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以后
书名:月亮回家 作者:陆生 本章字数:5461字 发布时间:2020-12-22

九十八、以后

明深抱着双臂立于支浅办公室门外,他是准备来兴师问罪的,支浅昨天答应得好好的去机场接他,不仅没去接,回家了也看不见人影,还挂他电话,他觉得自己存在感太弱了,听小安说支浅还在学校,就很火大,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她这是准备以校为家了吗?走到支浅办公室门口时,他停住了脚步,原本准备吓唬一下支浅,却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

支浅正在办公室跟发火,她对面站着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明深看不见脸,背影也不熟。俩人先是就学校里的绩效如何考核在较量,支浅丝毫不肯相让。男人大概也不占理,恼羞成怒,拍着桌子叫:“你跩什么?你一切还不是靠你老公!”

支浅大力将桌子拍回去,明深看得掌心都疼,只听支浅怒道:“我就靠老公了,有本事你也靠!”

“你……”

“我什么?每个人都必须按照规定来,没有谁可以特殊!”

“哼,学校这么多基建工程,我就不信你是清白的。”

“有证据你举报呀!”

“你走着瞧!”男子气哼哼往门外走,明深随意伸出一只脚,男子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办公室前的围栏撞去,明深又顺手拎住男子,面无表情道:“眼睛长得太高了,看不见路了。”

“你……明总好!你来接支校长回家啊!”男人立刻收起怒意,满脸堆笑。

明深懒得理他,径直走进支浅办公室,坐在支浅办公桌上,幽怨地看着支浅,支浅边忙着往包里收拾东西,边说:“我本来是要去接你的,开了个会晚了,刚才又遇到这个磨叽的……”

“我看看你的手。”支浅把手伸过来,刚才拍桌子太用力了,掌心火辣辣地疼。

“下次别用手拍桌子,换成砸东西!弄疼自己你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支浅绕过桌子,勾住明深的脖子,软软地应答:“好,我多放几个茶杯这里,下次谁再蛮缠,我就摔杯子。”

明深揉揉支浅的头发,“嗯,这还差不多,要不弄个惊堂木给你拍!”

“我们回家!我想你好几天了。”

“支校长也会想我?你说你掐了我几次电话?”

“那不正开着会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可是我开会的时候你打电话我都接了。”

“我没你那么能干嘛!”

“叫声哥哥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哥哥!”支浅软软地叫。

“你看看,学校里都没人了,校长是应该最后一个离校的吗?”明深抱着支浅来到楼下上车。

“没办法,没别人聪明,没别人能干,只好苦干了。”支浅撒娇。

“我真后悔为什么要带你来老家工作了。”谁知道支浅在老家工作了没多长时间考上了校长助理,接着升了副校长,升了副校长没几年,老校长退休了,支浅就成了校长了。最让明深很想撞墙的是,这还是他策划的,他一直在推波助澜。

“我要过二人世界!”明深开始撒娇。

“可明天是周末,小遇和小添会过来吧!”

“让他们别来!”

“那我们不去看爸妈?”

“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出差这么久吗?”

“好吧!好吧!听你的。”

然而,进了度假村,明深就想暴走,迎面过来的正是明家兴、丁怡和他两个儿子。

月亮度假村主体竣工就投入运营,因为运营状况良好,所以就一直在周边进行一些拓新工程。明老爷子早就住到度假村里,除了记性有点差,其他一切都好,爱上了钓鱼,经常和几个老人在度假村的河边一坐几个钟头。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老人还会跟几个疗养院的老太太打麻将,玩半天才十块钱输赢,可老爷子玩得不亦乐乎。

丁怡和支浅高度怀疑老爷子看上了其中某老太,观察良久没发现,旁敲侧击说老爷子也需要个老伴,老爷子笑眯眯地听她们说,却不给答案。

支遇哭闹的本事依旧,不过变成了选择性哭闹。

一周左右时,支浅带他去打预防针,接种室里哭声一片,支遇自然也哭个不停,支浅跟他讲道理,支遇仍然撒泼大哭,并用嘴去咬给他打针的护士,支浅拍了了一下他胖嘟嘟的屁股。支遇立刻拼死拼活地哇哇大哭,支浅把他扔在观察室的椅子上跟明深说:“看着他,我出去。”

明深看着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哇哇大哭的支遇,旁边有奶奶劝他把孩子抱起来哄一哄,明深抱着手臂看着,想了想,丢下支遇也出去了,发现支浅板着脸隔着玻璃看着支遇哭,慢慢地,支遇睁开了眼睛,没看见支浅和明深,哭得更厉害了。支浅看了看时间,眼睛有点红,对明深说:“再等等。”支遇哭啊哭,发现哭也没人理他,慢慢就变成了抽噎。后来就自己下来,蹒跚着寻找支浅,支浅站在门口等他,对走过来又要哭的支遇说:“再哭,妈妈就把你扔在这里。”支遇立刻闭嘴,可怜兮兮的抱住支浅的腿,眼泪鼻涕挂了满脸。

