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蓝色的玛莎拉蒂徜徉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
在前方交通灯变色的时候减慢速度，稳稳停了下来。
车内，袁鸣恒穿着一件浅色无帽卫衣很是休闲，随性。
他双手抚在方向盘上等待绿灯，无聊间隙，柔和的目光随意流转。
直到眼神无意间扫过放在副驾驶位上的牛皮纸袋。双眸微微睥睨着，眸光冰冷无温，唇角翘着讽刺的弧度，他的唇张合了一下，无声的说了句什么。
在给李策的资料中，他原本有更有力的证据可以一举扳倒关耳爽的，就是那几段双方父母及关耳爽的录音，可是那支录音笔在他出车祸后就消失了，消失在那团熊熊燃烧的火中了。
这时，前方的交通灯已经变成了绿灯，后面的车子也开始按下喇叭鸣笛提醒。
袁鸣恒这才烦躁地收回了视线，一脚油门，汽车轰然而去。
汽车向李策所在的律师事务所的方向驶去，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
这时，袁鸣恒放在手机架上的手机亮屏，绿色的接听电话标识被点亮开始闪动。
他下意识淡淡轻瞥了一眼，目光依旧平视前方，轻轻按下戴在耳蜗里面的蓝牙耳机。
“袁鸣恒，你已经快到事务所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李策询问的声音。
袁鸣恒“嗯”了一声，语气平淡无波回应道:“还有十几分钟，我现在在路上。”
“嗯……”电话那头的李策拖长了尾音，犹豫了短短几秒，“抱歉，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律所有些内部事要处理，我作为合伙人要出趟远门。”
“我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刚刚订了半个小时后起飞的机票。”
“要不，改天再约，等我处理完回来我们重新约个时间。”
袁鸣恒皱起了眉:“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也是临时接到电话，事务所有个合伙人要对外转让财产份额退伙，这事太突然了。”李策解释道。
“李策，你这件事非要现在处理不可吗？”袁鸣恒神情微变，神情开始凝固。
“这属于对外转让财产份额，除合伙协议另有约定按照约定外，还需经其他合伙人全体当面签字，一致同意。”
“稍等，我这边有电话打进来。”
“实在是抱歉，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李策很是委婉的言辞，接着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李策挂电话挂得很着急，袁鸣恒表情愤然将蓝牙耳机从耳朵上取下，忿忿的扔在了副驾驶座上。
汽车依旧朝着前方控制着速度行驶着，他要在下个路口转弯，调转车头往回开。
也许是心情有些烦闷，袁鸣恒打开音乐播放器的歌单准备开始放歌。
都说听歌可以陶冶情操也可以缓解压力，消除不快。
他的歌单选择的是随机播放模式。
当听到歌曲前奏的时候，袁鸣恒突然一个紧急刹车，他快速按下音乐器停止播放键，一拳垂在了方向盘上。
【你有病吧！不要命了，神经病，大马路上也敢急刹。】
【想死就死远点，别祸害人。】
旁边的车辆从蓝色玛莎拉蒂旁经过，车主还不忘脱口大骂几句，好缓解心中之不畅。
袁鸣恒似乎是隔着开了三分之一的车窗听到了咒骂声，游离恍惚的思绪渐渐收回，将车开在马路边上停靠着。
思绪却仍旧停留在刚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段片段上。
那时有多甜，现在忆起来就有多讽刺。
那是他和关耳爽参加《恋爱的女儿们》真人综艺节目的时候他为她写的歌。
碰巧录节目那天是关耳爽的生日，关耳爽演出完节目后，他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袁鸣恒悄悄来到台上，演唱了他自己为她写的那首歌，虽然没有歌名，却在歌词中句句打动人，因为这是当时他用心写的。
他写这首歌是表达他对关耳爽的情感和想法之类的，就是他理解的她和了解的她。
甚至，每写一句话他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儿少时那个从死神边缘把他救回来的单纯可爱女孩子的音容笑貌。
而那个时候，她一直把关耳爽当成是何佳媛，是不顾危险拼了命救她上来的人，关耳爽已经填满了他的整颗炽热的心。
舞台上，袁鸣恒手持话筒深情歌唱:“ 你的纯真抵抗，我陪你犯傻；余生世界有我就不必害怕，我陪你啊，想成为你最后的他。”
……
歌曲唱罢后，关耳爽迫不及待地跑到了袁鸣恒的身边，同时还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看上去特别惹人怜爱。他也牵起了关耳爽的另一只手深情地望着对方，聚光灯打在两人身上，画面超级偶像剧。
关耳爽泪湿眼眶深情抬起明媚的眸子注视着袁鸣恒问道: “你是怎么想写到这首歌的呀。”
袁鸣恒笑着回答，俯视着她，眼神中满是宠溺。
“写着写着就写成这样了。”
“其实你听，前面的都不太一样。”
“本来想写成告白气球那样的，来怀恋我们去哪里哪里。”
关耳爽尾音上扬问道:“哦，是吧。”
“结果每次怀念怀念，都是我出去工作，哈哈。”袁鸣恒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我觉得工作也挺好的，你可以看到我所有的样子，你也可以陪我经历所有的，好的祝福，还有所有的压力。”
