上世纪四十年代初,贵州交通非常闭塞,省城的盐巴供应还需要靠人背马托。那时候,有一帮专门偷运私盐的挑工。他们起早贪黑,从楠木渡过河,到遵义装好盐巴。然后,靠着两只草鞋脚,担着百多斤的盐,爬山涉水,沿着崎岖偏僻的山路,躲过官府的核查,到省城把盐卖掉,获取一点苦力钱,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大伯曾是偷运私盐的挑工之一,小时候常听他讲关于挑工们的故事。
他们那群挑工有一二十人,有一天,来了一个外地人加入他们,这人年纪四十多岁,胡子拉碴,走路一扭一拐的,是个瘸子,自我介绍叫刘三,大家都叫他刘跛子。
刘跛子话不多,或者说基本上不说话。挑盐路上,他常常沉默不语,很少和别人搭话,即便别人主动搭话,他也爱理不理。因此,无人知晓他的家庭住址和来历。
开始,大家都很担心,一个瘸子,如何担着百多斤的盐巴走几百里的山路,怕他拖后腿。但是,让大伯他们惊讶的是,这刘跛子不但没有拖后腿,而且,担着百多斤的盐巴,却依然健步如飞,让他们那些双腿完好的挑工自愧不如。
当时,镇上有一位财主莫老爷,莫老爷家里良田千顷,还兼放高利贷。大伯他们当中很多挑工的盐巴本钱,都从莫老爷那儿借的高利贷。
莫老爷家财万贯,为了安全,住的是高墙大院,莫府的院墙据说就有两丈多高,还雇了十多位看院家丁。寻常人不经允许,根本无法进入院子。
这年年底,寒冬腊月,挑工吴麻子因为欠莫老爷高利贷未还,莫老爷派人上门催债,将吴麻子痛打一顿,扬言三天内不还钱,便要吴麻子的老婆和女儿到莫府抵债。
吴麻子夫妇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女儿却长得非常水灵,据说那莫老爷借高利贷给吴麻子,就是冲着他女儿去的。
三天过去,吴麻子哪里有钱还债,莫老爷的人便上门抢走了吴麻子的妻女。吴麻子觉得自己没本事,连妻子和女儿都无法保全,大冷天的跳水死了。
莫老爷可不管,决定第二天就要纳吴麻子女儿为妾。当晚,莫府张灯结彩,忙到很晚。
但是,令大家震惊的是,第二天大清早,家人们们发现,莫老爷死了,只见其身子躺在床上,头颅却不见了。家人们四处寻找,最后,发现莫老爷的头颅,挂在院子里三丈多高的旗杆顶。另外,就是莫老爷家里养的三只大黄狗也死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谁人有这么大本事,一晚上就杀死了三只大黄狗和莫老爷?要知道,莫老爷家里还有十多人的家丁看家护院啊,他们竟然全不知道。
村民们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有人说肯定是莫老爷得罪了外地的什么仇家,是仇人派武林高手来杀了他。有人说,莫老爷肯定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是神仙派高手来将他收拾了。
总之,大家都认为,本地无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众多家丁和三只黄狗的守卫中,翻越高墙,人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莫老爷。
这事传遍了全镇,大家都为有人杀了莫老爷而暗中叫好。茶余饭后,无论是镇上的街头巷尾,还是农村村子里各村民之间,只要碰到一起,谈论的便是有关莫老爷被杀的话题。
没想到,凶手很快被查出来了。
就在莫老爷死去三天以后,这天中午,一群警察和镇上的保安队员突然包围了刘跛子借助的院子。那是一座有土围墙的破庙。
据说,在莫老爷死的前一天傍晚,有人看到了刘跛子在莫老爷的庄园附近转悠,于是,刘跛子成了重要嫌疑人。
但是,官兵和保安队员们却没有抓到刘跛子,当他们把破庙围住时,人们看到刘跛子从低矮的土墙头一跃而过,然后,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呼啸,向远处奔去。呼啸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
当啸声停止时,有人看到刘跛子在离破庙三里远的桂花桥上一闪而过。
追兵在离桂花桥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刘跛子丢下的裹脚布,拿回去向上级交差。据说,他们认为,刘跛子不是瘸子,而是一位武林高手,轻功极高。并且是逃犯,隐姓埋名于此间。逃跑期间,把用来伪装的裹脚布都扔了,因为裹脚布影响他的轻功施展。
一啸三里,这刘跛子的轻功的确惊人!
大伯活着时,讲挑工们的故事,讲到刘跛子时,眉飞色舞。只是,按他的说法,虽然他认识刘跛子,却没有亲眼看到刘跛子施展轻功,常常引以为憾!
今天,桂花桥仍然屹立在原来的地方,桥旁的那株桂花树依然每年开花。每当从桥上经过,便忍不住会想起刘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