后来,支遇就识相了,在支浅和明深面前收起了眼泪,苦情戏全用来对付明家兴和丁怡以及老爷子。

支遇也从来不敢在明添面前胡搅蛮缠,只要有明添在,都乖得很,甚至有些讨好明添,丁怡和明家兴羡慕得不行,他们对支遇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要看见支遇开始扁嘴巴,就会心疼得不行。

上了小学后的支遇狡猾得很,在妈妈面前他就像哥哥一样乖,犯了错误也总是很诚恳地认错,离开支浅和明添,他立刻我行我素。支浅要把他留在小镇教育,在S城他会失控的。明家兴和丁怡都不同意,他们需要支遇在家里制造人气。老爷子也住到度假村里,支浅和明深又不怎么会去,支遇虽然淘气,却让他们觉得热闹。

直到支遇破坏同学的文具,打扰老师上课,丁怡悄悄瞒着支浅,明添可看不下去,支浅知道了大怒,连夜赶到S城,把支遇关在书房里训了有一个小时,看着支遇灰溜溜离开的背影,支浅对明家兴说:“爸,这孩子不能宠,该打就得打,该罚就得罚。”又对明深说,“爸下不了手就你来!”明深窃喜,他忍这小子很久了,他小时候挨的打,终于有人来接盘了。然而支浅又担忧地说:“你一下手,小遇会不会就得躺倒医院去?”明深气结,转身离开。

李家在苏雯利生下一儿一女后终于妥协,接受了这个媳妇,李林森就为苏雯利补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支浅因为出差在外,往回赶的时候被大雾堵在路上。明深只好一个人去参加婚礼,不开心,就喝多了。早晨起来,明深发现明添在卫生间门口等他,以为要跟他去度假村,就说:“今天可不是周末,你去了妈妈会生气的。”

明添却把手机打开,翻出一张图片给明深看,明深一看就头大了,他昨天应该又被人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衬衫上留了口红印,还被他家老大拍了下来。他赶紧对儿子解释:“这肯定是你哪个伯伯在故意整我的,我什么也没做!你别在妈妈面前多说。”

明添把手机重新插进兜里,不置可否地就向外走。明深赶紧拉住他,说:“你告诉妈妈,我也告诉妈妈!”

明添扭头看着爸爸,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幼稚了,居然拿妈妈来吓唬他,亏他曾经那么崇拜他。

“我知道小遇为什么会听你的话!”明深威胁道,他曾经无意中看到明添踹了一脚支遇的屁股。

那是明添上小学后,第一次完成家庭作业,还没来得及收进书包,支遇跑过来顺手就给撕了,明添就毫不客气冲着支遇的小屁股踹了一下。也奇怪,从那以后,无法无天的支遇在明添明前总是规规矩矩。明添写作业的时候,支遇虽然十分渴望明添陪他玩,却也只敢可怜兮兮的在一边安静地等,绝不敢打扰明添写作业。

明深刚巧就看见了那一幕,其实他也很想揍支遇的,因为这小子从小就被明家兴和丁怡给宠坏了。但是支浅总是说小孩子要好好教,不是打骂就能有用的。所以,好几次他都扬起了手掌,却在支浅的目光下又收住了。对于明添踹出的那一脚,他觉得挺解气的,老二的确是欠揍。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儿子差别会如此巨大,老大乖巧懂事,老二胡搅蛮缠,所以,他一直也不同意再生一个,虽然丁怡一直说生个女儿有多好多好,明深问他们:万一又是个儿子呢?还是像支遇这样的儿子。这么一说,丁怡也不敢再唠叨了,看来这支遇真的很让人头疼啊!

明添再次冲着老爸摇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透着同情,说:“你以为妈妈不知道吗?你以为我就只打了小遇一次吗?”

明深看着老大走出去,觉得自己被儿子鄙视了,他得抢在儿子前面把自己被七剑客恶搞的事情告诉支浅,老大一向对妈妈十分维护,也十分讨厌有女人来找明深。有一次金秘书来拿东西被他冷着小脸盯了半天。所以,这口红印,他是一定会在支浅面前告状的。结果是,支浅没有追究口红印,而是在“七剑客之家”的群里看见了婚礼各种状况,本来还打算补办婚礼的,再也不肯补办婚礼。

周末,支浅和明深有时会回S城,有时则明添带着支遇回度假村。明添已经会让司机送他来看妈妈,不需要明深来安排,支遇每次都紧紧跟着明添,生怕明添把他扔家里。这次明家兴和丁怡也就顺便来玩。

明添一见到妈妈,就十分亲昵地勾住妈妈的肩膀,明深惊讶地发现,老大比支浅高了许多,都快赶上他了,难怪学校要选他进校篮球队。支遇不甘寂寞,也挤到支浅身边,忙着汇报:“妈妈,这个星期一共有五个姐姐让我送情书和礼物给哥哥。”

“哥哥喜欢哪个姐姐啊?”

