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朋友好胆魄,阴司初定便敢如此贸然出城冒险。
不过您这使剑的手法在下倒是第一次见,哦~对了,就是您手中的那柄神剑在下倒是有些眼熟?”
郝戎随意挥出两道剑光之后便是收剑回鞘,当下也不再近前只是背着手。
那如刀凿斧剁雕刻过的俊美面庞上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可话语中却是分明有着几分笑意。
庄言与徐蕾相视一眼,徐蕾当下直接踏前一步整个人直接挡住了身后的少年。
“原来是华山的郝公子,您此番相助我与这位……同门,自然是感激不尽!”
听到面前这少女略显遮掩的言辞,郝戎面上的笑容更甚了,嘴角的弧度都不自觉微微上移几分。
“哈哈哈,徐姑娘客气了,区区一些游魂罢了,不过多了点特异之处。
就算我不出手,那又怎么会难得了你们二位?在下也只是路过顺手而为,说谢就严重了”
听到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徐蕾微微一愣。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名声不显,那青云观虽然是本地的地头蛇,可不过也只是勉强与那些一流势力有个并列的名头而已。
更别提自己只是其中名声不显的普通弟子,就算自己辈分高那么一点那也不应该被郝戎这种年轻人一辈之中的翘楚关注才是。
“公子从何得知我的姓名?小女子声名不显能被您这种同辈翘楚记得真是三生有幸”
徐蕾微微点头示意,语气中也是尽可能低对方一头给足了对方面子。
也是,面前这人实在势大,华山派就是在一流道统中也是少数几个最顶级的存在。
而郝戎作为华山几大姓中的郝家少主,不管是家族还是个人实力都不可被人小觑。
“呵呵,姑娘何必谦虚。
此前在镇子里在下也曾在一旁围观过,也有幸见识过几位的风采。
传说中青云观常年在外清修的祖师,其天人风姿自然是超然。
可这……最让我惊讶的还是这位小兄弟。
不知我华山祖师佩剑,可顺手否?”
徐蕾微微一愣,她骤然是反应了过来。
可不是吗,之前郝戎前来献礼奉上那柄道剑之时,自己可都一直在旁边看着。
身后的庄言反应则是要慢半拍,可等他终于反应过来后却是直接光棍的一耸肩。
一直握剑的手掌直接松开,那柄双手大剑便是直接脱手遁入了虚空。
徐蕾见状直接掩面无语,她本来想好的托词直接是咽回了肚子里。
“哈?什么,什么祖师佩剑?你看错了吧?剑嘛~这不长得都差不多?”
庄言这就有些下三滥了,这有些不要脸的发言让徐蕾也是脸上微微一红。
主要那柄剑实在太扎眼,当初铸造想必面子意义比实际意义要大得多。
哪怕是她也能一下子就看出那柄剑身上繁复密集的金色纹路,这要想找出相同的第二柄还真不太可能。
徐蕾瞪了一眼庒言,阻止了对方想继续瞎扯淡的劲头。
她见现场氛围有些尴尬,刚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
可话还没出口就是被郝戎微笑着摆手打断,只见对方就像是丝毫没有听见庒言方才的瞎扯淡继续自顾自说道。
“呵呵,无妨无妨,是在下唐突了。
只是方才我见这位兄台竟用一把,嗯……用一把一看就知道是很是稀少贵重的道剑来施展那烂大街的御剑之术。
呵呵,在下属实是心有不忍,于是嘛”
一边笑着郝戎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线装古籍,笑意吟吟地走上前来,他直接绕过了挡住庄言的徐蕾。
显然,他的目标只是庒言,对于徐蕾他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哪怕对方背后现在站着个天人那也一样。
他来到庄言身前站定微微抱拳行礼,眸光在对方身上一扫而过却也不再过分打量。
“兄台,不知高姓大名郝某可有幸得知?”
“啊?”
微微一愣后庄言这才听懂了对方话中的意思。
这也没法子,庒言身为一个现代好青年,就算那些神官与自己交流都是尽量说白话。
而这些修士讲话好像都是这么弯弯绕绕的,哦不,应该是文绉绉的才对……起码这样好听点。
“噢,你说我? 我叫庄言,你好”
作为一个还算懂得人情往来的好boy,庄言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想和对方来个十分热切的握手仪式。
他脸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倒是把对面的郝戎给弄得微微一愣,如此真心的微笑在修士之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可真正让他愣神的并不是那一抹微笑,却是……
“啊,哈哈,在下郝戎”
好在郝戎这种修士显然对俗世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一般也没人像庒言这般……热情罢了。
他也没有再说别的,直接也是伸出两只手臂接过对方伸过来的手掌。
四只手掌相互紧握很久,郝戎却是并没有立即松手,而是将那本方才取出的古籍强行塞到庄言的手中这才松开手掌退后一步。
“庄兄,请恕我无礼,方才我见你居然用那种粗鄙的御剑之术,咳咳,那实在是堕了你的风采啊~”
似乎是说了什么违心之言,郝戎俊美的脸庞上还是微微一红,可也是一瞬间便是恢复到了原样。
“此乃我华山道剑术,虽也不是什么仙术神法却也算得上是当世一绝。
还请庄兄笑纳,就当这是我二人初次见面之礼”
“呀!这……这么贵重啊!”
