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回-侠无寻常路,偏向龙潭行
书名:乱熙丰(上) 作者:西风吹叶静千林 本章字数:2669字 发布时间:2021-11-12

待孔幼羽除下“南天”,众人方知此物外力不及,须任者自除。果然是灵物无主,能者任之。

岑庆宾此时对殳婳等人撩袍便拜,口中道,“在下有一事相求众位壮士。”

蒋元睿如何不知岑庆宾心意,于是过来用手相搀,“首领无需行此大礼,可是为那温相公之事?”

“正是!温相公与在下有再造之恩,此时蒙难,在下岂可袖手旁观。争奈交趾境内,李常杰耳目众多。若在下冒然行事,莫说搭救恩人,恐怕自身也是难保。故此生了这个打算,还望诸位壮士成全则个!”

殳婳早有入门州之意,此刻岑庆宾相求,正中下怀,于是道,“首领之意,我等知晓。此番我等正有赴门州的打算,便是两好合作一好。首领安心便是。”

罗文高听三人交谈,心下若果真这般,待到门州之时,恐是要入虎狼之穴,想罢连忙上前施礼,“小可奉劝几位大官人三思,这门州境内不比他处,若无向导从旁相助,便是举步维艰。”

蒋元睿转身上下打量一番罗文高,“先生说笑了,适才先生所说便是到了升龙,也保我等样样事妥帖。我等此番定然仰仗先生!”

罗文高自知适才失言,一时语塞。岑伍石见状,连忙命峒丁捧来一盘蒜条金。“略备盘资一份,休闲轻微。”

蒋元睿取了一条手中掂量掂量,微微一笑,“莫说是盘缠,便是门州置业安家也是绰绰有余。”说罢随手丢一根给罗文高,“先生且看这等厚仪,如何受纳?”

正所谓“钱到公画办,火到猪头烂”,罗文高长到这般年纪也未见过这许多钱财置在面前,捧了金条笑嘻嘻看了半晌,才生了个宛曲,“小可因先君见背的早,在膝下料理些家务,也不曾致力于举业。今朝已过而立,想来也该高发了,困守在此不是道理。既然几位官人相邀,小可再推脱,便成了不晓事的。何日动身,但凭大官人一声令下。”

见罗文高一番扭捏做派,众人哈哈笑了一阵,便坐下商议前往门州之事。

待到入夜时分,众人各自散去。殳婳只觉闷热,并无睡意,于是挑了盏灯笼,在庭院里擦拭银刺。蒋元睿见殳婳一人枯坐,便信步来至近前,寻了个石凳打横坐下,观瞧了片刻,才开言道,“殳大官人好兴致,可惜今日这对兵刃没有用武之地。”

殳婳兀自擦拭,并无言语。

蒋元睿举头观望远处火把光亮一阵,独自说道,“今日酒席之上,官人处处维护幼羽。想来必不只同路之谊,且你我与幼羽双亲又不是相厚的,只怕不是触了官人心弦?”

此话一出,殳婳朱唇微微一颤,忍了一遭,一对泪珠还是扑簌簌落了下来。蒋元睿不明其中就里,见殳婳落泪,心中竟起了怜悯之意,连忙宽慰,“罪过罪过,若有何等心中烦闷事,此时也无旁人,不妨与我说来。”

见蒋元睿来问备细,殳婳止住泪水,只用手拭了几把,收了一对银刺。“蒋官人有所不知,想我受业前,本是东京汴梁一户农家,有十几亩寿客,也够度日。机缘巧合之下,学了这一身手段。常言道,‘受人滴水恩,当以涌泉还’。恩师授业,另有重托与我。我自当赴汤蹈火,以了恩师心愿。”说到此处,殳婳又是一阵哽咽,抽泣几下,才平复心绪,“话虽如此,只是自离了东京,一路而来见了这许多光景。饭食、被褥自不用提,便是煮沸的汤也不见喝上几口。莫说幼羽这般年纪,便是我,心中如何不念家乡。”

