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回-乱世志踌躇,阴兵退回鹘
书名:乱熙丰(上) 作者:西风吹叶静千林 本章字数:2747字 发布时间:2021-11-12

只说宣化府赏斯亦,自外敌来犯,便将城池守了个风雨不透。几路求援,赏斯亦不知推脱了多少,只为等都罗尾号令行事。争奈一等不来,二等不至,三等五等,便等到了岁除时节。

这日赏斯亦心中正没着落,忽听一替报马来报,说是有檄文至。待赏斯亦展开檄文来看,不禁眉头紧锁。此檄文赫然写得明白:传檄天下,皆因辽军为大白高国裨师,欲与大白高国共讨誉熏,并匡社稷。正看时,忽又有一替报马来报,说是耶律合鲁率部已从删丹动身,正往宣化府而来。

赏斯亦不知辽军此举到底为得哪般,连忙命人前将各路宣抚使、招讨使、安抚使悉数召集而来。

不多时众人齐聚公廨之内,个个正襟危坐。此一檄文,洋洋洒洒,便如生了双翅一般,目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只是众人佯装困惑,见过赏斯亦,便齐声问道,“不知大将军唤我等来此,有何事商议?”

赏斯亦也不作答,只是唤来一名副将朗声诵读檄文。待读罢,赏斯亦在厅中来回踱步,心下此时定有几个心腹之人献计献策。未料踱了半晌,浑身甲叶抖的山响,也不见一个出来。只得站定身形,先是长叹一声,旋即环视一遭厅上众人,朗声道,“可有哪位愿与本将分忧?”

待话音落,再看厅内,一片鸦雀无声。赏斯亦如是又问了两遭,依然是寂寥一片。此刻赏斯亦不禁生了几分怒火,转身拾起案上一只酒盏,重重摔在地上。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众人虽是身上一惊,却也没有一个应声的。只气的赏斯亦抻出腰间宝剑,挨个指点,“平日里本将好生看承尔等,却不料竟是些酒囊饭袋!”说罢来至一人身侧,用宝剑在那人身侧袢甲皮带上一挑,皮带顷刻断裂,半侧甲胄垂下,露出个便便大腹。

赏斯亦用剑身在那人腹上重重一拍,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赏斯亦冷笑一声,“似尔这般体态,不知克扣多少军中用度!便是杀一头牛来将牛皮尽取了,怕也袢不住你这甲胄!”

那人身旁一人,正与这人交好,见赏斯亦动怒,连忙起身圆场,“将军息怒。我等皆跟随将军多年,自将军治宣化府以来,各处升平,皆仰将军之威,故无战、无乱、无险。太平久矣,故我等久疏,偶有懈怠之责,还望将军体察。”

赏斯亦一把揽住那人肩头,向厅中带了几步,然后退了一步,照定那人腘窝踹出一脚。那人“哎呦”一声跪倒在地。只听赏斯亦在背后怒喝道,“此等霹雳般的事,你这厮还讲这没气力的闲话!”

众人见赏斯亦此时已然怒不可遏,连忙纷纷开言,但听有人道,“将军,此檄文是真是假,恐怕还是讹传。目下都罗枢相未有令号,将军切不可轻举妄动啊!”

赏斯亦正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头晕目眩,听得这句,不由得怒吼一声,“住口!”众人又是一惊,旋即禁声。只听赏斯亦道,“辽将耶律合鲁大军不日便抵我宣化府城下。此番辽军从删丹而来,沿路之上,并无一军一卒阻拦。若果真义军,倒也罢了。若是用了诡计,我等当如何应对则个!?”

此时忽听有人道,“将军莫急。末将正有一策。”

赏斯亦道,“速速道来!”

“现回鹘军中遍传瘟疫,大军退至宣化府西。恐支撑不了许多时日。现瓜州虽被围困,然沙洲、瓜州、肃州皆未破城。若我军趁虚而入,回鹘军恐腹背受敌。故敌军主帅正欲速战速决。待辽军将至,我军出城直奔回鹘大营杀去,待冲杀一阵再引回鹘大军来围,不争几日。届时只看辽军如何,再做定论。”

赏斯亦听罢思忖片刻,道,“此计尚可。只是若回鹘不来围城,又当如何?”

那献策的人道,“即刻便命人遍传消息,只说宣化府内有医瘟的灵丹妙药。”

赏斯亦“仓啷”一声把宝剑收回鞘内,“就依此计行事!”

