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了二十多天病后,宗清回去了。高一没分科之前要上九科,开新知识的速度像开飞机一样。像五中这样的学校上新课的速度就更快了。宗清开始跟不上了。尽管她用心学了也跟不上,更有些听不懂了。
好多东西书上没有,同学的笔记里没有,但是老师讲过。
听不懂的部分不多,心里的伤心很多。一些很简单的题也不懂了,不会了。像是英语,她根本不知道这个题用的是哪一个语法,用的是怎样形式的派生词。
作业写到十二点半才勉强做完。
上课犯困又听不懂,不想走神的但是没办法。
课堂练习做得太慢,每次都会被催着交作业。
“周正,这个题怎么做啊?”
“你等一下,我把这个题做完。”
“那你好了吗?”
“等等,你不要急。”
“快上课了,我回去了。”
“那个你现在有空吗”
“抱歉,没有。”
“哦。”
“嗯。”
不会的该怎么办,宗清原来想过这个问题。不会就慢慢想。但是上了高中以后就没有慢慢想的时间了。不会怎么办?同学太忙了,就还是自己想。
可是自己想不出来该怎么办?
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慢慢想,用吃饭的时间想,用走路的时间想。可是,要考试了我该怎么办?
对考试的恐惧像蚂蚁一样,慢慢的在她的心里爬着,无声无息越来越“密”。下一次月考我得稳住,我一定要稳住我的排名!115名已经很差了,不能再往下掉了。可是该怎么办,我一定会往下掉的。
怎么办?
就算我再努力,也没有用……
我真的好想回家……
五中的月考,悄无声息,无可阻挡的来了。
这是宗清印象最深的一场考试。
第一堂考语文。
卷子发下来了,就开始做。语文需要靠常年累月的积累,不会因为一个月的学习有什么变化。
考了写什么,她记不清了。
考完了以后,感觉还行。
第二堂考数学。
卷子一看就很奇怪的结构。很多题的题干很长很长,还配了一些图。从第一个题开始就有小陷阱。五中考试的风格就是这样,你以为出题人是个人,但是出题人不想当人。
一考灰飞烟灭的感觉。
做完选择宗清就很绝望了。这是什么题,太伤人了!没办法,考试也不能不做了。
后来,宗清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能及格吗?”
一时间手脚冰凉,全身麻木。
我要及格,一定要及格。
及格就好了……
考完后教室闹哄哄的。周正他们聚集在一起说着,吵着。
“你能考多少?”
“这题出的很有感觉。不好说。”
“130多吧,你呢?”
“比你高点,估计147分。”
“比不得啊,比不得。”
“哈哈。”
“那我们对一下解析几何的答案?”
“算了,那题简单,没必要。”
“也是。”
宗清在他们那堆数学大佬旁边静静的待着,不近也不远。这次好多题,都没见过。考的好难,也没做完。选择还猜了两个,填空还有一个不会。
盯了那卷子一会,也没说话。原来,她能考很高的。原来,没生病之前不是这样的。然后,她用力的把卷子揉成一坨,将手攥成拳头捶打着卷子。
过来好一会,她把揉的皱巴巴的卷子摊开,抚平放进了抽屉里面。没作声,继续复习下一科了。
周围也没吵闹多久,就是这样,喧闹一会又进入下一科的复习去了。
第三堂考物理。
这堂考试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那些题虽然有点怪,但好在都会。
第四堂考历史。
历史上的很快,要背的太多。有些东西实在是来不及背了,就放弃
历史考一个小时,时间过半的时候宗清就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就等着,慢慢的等着时间过去就可以交卷了。时间过的好慢,真的好慢。慢到让人无法忍受,渐渐窒息。不会的就空在那里,看着那个空白的地方,就只能看着。
是啊,我不会。
第五堂考英语。
听力念得太快了,快到听不清那里面的人到底说了些什么。阅读题为什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单词。
听力里那个人能不能安分一点,一下到这里去,一下到那里去,我那里知道他要去那里啊!
阅读是在给我开玩笑吗?