这突如其来的见面礼搞得庄言很是措手不及,虽然其实他很想告知对方,自己甚至有他们家这道剑术的精编版。
自己只是嫌弃华山道剑术的姿势很难练,而自己一向是挑简单好用的先学,所以这才有了刚才挂羊肉卖狗肉的行为。
不不不!可不能这么说,被这小子知道我的想法会被打的吧!
庄言变颜变色了好一阵,这可把郝戎给弄得有些迷惑,还以为这礼太重对方不敢收受?
“哈哈,庄兄,不必在意。
我华山道剑术与其他道统秘典不同,并不禁止外授。
只要有缘之人尽可修习此法,就是希望庄兄不要轻易转手他人,毕竟法不传六耳。
如果悟性不够之人修习精典,那最后也会堕了我华山的威名”
“啊!是啊!那就谢谢了!”
庄言连忙攥紧手中的书籍,努力装出一副很是激动欣喜的表情。
虽然这人方才的话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这是在隐射自己?
不过转过头却又是觉得这兄弟还算不错,第一次见面便是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
虽然这东西对于刺激也就是相当于一本闲书吧,就连参考价值都没有。
可礼轻情意重,自己怎么都得有点表示啊!
庒言歪头想了想,突然想起徐蕾之前说过自己那用大白纸绘制的符箓很是珍稀的样子。
“呀!这次出来得急,你看我也没带啥好东西出来”
听庄言似乎还有还礼的意思,郝戎却是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呵呵,庄兄万万不可这么客气,俗话说君子之交……额?!”
郝戎刚刚想要暗示庄言还礼什么的就算了得了,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差点让他惊掉下巴!
只见对方忽然伸手入兜,从那似乎装了不少东西的大衣兜里掏出一小叠裁剪整齐的白纸条?
没错,这一小沓裁剪工整的白纸也就是庒言中午出来前花了很大力气准备的。
因为在自己所学中,似乎也就这种符箓的威力数一数二的,最主要自己目前能用。
他也是想到就顺手掏了出来,对方给他送礼自己怎么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啊这……”
郝戎呆立当场,看着不由分说被庄言塞进手里的一小沓白纸。
“呵……呵呵,那可多谢庄兄了,既然是您所赠那我就笑纳了”
依然保持着一脸笑容的郝戎也不在意,只是把那些看起来就很廉价的白纸郑重地收进怀里。
而后似乎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也不多言,直接向着一抱拳后便是告辞而去。
“嘿!大兄弟~小心点啊!那些符箓威力很大哒!千万要小心啊~我是说真的!!”
庄言对着远处离去的郝戎的背影大喊道,言语中关切叮咛的情绪那倒是真的。
没办法,那些符箓似乎因为他绘制还不熟练的关系,好像……可能不是很稳定啊。
待到郝戎离去很久,庄言这才呼唤出土地出来。
可看着面前这恭敬等候自己说话的土地,庄言不由得干咳两声支支吾吾起来。
没办法啊!自己这似乎是以权谋私?
唉……堕落啦,堕落啦!果然权力就是使人堕落啊!
身后的徐蕾见庄言支支吾吾半天不停干咳,急得直接对着庄言的腰间就是一掐。
“呀!”
感觉腰间吃痛,庒言不由得喊叫出声,后知后觉的他反应过来一下子捂住了嘴。
“咳,我看那些势力都把地盘分好了?”
庄言小心翼翼试探地问了一下,可土地听闻却是立马笑着回应。
“哈哈,回大人,都分出去了。
那些大大小小不管一流的还是二流的道统都分了地盘。
当然,那些三流或者不入流的我等也没有理会,他们之后自然会向大型道统借取或依附的”
“噢,这样啊,可还有剩下的?”
庄言一边搓着手一边贼兮兮地靠近了几分土地,那一副做贼般地样子是被庒言演绎得淋漓尽致。
土地是谁?就不算来这里之前吧,就算是到任这里之后那也已经过了千多年。
这样的老油条还能听不出庄言话中的意思?
他不用想都大致猜出来是什么原因,只是微微看了一眼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已经躲到庄言身后的徐蕾。
“大人,先前老夫注意到了您带了些人一同入了阴司,不知您是否要一些立足之地给那些人安身?”
庄言是立马连连点头,对着土地露出了一抹很是赞赏的微笑。
“想必那些年轻人都是徐姑娘的同门吧?那也是自己人了。
到时候老夫随意撤掉个二流道统的底盘便是,这都是小事大人不必忧心”
土地捋着白须煞有介事地淡然说道,可哪知道庄言的下一句话却是给他噎得不轻。
“是啊是啊,都是自己人,我现在可是他们那什么掌门!以后他们就是我罩啦!”
