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分封功臣,稳固天下后,面对百废待兴、百端待举的局面,嬴政采纳了张良的建议,恢复礼法,重设三公和九卿,又采取了与民休息、清净无为、修养生息的黄老政策,鼓励生产,减轻徭赋。
在律法上,嬴政废除了“失期,法皆斩”等严苛的律条,又命张良对律法进行全面修订。在李斯所制订的《大秦律典》基础上,张良补充完善了有关征发徭役、城防守备的兴律,有关杀人伤人、偷盗抢劫的盗贼律,以及有关户籍管理、婚姻制度和赋税征收的户律,形成了“新律九章”,逐步从“严刑峻法”向“德主刑辅”转变,即以教化为主,刑罚为辅,达到宽柔相济,严松相当的效果。
在礼乐上,嬴政废除了以往烦琐的礼法,启用薛县人叔孙通,在鲁地找来了三十多个儒生,制定了《秦仪十二篇》、《秦礼度》、《律令傍章十八篇》等仪法法令,形成了一套简便易行的礼乐制度。
在生产上,嬴政兴修水利,豁免徭役,减轻田租,什五税一,对因饥饿自卖身为奴者,皆免为庶民,又实行“兵皆罢归家”、“以功劳行田宅”政策,让大部分士兵复员归家,给予土地及住宅,让他们从事农业劳作,同时鼓励生育,扩大劳力,大力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
在军事上,嬴政偃兵息甲,只屯守,不主动发兵,据长城天险,稳定北方匈奴的威胁,同时,不急于威慑南越政权,尽力维持现状,换取和平的时间。
战争的阴霾烟消云散。一系列宽松政策的实施,使战后社会生产迅速恢复秩序,生产力得到空前的释放,不仅让国家元气得以快速恢复,而且逐渐把分崩离析的民心重新凝聚起来。
在丞相张良的主持下,各项恢复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摆在首位的是全国各地被战争破坏的官道。
全国人民都被发动起来,经过近一年的抢工,各地官道基本恢复了通行。嬴政下令开放官道,军民共用。因为官道平坦,在上面行走的速度非常快,官道也被百姓们称为驰道。
官道的修复,使全国政令传达更加顺畅,也便利了各地人员、物资的往来沟通。就像涓涓细流奔向大海,通过四通八达的官道,人们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涌进咸阳。
街市上总是人潮涌动,不时有身着奇装异服的外地人穿行其中。杂耍、胸口碎大石、吞枪、吐火等具有地方特色的娱乐表演陆续出现在街头巷尾,吸引人们驻足观看,掌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咸阳,这颗帝国的心脏,再次充满了不息的活力,昔日的繁华逐渐重现。
……
自从死而复生,嬴政就陷入对引发楚沛之乱原因的思考。究其原因是皇权被奸人赵高所控制,忠良被害,朝纲混乱,民不聊生。而六国残余势力僵而不死,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使乱局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六国宗室一直是嬴政的心病。
统一天下伊始,他就不遗余力地追杀六国宗室的后裔,监视残余贵族的一举一动,从来都没敢放松过。他煞费苦心,到头来还是无法阻止他们的复起。
能否有效管控六国残余贵族关系到天下的长治久安,这个教训是深刻的。如何更好地处理他们?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早在平定乱贼,天下初定时,嬴政就想过将都城迁往地处中原的洛阳,以便加强东方六国的统治。但洛阳虽是周朝旧都,已有一定规模,却地不过数百里,田地薄,一旦中原有变,将会四面受敌,难以坚守保全,相比关中阻三面而守的地理优势,以及广袤肥沃的土地,实在不适合为都城,嬴政才放弃了迁都洛阳以加强对中原统治的打算。
那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们逮捕杀掉,永绝后患?这样只会适得其反,招致更为猛烈的反抗,将帝国再次拖入战争的泥潭。再说,追杀六国宗室后裔的尝试早已宣告了失败。
最后还是张良给出了万全之策。他汲取教训,权衡利弊,提出了将六国宗室和豪绅全部迁往关中居住,以便将他们置于中央的控制之下,消除后顾之忧。而且,经过连年的战争,关中人丁稀少,凋敝落败,将六国豪绅迁往关中,正可以大大加以充实。
嬴政昭告天下,让六国宗室后裔和地方豪绅一律迁往关中,又分予住宅和田地,使他们安心扎根关中。
各地人们无关富贵贫贱,多恋乡守土,自然不愿意离开从小到大生活的故土。实在没有法子。各地的县衙只好像流放犯人一样,将他们统统监送往关中。
一时间,十几万人被迫携妻带子离开故土,大人们依依不舍、泪流满面,小孩因害怕而哭闹不止,到处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被迫迁徙而来的各地豪绅带来了大量家奴和农工,土地迅速被重新耕种起来,连山野沼泽也陆续被开发,一扫此前连绵战火带来的冷清和萧条。随着春去秋来,迎来了一片火红的景象。关中土地广袤肥沃,农作物生产好,产量高,远比关东土地收获多。
喜获丰收,各地迁徙而来的豪绅逐渐安心了下来,开始到咸阳周边和城內购置宅地,结交朝廷官吏和名门贵族,融入中央贵族生活圈。
随着六国人员的涌入,咸阳的人口与日俱增。嬴政决定向东扩建咸阳城,开始在渭河南岸、阿房宫北侧、兴乐宫的基础上兴建长乐宫。两年后又营建了未央宫。未央含有“未尽”、“不尽”之意,正是始皇帝对“千秋万岁”的希翼。
未央宫建成后,由于近阿房宫,嬴政多居住在未央宫内,早朝议政也随之迁到了未央宫,未央宫逐渐取代了咸阳宫,成为了大秦帝国的政令中心。
随着长乐宫、未央宫的兴建,阿房宫一带逐渐被打造成新的城邑。由于地处咸阳以东的长安县内,大秦二十五年,即公元前一九七年,嬴政取长治久安之意,命名为长安城,作为帝国的新都城。从此,长安这座大气恢弘的都城,与大秦帝国的命运结为一体,见证大秦帝国的起起伏伏、兴衰荣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