那个单词那里在书上出现过,我要怎么选。五中的英语词汇要求牛津词典里的非专有名词以外的所有单词。这是,统一要求。这是,宗清的重点考试范围。
第六堂考化学。
挺正常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第七堂考地理。
地理记得不多,幸亏考前突击一下,还是可以,稳得住的。
第八堂考生物。
生物也还行,不难。虽然不知道老师上课讲了什么重点,也没有笔记,但是宗清把那半本书都背下来了。也不是她记性好,关键在于生物的知识点有逻辑,可以推导一下。
第九堂考政治。
政治这个东西,宗清就真耐不活了。哎,政治书上那一堆话,挤在一起,好几百字都要背下来。真的难为她了。也没有什么重点,更没有看出有什么逻辑。宗清尽量背了一下,但是好像没有什么用处。
题干引入材料一大堆,看完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点。
选择排除两个选两个,到底应该选那个?
简答题一大片的空白,她也不知道要出题人要让她写哪一个知识点。每一个知识点都老长老长了,挤满了空白也不知道写到重点没有。
宗清觉得政治不是一门知识性学科,是一门抽奖型学科。考试凭感觉,出分看运气,这是玄学吧。
最后,看运气吧。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问题“我怎么知道老师要我答什么?”。
考完后,宗清还很开心。因为,终于考完了。破罐子破摔,管他的。但是,她也就这么一说。对于出分的恐惧渐渐蔓延在她的四肢骨骸,让她浑身冰凉。明明在深秋时节,天气也有些炎热。但她在五十多个人的大教室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有点冷。
好吵,考完以后到处都是对答案的声音。他们像堂前的犯人一样,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是死刑还是无期,只有少数几个幸运儿才能在这样的喧闹中心满意足的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开。大多数人都是说着说着发出一声长叹或尖叫,渐渐的不做声了。
宗清不喜欢去对答案,对完答案后心情不好。但是,旁边的周正不打算放过她宁静的生活。
周正是他们班上数一数二的大佬,是初中竞赛拿牌上五中的那类人,同时他在入学考试中考了全校前二十名。周瑜见周正是本家,而且又很是聪慧便视周正为自己的大弟子,很是器重。而且,在八班前几次模考中,周正都名列前茅。
周正是宗清的同桌。
原来宗清的同桌是一个短头发的女同学。但是宗清病了太久,周瑜担心宗清跟不上就把周正安排到了宗清旁边。按周瑜的想法来说,周正在学习之余会比其他同学多些余力可以去帮帮宗清。
然而,事与愿违。
周正,一副白净清秀的样子,看起来很善良而且乐于助人。但是,就只是看起来是这样而已。在宗清眼里,这个人自私到了极点,身上的那种狂傲让人厌烦。一天到晚像一只鸭子一样的呱呱乱叫,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考得有多高似的。
没次考完试,周正就在那里对答案。还对得极大声,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他那了不起的答案。是的,周正对答案就是他单方面的验证一下。绝大多数时候,周正的答案就是答案。
关键他对答案就是了,自己悄悄知道就好了。
验证答案就算了。
但他还有配音!
“果然,二十题的辅助线一加以后算出来12。就是这个,很好。”
“对,这句就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哎,不行了。我物理居然扣了一分,好难过啊。”
等等很多这样类似的话,听着很气人,非常气人。好多时候,宗清想用一根针把的的鸭子嘴巴缝上,一天到晚的“呱呱”叫以为自己是青蛙一样。扣一分就叫,我扣了十四分都没叫!
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作业做,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作业。他就是做的比我快,而且还有些奇奇怪怪不知道从那里来的题可以做。我就仅仅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就已经很累了。
周正鸭子叫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清晰且准确的传入宗清的耳朵里面,像一根细细的针刺破她的皮肉扎进她的心里。
他不仅仅是鸭子叫,而且是鸭子在重复叫。
就是那物理扣一分的小事,他居然念了一上午。
“啊,宗清。我物理考不了满分了。”
“啊,我扣了一分好伤心。”
“啊,再见了,我的两千块钱。”
“难受。”
“天呐,我扣了一分。”
“啊,我的满分。”
就是这样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念道,真的很讨人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一件很简单的事,却老是在那里反复纠结,他是在炫耀吗?炫耀自己能考的很高,或者是自己这次优异的成绩,但他可能又不好意思表达,所以他就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用那种悲伤来传达他的欣喜,这样真的很让人讨厌。
宗清本不想听周正的絮絮叨叨的抱怨,因为明明自己更应该去抱怨这次考试,但自己却什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