“额?!啥……啥!?您说什么!”
土地那花白的胡须都被吓得颤了颤,就差没直接被庒言这话吓得蹦起来。
土地一把就将庒言往旁边拉了拉,远离了一点还在为自己师侄有安身之处欣喜的徐蕾。
这小城隍不懂事可以随意应承别人什么事儿,他可不能让这小家伙这么胡闹下去!
老城隍离去前可再三叮嘱过自己好好辅佐来着,要是回来发现出了这种低级纰漏,这最后可怪不到这小城隍头上。
“城……城隍大人,您……您刚才说什么来着?!
掌门?!您可不能随便应承下这种事儿啊!”
土地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就差老泪纵横了,看样子他是真的急了。
“您知道为啥那些凡间道统的修士见了您都要尊称一声地君么,城隍一职基本就相当于这下界的一方君王啊!
上有天帝赋予的世界道则,也可以叫做天条。
您的职权如果平日不用那基本看不出有多大,可您一旦用了的话……
就比如您的行为吧,您做的很多事或者很多话那可能都会慢慢改变天帝赋予您职权的这一方界域”
“啥!?这么严重?!那我以后岂不是连话都不能随便说啦?”
庄言突然想起自己之前随意说出的很多无稽之言,那小身板立马是微微一震。
“咳咳,那倒不至于。
可既然是您正式承认过的门徒,那对于一方的君王来说那也都应该有各自的神职。
此乃天帝所设道则,为的就是让城隍下界可以培养自己的手下势力”
“噢,那有就有呗?还是说有什么忌讳的么?”
庄言见土地情绪有些激动,本来理直气壮说话的声音也是微微小了点。
土地虽然气可也拿这家伙没办法,只能跺了跺脚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可没法子,事情已经发生想阻止也晚了,他只能是稳了稳心神回应道。
“您的门徒乃是除了您之外最高阶位的神职,可问题就是城隍手下官职数量那也是有数的。
这具体数量和您所实际控制的土地,或者也与您所受的香火多少有关。
唉……就这样说吧,多出了的那十位……其位就等同于我这个土地一般的正神了。
可神位终归有限,就如我这般的都要从这神位下跌一阶啊!
老夫倒也无妨,怎么都是正神,且目前这神位也无甚作用。
可此地阴司初定,手下人可不完全都听您调动啊!”
摇了摇头土地语气甚至有些哀叹,他已经能想到这小阴司恐怕没多久就会面临内斗的困扰了。
“而且那些神官其实很多都各自拉帮结派,您这样,很……”
土地想了想,可始终是没有想出形容词来,随即只能一声叹息不再言语。
“影响团结?”
一旁的徐蕾也是偷偷听了许久,见没人说话她忽然凑上前来冒出了这么一句。
可却是被土地斜了一眼,于是她立马吐着舌头自觉走远了一点。
“唉……这要是日后上头降了俸禄下来,唉!?对啊!”
土地忽然一拍脑袋,似乎终于想起了点什么。
“唉!您瞧我这榆木脑袋,这活得久了连脑袋都木了,哈哈,没事了,这事儿倒是一时之间可以先给手下那些人糊弄过去”
“糊弄过去?”
庄言一下提起了精神,看来事情还有转机啊!方才他也是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闯了很大且没法弥补的祸。
“我方才一时间被这消息冲昏了头脑,差点忘了。
就目前这情况上头俸禄也发不下来,这各自神位威能也都无法显现。
就算降了一阶位,只要我们不说,那谁看得出来!
这样虽然不能长久,不过暂时可以保一时的安宁,这也足够了!”
“呼!这样啊,吓我一跳!”
庄言拍了拍小胸脯似乎大大地松了口气,要是因为自己给妹妹和南结爷爷带去麻烦这可不好。
“不过这也不是办法,这些人既然被赋予了神位,身后在秘法窥探下都会或多或少会显现神光。
嗯……不如这样!”
“因为我等神官怎么说都不能时刻与那些修士见面,正好此刻我等需要招揽几个与那些与道统时常沟通传递消息之人。
这正好也得赋予几个低阶官职,那几人正好现在就算神阶高神力却不显,不如……”
土地询问的目光看了看仔细倾听着的庄言,两人目光一拍即合都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
远处,一道身影融入虚空静静地看着几人离去。
“哼!”
一声似乎不怎么高兴地冷哼,这表明了发声之人内心抑制不住翻涌而出的怒意。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此等人怎配做这阴司地君之位~”
韩海突然出现在一旁,语气中颇有些挑逗的意味。
“你也不用挑拨离间,这不过是意外罢了,再有下次我会直接向上面禀告”
虚空中的身影只是冷冷瞪了一眼现身的韩海,也不再多说什么便是缓缓消散在原地。
“啧啧啧”
似乎确定了那道身影的消失,韩海不由得摇了摇头。
“什么神官,神?呵呵,和我等凡俗之人有何区别?哈哈哈~”
韩海肆意地大笑几声,笑声回荡在四周空无一人的林地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