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姜成端倪现,司马保周全
书名:乱熙丰(上) 作者:西风吹叶静千林 本章字数:3049字 发布时间:2021-10-30

耶律姜成中酒,于酒楼之上露了辽人的马脚,司马皓虽出手拦阻,却不料暗中正被一人看的真真切切。此人正是铁臂膀周侗周教师。

自那日武榷擂出了差池,先是乱中失了司马皓踪迹,后又少了一位层檀使节。虽层檀使团未有为难之意。却惹得老国公韩琦心中颇生出许多疑窦。待司马皓与姜成二人回得城内。韩琦便遣周侗日夜监视二人行踪。

今日凑巧,正被周侗看到耶律姜成醉态,心下此人定与辽人脱不得干系。于是待司马皓算还了酒饭钱,便蹑足潜踪,紧紧跟随二人来至街上。

耶律姜成被司马皓挟至街上,心中只觉得不爽利,于是原地耍起泼来。只见她运动厥策,手腕只轻轻一抖,便甩开司马皓五指。还未等司马皓撤回手来,劈手揽住司马皓腕子,大拇指向下按住太渊穴,满面堆笑,“大官人,天刚这般时分,如何不去再吃几盏?”

司马皓只觉得耶律姜成手上加了力道,便如被钳住一般,右手动惮不得,于是低声道,“成何体统!”

耶律姜成虽然醉态,武艺却不疏失,见司马皓如此正色,只觉得好笑,于是大指稍一用力,将司马皓右手轻轻向外一带。司马皓顺势一个趔趄。耶律姜成见状哈哈大笑,“大官人莫不是也中了酒?”

司马皓拿她也无甚良策,于是由着她,又进了间小酒肆。

二人入店里来看时,只有三副大座头,小座头不多几副。二人正看时,身旁闪过一人,正是周侗,先捡了一副大座头在那里占了。司马皓便叫过卖来说道:“我与伴当人多,我两个借你里面坐一坐,你叫那个客人移换那副大座头与我与伴当坐地吃些酒。”酒保应道:“小人理会。”司马皓与耶律姜成里面坐了,先叫过卖:“打酒来,大碗先与伴当一人一碗,有肉便把些来与我二人吃。”过卖却去看着那个周侗道:“有劳上下,挪借这副大座头与里面两个官人坐一坐。”

周侗假意嗔怪呼他做上下,便回道:“也有个先来后到。什么官人!不换!”耶律姜成听了,顿时怒火中烧:“哪里来的汉子,讨野火么!”司马皓连忙劝阻:“由他便了,不可和他一般见识!”却欲把耶律姜成按住。

只见周侗转头看了二人冷笑。过卖又陪小心道:“上下,周全小人的买卖,换一换有何妨。”周侗大怒,一拍桌子:“你这厮,好不识人,欺负老爷独自一个,要换座头。便是官家来了,老爷只不换。又能奈何老爷。”过卖道:“小人又不曾说什么!”周侗喝道:“量你这厮敢说什么!”耶律姜成听了,哪里忍耐得住,便说道:“这鸟人!不换便罢,没可得在这厢呼天喝地。量你是庙里神佛下凡了不成!”

周侗见耶律姜成中计,便应道:“我自骂他,要你多管!老爷将天下人都把来做脚底下的泥。与你何干!”耶律姜成借了几分醉意,便提起身边一条板凳。还未等司马皓上前阻拦,便打将去。

周侗何等样人物,见板凳落在当头,右手上举架住,顺势摆臂向下一压。耶律姜成只觉得犹如摇风席卷一般,哪里还有力气擎在手里,正被周侗一掌将板凳压还地上。耶律姜成欲向后撤回板凳,用力只拽了几拽,板凳被周侗压的纹丝不动。

司马皓见此人武艺非同小可,连忙横身在二人当中劝解,“且都不要闹!这位官人不要与我这伴当一般见识。适才之事,全是我等失礼在先。还请官人见谅才是。”说罢便欲揽住耶律姜成退回小座头。

周侗哪里肯依,开言道,“端的这一副座头,你二人也敢侵傍!也不做个水火照一照颜面。如何却来扫了老爷的雅兴!”

这一句只说得耶律姜成三尸神暴跳,一手将司马皓推开,“这般话官人还听得,日后如何敢自称丈夫!”说罢一指向周侗檀中穴点来。

周侗不慌不忙,待手指到胸前一寸处,疾出一手向外一磕。耶律姜成只觉得被皮鞭抽中一般,再撤回手来看时,只见手腕已现红肿。

耶律姜成此时也想不得许多,见拳脚不济,纵身向后一跃。又提起身旁一条板凳,在脖颈前后一绕,一招“缠头裹脑”,随即脚下转动,以脚带腿,以腿带腰,以腰带肩,势大力沉一击向周侗横扫而来。

周侗低头含胸,身体向外一侧,一招“镫里藏身”,躲过来势,也不起身扎腰马,随手一拳便甩向耶律姜成腕子。耶律姜成躲闪不及,“啊呀”一声,板凳撒手。此时周侗才站定身形,立了门户,口中冷笑一声,“官人这‘追风刀法’用的却也犀利!”

