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薛翼的精神状态非常好,因为子羽一早打来电话,说艾莲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没想到艾莲进来的样子,颇让薛翼哭笑不得:手里拎着电脑包,肩膀和脸颊之间夹着手机,正在讲电话。
进屋后十多分钟,电话也没结束。
薛翼听了一会,貌似是江城市那边JENA汽车项目组的事情。
放下手机,艾莲没时间和薛翼闲扯,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开始工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
薛翼抗议,“喂!你把办公地点,由MaeLri大厦搬到我的病房来了?!”
艾莲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头也没抬,“谁让你不让我上班、逼着我来陪你?”
薛翼理直气壮,“我病了。”
艾莲说道:“我看你欢实得很。”
薛翼低声下气,“那我想你嘛!”
艾莲抬头看了薛翼一眼,“怎么?不想你的初恋情人了?”
薛翼立刻被堵得没了声音。
正好护士进来给薛翼挂点滴,薛翼找到了指使艾莲照顾他的由头,“钟婳钟婳,我睡一会,你帮我看着时间。”
“好。”艾莲问了护士输液需要的大概时间,拿出手机定了闹铃。
薛翼闭上眼睛没十分钟,就问:“钟婳钟婳,下去多少了?大概还有多长时间滴完?”
艾莲没看他,“才过十分钟,早着呢。好好睡你的吧。”
薛翼又闭上眼睛,“那我可真睡了哈!”
艾莲没搭理他。
薛翼又叫,“喂!钟婳,你认真些!输液完事了没拔针头,血液会回流的。”
艾莲应付他,“我知道。”
薛翼又提醒,“血回流满一袋子,我就死掉了。”
艾莲没注意薛翼说什么,随口答道:“嗯。”
薛翼“忽”一下坐起来,“我死掉了你不伤心?!”
艾莲在电脑上敲完一个字,“什么?”
薛翼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
恰好奎恩又打来电话,貌似对艾莲今天没去上班颇为不满,叨叨咕咕没完没了地说工作。
艾莲和奎恩说了好半天,最后奎恩问,“那你什么时候能来公司?”
艾莲看看输液袋,又看看手表,“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吧。”
奎恩撂下一句“那你尽快,有个会等你到了才能开。”就挂掉了电话。
薛翼等艾莲放下了手机,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钟婳我输完了液你也别走好不好?”
艾莲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不好。”
薛翼听了沉默了好一会,伸出另一只手悄悄拨动输液管上的滚轮,让滴液的速度变快些,“那说好了,两个小时之后才能走。若是我提前输完了液,你推我下楼去走走。”
艾莲哄他,“你乖乖输液,输完了我陪你下楼。”
薛翼呆呆地看着她,再不说话。艾莲也一直在电脑上忙,病房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JENA项目组的工作进展一直很不理想,虽然奎恩派驻了新的项目经理过去,但是很多当初艾莲提出的、十分符合童副总胃口的设想和策划,一直落实得不好,因此艾莲一直没能从JENA项目组上抽身。
艾莲在电脑上正在改的这份策划书,就是昨天根据JENA和倍灵思开会后形成的备忘,重新修正的。艾莲对着策划书来回翻看了好久,最后得出结论:这份策划书只能全部推倒重来。
艾莲右手支在额头上,大指和食指轻轻揉着太阳穴,思考着如何起草一份全新的策划书。
“公主,凌翼就送你到这里了。”
艾莲一回头,就见凌翼站在月光下,牵着一匹白马,向她拱手告辞。
艾莲抬头看去,就见眼前的那座城头上火光点点、城墙下吊桥高悬,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陈国都城外、护城河边。
凌翼在艾莲身后又道:“公主,别忘了我说的话,我这就去父王那里,和他说明,我要娶陈国绽莲公主。以后凌、陈两国结成秦晋之好,永久罢兵、和平相处。”
艾莲看向凌翼,见他的眼神里含着万千的热望和深情,正凝视着她。
“丁铃铃铃——”
艾莲忽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睁开眼,就见眼前的那支输液管,隐隐透着红色。
艾莲一下子明白过来,撇了电脑蹦起来一把捏住输液管,看到从针头那里到输液管底部,已经回流了一些血液。
艾莲吓得心惊肉跳,连忙关闭滚轮,随后去按铃叫护士。
抬头却看见薛翼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目光沉沉的,正看着她。
有那么片刻,艾莲将他和凌翼的眼神弄混了。
艾莲呆掉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张嘴就是一顿喊:“薛翼!你醒着!为什么不叫我!”
薛翼静静地答道:“我就是要看看你自己会不会醒来。”
艾莲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这样会死掉的!”
薛翼故意气她,“我就是要看看你在意不在意我。”
艾莲低声嘟囔,“谁稀罕在意你。”眼泪却掉了下来。
薛翼一把将她搂在胸前,不顾自己的手上还扎着针头,“那你哭什么?”
艾莲挣开他,“谁哭了?”
正在这时,护士走了进来,艾莲连忙起身,将手里死死捏着的那支输液管递给护士。
拔了针头,薛翼很高兴,活动下胳膊,“还没到两个小时,快,钟婳,推我下楼。你答应过的。”
艾莲抹掉眼泪,拿来旁边的轮椅,推他下楼,两人一起来到楼下的园区。
十月底的北京城上空,天难得的很蓝很蓝,天空澄碧,纤云不染。阵阵秋风过后,树叶簌簌落下,在他们脚下堆积了片片金黄。
天气不是很暖,室外的休息区几乎没有人。艾莲将轮椅停在住院部楼下的一个长椅旁边,扶薛翼坐下,又将他的衣领提了提,拉紧拉链、帮他带好帽子。
薛翼拉着艾莲的手,脸紧紧地靠在艾莲的身上,“钟婳,等我好了,我们就去趟博格达峰。”
艾莲回握他的手,“乖,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们还去登山。”
薛翼像个孩子那样搂着她的腰,脸埋在她的怀里,“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还会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