“我最好的一面和最坏的一面，你都看过了。”
关耳爽一字一句吐露很自然，也很情深。
情到深处，他主动向关耳爽索吻，关耳爽也热情的贴了上去。
想到这些，袁鸣恒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雪白的牙齿狠狠咬着绯红的唇瓣。
另一边，手术室内。
许凌辰身材修长，眉目星朗，深邃的五官轮廓，周身清冷的气质，淡绿色的手术衣被他穿出几分仙风道骨。
“血浆到了！”
这时手术室内门打开，许凌辰原本正定看着躺在手术台上受伤的网约车司机的眼睛转向门口，他开口问道:“家属签字了吗？”
“签了。”
许凌辰听到回话，启唇道:“麻醉师加深麻醉。”
目光是落在麻醉师身上的。
平素里低沉磁性的嗓音，此时染上几分微微的沙哑。
网约司机的头颅插着的那个埃菲尔铁塔状玻璃香水瓶插入处已经开始往外渗血，情况有些严重。
“看来患者的血管已经牵拉出血了。”旁边的郑维锋医生蹙眉担忧道。
他又谨慎补充了一句:“这会不会……”
许凌辰直接打断了郑维锋的话，回应道:“病人家属不是都签字了吗？”
接着嗓音淡淡吐露了五个字， “准备手术吧！”
“许医生，是不是再考虑一下。”郑维锋瞄了许凌辰一眼。
他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用专业的术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异物碎片会有残留，做立体定向一并取出来会不会更保险一些。”
许凌辰一边开始准备一边冷声回应道:“现在，没有时间接那些机器。”
闻言，郑维锋瞧了一眼周围，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没说话，往旁边挪了半步，露出了身后被他挡住的有些年长的护士。
郑维锋依旧不是心，坚持自己的想法，做着最后的努力，他的目光落在年长的护士身上，试图将年长的护士拉拢统一战线。
“叶护士，你看。”
“嗯。”年长的护士自己倒是不以为意，淡淡耸了耸肩膀。
许凌辰见状，不动声色。
下一秒薄唇微张，开口道:“准备手术。”
话音落下，他微微侧了身去。
那张英挺无铸的面庞染着几分苍白，弯腰咳嗽了两声，一边道:“现在开始手术。”
许凌辰转过身，坐在凳子上，脸色不好看，三分沉冷，四分寡淡:“拔出异物，准备开颅钻。”
许凌辰按照事先在患者脑袋上画好的切割线，有条不紊操作着。
“注射器。”
他将开颅钻递了回去，伸手向旁边的童梦瑶索要，目光如炬盯着受伤的网约车司机。
“我现在要开颅瓣了。”
“异物可能会震动”
“扶稳。”
许凌辰沉着冷静，长眉斜飞，目光落在年长的护士身上。
“等一下。”年长的护士闭眼缓了口气。
相比扶着异物的年长护士，许凌辰遇事不惊，性子要沉稳的多。
他坐在小板凳上，用脚踩着机器，小心翼翼操作着。
在场的人都为这生死一刻屏住了呼吸。
“准备拔出异物。”刚说完，喉咙那股子痒窜上来，许凌辰再次侧脸轻咳了两声。
这才皱眉面部扭曲示意摆手道:“叶护士，我们换手。”
年长的护士默默看了一眼许凌辰，点了点头，指尖微微颤动着。
突然袭来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呼吸不畅，年长的护士断续开口道:“手，手麻了。”
“动不了了。”
许凌辰瞥了一眼，哑涩的嗓音开口，“慢慢来。”
“我来替叶护士扶住异物。”在一旁调试好仪器的郑维锋开口道。
在郑维锋自告奋勇和叶护士手指交替后，叶护士心有余悸退到一旁，身子瘫软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刚刚紧张的情绪。
她望着那个正坐在手术台前全神贯注地忙碌着的，看起来身形显得有些单薄，有些瘦削的许凌辰。
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更多的依旧是油然而生的敬佩。
许凌辰直起身，抿了一下干裂的唇:“准备取出异物。”
“郑医生，来，让我来吧。”许凌辰一边说着，一边打算与郑维锋交换扶住异物的手。
郑维锋和许凌辰成功交换手后，郑维锋甩了甩手，又弯了弯指骨，退到了一旁，在远处凝神看着许凌辰接下来的操作。
接着，他滚了滚喉咙沙哑开口道:“吸引器。”
童梦瑶走近手里拿着吸引器站在一旁，眼神恍然，不停地颤抖着。
许凌辰在次轻咳了一声，侧眸轻声问道:“你，你害怕呀。”
童梦瑶难为情解释道:“第，第一次。”
“都有第一次，克制一下，不知者无畏。”
“我要拔了，吸。”
许凌辰用命令的口吻说着，一手紧紧握住玻璃瓶，另一只手做着准备，眯了眯有些疲惫的双眸，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他眉头拧紧，迅速让自己精力集中，目不转睛盯着那个埃菲尔铁塔的香水瓶，在童梦瑶的配合下将香水瓶从颅内小心翼翼缓缓取出。
直到香水瓶从患者颅内顺利取出，在场医护人员心中，悬在半空的石头总算平稳落地。
“停。”许凌辰冷重的嗓音突然敲响着童梦瑶的耳膜。
童梦瑶手中的吸引器一颤。
许凌辰的脸查不可见抽搐了一下，有点不爽道:“我看得见，你是不是要把脑组织都吸走啊？”
闻言，童梦瑶手上吸引的动作微微一顿。
许凌辰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着无奈。
可他也理解，向叶护士这样经历过大大小小手术的人都有些惧怕，更何况童梦瑶是第一次，而且面对的还是这样一副异物直插颅内的惨烈的景象，要是这异物在插深入点，很可能还不等他救治，这人就已经魂归西天了。
……
“准备，双极电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