说到此,殳婳一抖手中峨眉刺,“只道是这一身的手段换了一肩的重任,试问谁家闺阁女儿......”话已出口,殳婳方觉道破身世,双颊一阵绯红,将身微微一侧,掩住颜面。

蒋元睿本就猜测殳婳乃是女流,此刻殳婳语失,正应验了此事。蒋元睿呵呵一乐,“娘子休要再瞒元睿。娘子今日失仪,无非由己及人。元睿自幼家贫,兄长常对我讲,门口那些种田的、扒粪的,不过是平头百姓,你若同他拱手作揖,平起平坐,便是烂忠厚没用的人。故此元睿跟随兄长在潭州混迹。不曾想一朝成事,初时只觉兄长乃是见异思迁之人,不足与谋,梦回之时,常惦念乡下邻里,故此不谙官、商之道。”

说到此处,蒋元睿起身在院内踱步一阵,少顷立住身形,又将当年其兄元毅“夺妻之恨”向殳婳讲述一番。殳婳听罢,圆睁杏眼问道,“既如此,大官人缘何要接这掌门之位?”

“想我朱赤一门,盘根错节。不知多少人仰赖这二字扯拽度日,若兄长也似我这般,一门之内,恐早有冻饿,门户不振,关节不通。门人四散,拱手易主。”说罢一探双臂,“蒋家这一十七式降魔擒拿正如娘子手中这对银刺。若说是武艺,习练些寻常枪棒,自保即可。既然练得这般奢遮,怕是自有天意。正所谓:舟大者任重,马骏者远驰。你我既已非常人所及,便自有常人不及之路。幼羽何尝不是如此。”

殳婳听闻蒋元睿所言,确有几分道理,正在思忖,便听元睿继续道,“依元睿当初心性,终日为左近人家佣工,替人挑土、打柴,每日寻几分银子,便可过活。娘子亦可许嫁一户人家,生儿育女终此一生。而幼羽则可屈身家中,待大举之年,金榜题名,谋个一官半职,或是凭一身术数游走江湖。似这般皆是你我所愿?”

蒋元睿字字句句正中殳婳下怀。殳婳虽是待字闺中,亦是寻常人家,争奈自幼其父殳有山每每自瓦子归来,便与她将今日所听小说一一讲来,皆是剪除恶人,救拔善类之事。久而久之,殳婳心中竟生出一番豪杰气概,做梦都是侠客的勾当。

只可惜而今是四海一家的时候,任你荆轲、聂政,也只好叫做乱民。若是身上尽是些才艺,又有义气肝胆,正该出来替朝廷效力。可殳婳一介女流,如何入仕。

想到此,殳婳豁然起身,踱步来至蒋元睿身侧,一同举头仰望天上星斗,“承蒙官人点播。人生一世花木一春,寿客秋发,不负一载;殳婳当承恩师之愿,不负此生!”

二人正说时,忽听得不远处传来阵阵哭泣之声。二人循声赶去,只见一人蜷在树后抽泣不止。

殳婳一步来到那人近前,伸手便要点他穴道,那人猛然一惊,一跤跌在地上,待殳婳问出声来,那人才道,“幼羽见过二位父执......见过殳二姐。”——原来幼羽早在暗处将二人所说听得真真切切。

蒋元睿将幼羽抱起,“幼羽可是思念双亲?”

幼羽此刻已然满面泪痕,“是儿不孝,远离双亲膝下。”

殳婳将幼羽抱至地上,用手拭去泪痕,一旁蒋元睿道,“此刻又无旁人,谈何尽孝。幼羽心中所想,尽管说来。”

“幼羽正是思念爹爹和娘!”说罢又嚎啕大哭起来,殳婳连忙一把揽住幼羽,“适才可听见你父执所说。”幼羽连连点首。

“幼羽若觉前路险恶,你父执自会命人将你送还双亲身侧。”

话音刚落,幼羽蓦地止住哭声,几把拭去泪水,“小可不才,蒙苍天庇佑,幸得‘南天’。正如父执所言,前路自非寻常之人可比。此番门州之行,若能有所建树,方称孝道。正所谓: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待三人正欲折返屋内,忽见腾空一只金鸟,一声凤鸣,直冲天际。只惹得峒丁并岑氏兄弟聚来观看,一阵议论纷纷。三人再看时,只见韦松采缓步走来,将幼羽揽在身侧,“幼羽当是雏凤。他日展翅之时,不知多少凡鸟蒙荫。”

蒋元睿听罢哈哈大笑,“虚中有实,韦兄弟戏法用的精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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