耶律姜成见情急之中露出契丹武艺,酒也醒了大半,这才上下打量一番周侗,“你是何人?!”

周侗收了门户,用手指点,“小官人!随周某去韩国公那厢走上一遭吧!”

司马皓一听周侗报上韩琦老国公名号,便知不好。连忙上前拱手施礼,“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周侗微微一笑,“姓只周字一个,却不知名中带‘宋’还是带‘辽’。”

司马皓见周侗此刻揶揄,便知耶律姜成已然败露。一把将耶律姜成拦在身后,正色道,“周教师无需多虑,下官明日定会亲至国公府谒见。届时自然可解国公疑窦。”

话虽如此,周侗却不信司马皓所言,“若明日少监不来,周某没做奈何处。不妨就现下吧!”

司马皓双眉一横,“下官乃是朝廷命官,如何与周教师说些诳语。若果有异心,明日不至,便也决撒了。辽主更待干罢。我二人唯有浪迹于江湖,却不值得。”

周侗思忖片刻,倒也颇觉有理,再看司马皓气度,心下也有几分确信。于是道,“你自省得其中利害。周某今日权且信你。若食言,一径的将你等紧勾追!”

司马皓唱了喏,周侗施礼出了酒肆。耶律姜成此刻全然没了醉意,双手紧紧揽住司马皓臂膀,“大官人明日果真要去?”

司马皓笑答,“你只管今日吃酒就是,明日我自延便应对,保你无虞。”

灯影摇曳,耶律姜成此刻瞩目打量司马皓一番,只觉此人如父如兄,又别有一番心意涌上心头。不觉红云上颊,羞答答应了句,“既是如此,任从大官人就是。”

二人又吃喝一阵自不用提。待到次日辰牌,司马皓换身常服,领了耶律姜成已然在国公府门前待传。不多时,周侗出来迎接,见二人如期而至,心下对司马皓又另眼相看,于是上来见礼。司马皓陪了一礼。周侗引着二人便往后院去。

此时老国公韩琦正在那厢批看抄白。见司马皓领着耶律姜成进得屋内。连忙起身相迎,“司马少监。老夫等候多时。”

司马皓施礼,耶律姜成随着也施了一礼。韩琦哈哈一笑,“少监与这小官人不必多礼。坐下讲话。”

三人各自落座。周侗只在韩琦身后立着,双目紧盯住二人。韩琦先开口道,“司马少监从京中来,也省得朝廷无甚分晓。走了的倒没事,如老夫这般见在的,如何不惧怕这近火先焦的道理。此处又是紧要的所在,故此对辽人之事,不可不查。”

司马皓连忙欠了欠身子,“国公何出此言,折煞了下官。国公如何用意,下官只堪领诺。不敢揣测国公。”

韩琦哈哈一笑,“少监不必诚惶诚恐。自少监来北京,一向辛苦。老夫乃是主翁,无非请少监来此,与少监浇手。”韩琦说罢与司马皓开起了呵会。耶律姜成不知其中就里,只独自那厢品茶。

韩琦、司马皓二人从辰牌聊至午时,但见家奴院工捧上酒肉肴馔,二人才罢了聊叙。分宾主落座席上。

韩琦拱手,“今日本当酉时共少监作杯。怎奈公务缠身,只得此时设宴。还望少监不要见怪。”

司马皓回礼道,“国公万勿如此说,下官怎堪如此盛情。”

韩琦微微点头,将周侗唤至身边,“周教师坐地一同饮酒。切勿慢待了宾客。”

耶律姜成听韩琦如此说,便知周侗定是个会饮酒的。那日武艺上被周侗处处钳制。今日酒宴上定要扳回一城。想到此,耶律姜成起身施礼,“周教师,在下那日与周教师不曾一席对饮,颇为遗憾。不知今日周教师可否遂了在下心愿。”

司马皓刚要阻拦,对席上周侗起身,“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司马皓看看韩琦,“国公......这.......。”

韩琦轻轻拍拍司马皓肩头,“无妨!无妨!只怕席上有人省口,不能尽兴。”

司马皓听罢,面色一沉,心下此番不知韩琦老国公摆下这宴席,到底为何。若昨日不做一番筹谋,今日恐难全身而退。想到此,双手捧杯,“国公说笑,这所在,便没有不兜搭的,所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韩琦点点头,“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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