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丽筝看了一下镜中的自己。
回京后远离边关的风吹日晒,加上药膳调养,皮肤渐渐白皙起来。
瓜子脸,眉清目秀,虽不能艳冠群芳,也算玲珑可人。
忽而,她扬了扬眉毛,眼神睥睨,登时多了几分傲娇。
“筝儿,你这样穿着未免清淡了些。”大舅母卢氏打量外甥女的通身打扮,委婉地说,“换这件吧!”
家公不放心,特地派人叮嘱她过来看看筝儿的入宫准备。
玉丽筝嘟着嘴,同意紫格把淡蓝的外衣脱下,穿上舅母拿过来的桃粉绣花襦裙,束一根朱红的流纨绢带。
看舅母还不满意,就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朵大红花插在鬓旁:“舅母你看可以了吧?够喜庆了吧?”
说着又捞起粉扑摁一下腮红盒,就要往两颊涂抹,被紫格一手夺下。
玉丽筝悻悻然,想起现代无厘剧里鬓插大花的“如花”李建仁,心底一乐。
卢氏被外甥女这莞尔一笑惊了一下,更被这硕大的红花惊呆,“哎哟”一声赶忙把大红花拿下来,换上祥云双莺镶羊脂白玉紫金钗,替外甥女插好。
卢氏把眼前这玲珑人儿推远一点,上下左右扫了几眼,点点头说:“走吧!”
玉丽筝跟着外公、舅舅舅母到达宴会大厅时,众宾客已经到了,满厅喁喁私语桃。
荷、菊、梅这四个盛会亦有为皇家和贵戚权门子弟相亲的功能,所以只按男女两边分座,中间用走道隔开。
宴席中间为舞台。
第一排座位的小餐桌上皆有标志。
玉丽筝随卢氏找到“镇西将军府”的座位坐下,悄声问舅母:“外祖父和舅舅坐在哪里?”
卢氏抚着外甥女的肩膀,向对面一指:“呶,就在对面。”
玉丽筝向对面望去,见到了外祖父和舅舅,离皇上的位置颇近,看来樊府还颇在圣心。
以玉丽筝身份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她不由多看几眼。
皇上、皇后和众妃还未到来,各位皇子、公主则早已落座,正襟危坐。
嘉阳公主则坐于主持人安贵妃的位子旁。
女宾区珠环翠绕,莺莺燕燕们多手执团扇,半遮脸颊,低头颔首。
却又忍不住,借和家人或丫鬟小声说话的流转眼波,扫一眼全场,扫几眼男宾区,又忙忙收回,仍低头颔首。
皇上的位置还空着,不知道会不会来,以往皇上都是随机出席,不会让人捕捉到规律。
玉丽筝不由想起小时候在杭州,随外祖母喝邻里的喜酒,新郎新娘出席之前的场景和眼前何等类似。
穿越千年,有些东西仍然避也避不开,忘也忘不掉。
家,好远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忽然一道冷峻的目光射来,玉丽筝眼色扫过去,却是铁皮脸元宇澈,不由恶狠狠回瞪了一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再无声息。
一双纤手轻轻拍了拍肩膀,玉丽筝转过头去,见是吕冉菊,不由喜出望外。
第一排后面的座位是没有标志的,可以随意挑选。以吕家的资格,只能在后面落座。
吕冉菊为了能坐在好朋友后面,早早拉大哥吕盛霖来占座位。
吕冉菊悄声道:“有人看着你了,看了好一会,就是那个六……哎,你这穿着也太潦草了。”
玉丽筝也不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只悄声说:“我就是要恶心死他,谁叫他不同意退婚。”
正说着,忽听全场静默下来,二人赶快坐回去,端端正正地坐着。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安贵妃到!……”随着主事太监的尖声报讯,皇上带着后宫队伍鱼贯而进。
皇上也来了!大家惊喜莫名,迅即起身膜拜。
崇明帝正黄龙袍在身,气宇轩昂地走到主位,坐下,扫视全场,沉声道:“众卿平身。时维九月,秋高气爽,值此金菊盛会,今日难得欢聚,各位无须多礼,尽兴畅饮即可!”
主事太监一声吆喝:“开宴——”
舞台上衣着华丽的宫廷乐队奏起欢快的曲子,皇上、皇后、众妃等皇家人亦斯文开箸。
男宾区觥筹交错。
身处女宾区,玉丽筝浑身不舒服。
看旁边各位贵女那节食的吃相,真是不忍睹。
一个菜碟也就几撮肉丝,她们慢吞吞、娇柔柔地拿起筷箸,慢吞吞的夹起一根肉丝,轻轻晃着送到嘴边,然后樱桃嘴小张,把肉片轻轻卷进去,慢吞吞地咀嚼几下,悄悄地吞下去。
再夹起三五颗米饭,送到嘴边,又是樱桃嘴小张……
玉丽筝目不斜视,拣自己喜欢的肉片吃了几块。
正颇不耐烦,就听一声吆喝:“餐毕,撤箸!”
宫廷乐队停止演出,行礼退场。宫女太监们列队而入,将桌子上的碟盘尽数撤去。
这点时间哪够吃一顿饭?幸好玉丽筝早有经验,赴宴之前饱餐了一顿。
那些贵女也应是饱食而来吧,才能吃得这样扭捏作态。
安贵妃坐于皇上左边,这时开口道:“多谢各位赏光赴宴!下面是典菊盛会第二项,才艺表演。除了之前预先报上名的,也欢迎在座的才子才女现场报名。”
主事太监报幕:“第一位上场,兴平将军府嫡长女白湘云,特长,古筝……”
元宇澈离开座位,来到母妃身旁,小声说:“母妃,如果樊府外孙女出来表演,您把那个玉叶花蕾金步摇赏给她。”
“什么!”
刘妃一惊一恼:“赏她?我说你呀,前阵子好好的退亲机会,我还没说你呢!”
元宇澈脸色不悦,沉声道:“母妃,你忘了吟荷会的时候你在哪里了?”
吟荷会?那时因为求皇上退婚触怒龙颜,被禁足棠华宫,错过了盛会。
儿子走后,刘妃仍气愤难平:“哪次表演不是出乖露丑的,我怎么好意思打赏?脸都不知放哪里好。”
旁边刘嬷嬷劝说:“娘娘别生气,殿下有自己思量的,您赏就是了。”
因皇上也难得出席,贵女们的表演更加卖力。
玉丽筝不好过早离席,又不忍看那些扭扭捏捏的表演——除三两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公子哥儿表演的打拳或舞剑尚可看几眼外,其余一无可看。
偏舅母又耳提面命不可过多回头私语,因此竟不能和吕冉菊尽情嬉笑。
玉丽筝百无聊赖,只好端起桌上的茶盏一杯又一杯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