这边厢赏斯亦如何安排自不用提。那边厢耶律合鲁正与李文英、陆伯庸、项祖三人并马而行,大军正向宣化府而来。

耶律合鲁此时颇有不悦之色,“先生这‘借刀杀人’之策,颇不高明。此去宣化府,如何成了本官扬名立万之机呢?”

李文英微微一笑,“正所谓:天性,人也。人心,机也。林牙若嗔怪于在下,如何此刻却在马上缓辔而行。无非心之所向。立天之道,以定人也。林牙此去,志在扬天道,定人心。依在下所见,前路必是一片坦途。”

一旁陆伯庸轻叹一声,“先生惯会这般察见人心之辞。莫说这位林牙,便是十殿阎罗,也能说去还阳。”

耶律合鲁听罢哈哈一笑,“七尺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当于乱世之中,凭赤手扶大厦将倾之时!”

李文英合道,“林牙果然豪杰!”

陆伯庸听罢揶揄道,“先生此话当真?”

李文英环顾左右军士,反问陆伯庸道,“伯庸不可无礼。若非豪杰,逢此乱世当如何自处?”

陆伯庸仔细观瞧两势下军士,竟然个个精神抖擞,颇有所悟,“伯庸受教了。明知乱世,无问前路但行者,皆为豪杰。”

李文英点点头,“你我、项校尉何尝不是如此。”

陆伯庸轻扣马镫,策马快走几步,“如此说来,伯庸先行一步。”

李文英见状会心一笑。正是:

自古分合皆难久,风龙云虎自相投。

天道定人人胜天,志坚之极似无求。

耶律合鲁等人领军马距宣化府十余里驻扎下来,正有报马前来禀报,说是此刻宣化府被回鹘所围,激战正酣。

李文英听罢呵呵一笑,“林牙且看,赏将军为验明我等来意,故布此局。林牙何不领一支人马前去解围,做个头势出来。”

耶律合鲁连连摆手,“先生此言差矣,你我与妹勒将军临别之时,早已有言在先。此番前来,不可折我大辽军马,还请先生用策退敌。”

李文英摇摇头,“既如此,林牙为我寻些精壮的军士,要那膂力过人的。”

耶律合鲁道,“这有何难,只是不知先生如何调遣?”

李文英向身旁项祖耳语一阵,项祖领命,拨转马头,向军伍后方而去。不多时,只见后方军伍中又竖起许多认旗、大纛。李文英道,“林牙遣人去将这些大纛分散军中各处,从此处三里一纛,六里一旗,尽用其数。”

耶律合鲁向军伍后方观望,“依先生之意,我军岂非绵延数十里。”正说时,只见陆伯庸从马后皮囊中取出一个包袱,展开来看,正是一身天仙洞衣。

李文英抬头观看天色,旋即对耶律合鲁道,“再请林牙寻两队军士来,要那通晓舞傩之人。”

不多时,耶律合鲁安排停当。李文英见天色渐暗,便将舞傩的军士安排站立一圈,陆伯庸著素色罡衣立在当中,手执一口七星宝剑,头戴芙蓉冠,双云头。忽一阵摇风乍起,再看陆伯庸,已然踏罡步斗,口唱宝诰,做起法来。周遭军士也各自舞傩。只看得耶律合鲁不知所以,于是问李文英道,“先生此举何意?”

李文英微微欠身,“既然林牙不肯用兵,在下只好请‘阴兵’助阵,来解宣化府之围。”

耶律合鲁四下观望,“先生莫要戏言,阴兵现在何处?”

李文英道,“既是阴兵,林牙肉眼凡胎,岂能窥见。林牙少顷依我号令,只看那边厢回鹘大军若有动摇之态,即刻领兵疾驰赶往,只需摇旗呐喊,无需动兵戈就是。”

耶律合鲁不敢怠慢,急令军士严阵以待,又派出十余替报马前去观敌。两个时辰过去,忽见报马回来禀报,“启禀林牙!宣化府外回鹘几路军马阵脚大乱,一路军马正有拔营起寨之势,其余几路人嘶马鸣,不知何事。”

此刻李文英正在闭目养神,听报马所奏,缓缓睁开双目,“林牙莫迟疑,时机已到。”

耶律合鲁点点头,只听李文英大喝道,“来人!耶律林牙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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