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习武之人,皮糙肉厚得多,躺了十多日结痂的伤口便愈合,我也终于能出门松松筋骨。
寒风凛冽,我环了环身上的披风,回身望了一眼白昭的书房,不知他是否仍被公务缠身,无妨,左右日后也不会再与他有什么交集。转头毅然纵身一跃,眨眼已在王府外。
寄府与梁王府之间距离不过一个时辰的脚程,到家时天还未黑,管家见我先是一惊,而后紧着接过我手中佩剑,将我迎进家门。
老爹放下手中碗筷,狐疑地走近我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扯扯嘴角,不以为然:“爹都不问问我用膳了没,倒先在意我为何回来了。”我自行进屋坐下,丫鬟递上一副碗筷,我也不管老爹诧异的眼光,自顾自吃起饭来。
“伤可好了?”
老爹坐在一旁,一脸关切。
“嗯。”我低头道。
“若非梁王殿下,爹真的救不回你。爹无能,差点叫你做了皇族政权的垫脚石。”老爹声音微颤,隐忍着心中愧疚。
“女儿都懂,爹无需自责。”我顿了顿,浅笑着安慰他。
“你怎的回来了?”老爹担忧地看着我,眼中满是顾虑:“寄府最近也不太平,各种眼线开始在暗处作祟,你在梁王府可保平安无事。你不该回来。”
“我想您了。”
不知为何,说完这话原本狼吞虎咽吃进口中的饭菜突然没了滋味,鼻头也酸涩异常,竟酸出来两行清泪。
老爹见我突然落泪,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毕竟自小到大,见我流血的次数总比流泪多。
良久,老爹终于忍不住再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怕的是,何事都没发生。”我抹了泪,继续狼吞虎咽着,试图掩住心底的失落。
“可是为了梁王?”老爹一语中的,叹口气道:“爹虽不知梁王究竟为何执意将你带在身旁,但他绝非无义无信之人,他说要护你周全,便定会护你周全。爹信他。”
“他护不了我,他的王妃视我为眼中钉。”我黯然道。
“凡事不可单单眼看耳听,要让心去评判,总归心中的答案远比所见所听来得真切。”爹不动声色,话中分量却很足,似乎一眼看穿我的心事,几番话说得我心中五味杂陈。
“爹从何时知道府中有眼线的?”我岔开话题。
“你娘还在世时,府中眼线便被我拔了一个又一个。所以你自幼不在府中,我是一边心疼一边庆幸,而后你又进了梁王府,我便安心了许多。太后忌惮皇上,不敢公然与梁王作对。”爹饮了杯中酒,舒心地抿嘴轻笑。
“太后究竟想要什么?”。我实在想不通,本该颐享天年的年纪,却为何总想干预朝政?
爹只说了四字:“铲除异己。”
我冷哼一声:“呵,为了巩固她儿子的皇权,连刚过幼学之年的十一王爷也不放过,他可还是个孩子……”
“十一王爷是除了梁王之外最有可能继任太子之人,她自然不能留他。”老爹叹气道。
“想必皇上也明白是谁杀了十一王爷,又何苦再让老爹去骊山苑调查此事?”想起那夜张毅槐的话,我突然对此事来了兴致。
“皇上命我调查此事不假,但我并未踏足骊山苑,且此事乃皇室机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老爹捋捋长须道。
“前些日子张毅槐夜闯梁王府,说是被人追杀,还言之凿凿说查到十一王爷是死于青龙的乾坤剑法,既是机密,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我反问老爹。
“你师父曾说过张毅槐心术不正,果然。”老爹了然。
不知为何,我竟有了丝丝庆幸。庆幸此等泯灭人性之事不是他做的,庆幸我没有信错人。
“这事并不简单。”老爹若有所思,“此时不是使性子的时候,你还是得回梁王府,否则,爹担心有人为了陷害梁王狗急跳墙。”
我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了声:“明日一早我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