“哥哥一封都没收,让我退回去。”

“你退了吗?”

“我也没退,都丢在家里呢,不过巧克力都被我吃了,可不能浪费。”

明添伸手敲了一下支遇的头,“话多!”

支遇很委屈,可怜巴巴的向支浅求安慰:“妈妈,哥哥老欺负我。”

支浅随便揉了一下支遇的头,说:“嗯,好,妈妈给揉揉!”

“妈妈,你都没有好好揉!”支遇不满意。

明深过来一把拉开支遇,他快烦死了,为什么要生两个儿子,夹在他跟支浅之间,十分碍眼。明添看见弟弟被爸爸拉到一边,脸色整个儿都不好看了,微微一笑,依然勾住支浅脖子说:“妈妈,要是有一天爸爸不要你,你不要害怕,我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照顾你的。”

支浅笑着回应儿子:“小添将来还要保护自己的女朋友呢!”

“我不要女朋友,我只要妈妈!”明添看着快要暴走的爸爸,迅速松开手。

明深把支浅整个儿抱住,挑衅地看着儿子:你老妈是属于我的。

明添波澜不惊斯斯文文地往门口走去,说:“秋伯伯和阿姨要来了,我去看看。”完全无视明深的举动,嘴角却在转身的时候悄悄咧开,妈妈快乐就好!“我也去!”被冷落的支遇赶紧刷存在感。

支浅有些紧张,悄声问明深:你说这孩子这么大还老粘着妈妈,那么多女孩子就没他喜欢的吗?将来会不会不喜欢女孩子,会不会像舅舅?

明深堵住她的嘴,乌鸦嘴,不灵不灵!又说:不会,我小时候也不喜欢女生,像我!

说话间,秋致卿和秋语卿带着女儿小雨点来了,小雨点跟着支遇在前面跑,支浅看着小雨点扎着俩羊角辫,穿着雪白的纱裙,小脸儿跑得红扑扑的,忍不住张开双手,“来,阿姨抱一下!”小雨点正要扑进支浅怀里,支遇伸手扯住小雨点的裙子,纱裙立刻被扯了一个洞,丁怡赶紧说:“小雨点不哭啊,奶奶给你买新的。”

晚餐才吃了一点,支遇就和小雨到一边玩去了,等秋致卿看见时,小雨点头发散了,白裙子上全是各种颜色的颜料,支遇甚至自作主张在裙子上画了个僵尸,手臂被画上了各种武器。若不是明家一家都在,秋致卿真想揍支遇一顿,他跟小雨点说过很多次了,多跟明添玩,偏偏小雨点就喜欢跟支遇玩,一点都不介意自己从白雪公主变成灰姑娘。

秋语卿也无所谓,回家洗洗就好了,支浅明深丁怡明家兴则只能一再的道歉。老爷子和明添只是默默地旁观,每次他们一起吃饭都会弄成这样。

晚饭后,小雨点还是不肯回家,缠着支遇给她讲故事,支遇一个接一个编鬼故事吓小雨点,小雨点很害怕,却还是要听。

明深和明家兴故意在明添听见的地方谈话。

明深:爸,我想多陪陪小月,你就辛苦一下嘛!

明家兴故作生气:你妈就不需要人陪吗?还有,我多大年纪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明深:我只是舍不得小月,总是把她一个人留在老家。

明家兴:那也没办法。

明添悄悄问妈妈:妈妈,你希望爸爸一直在这里陪你吗?

支浅:当然啦,不过爸爸很忙,他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他现在都有一大半的时间在这里了。

于是,明添告诉爸爸和爷爷,他会快快长大,早点帮爸爸和爷爷分担工作。明深和明家兴表示小添只管好好学习,等长大再说。明添离开后,明深和明家兴父子得意地击了一下掌,他们就是要把明添早点儿骗进来。明添则在楼上和太爷爷看着楼下得意的父子,明添问太爷爷:他们怎么这么幼稚?我只是要妈妈开心。

太爷爷当然不会说自己也参与了:是啊,你随我,比较聪明。这俩人,真幼稚!

秋怀卿和夏之羽领养了一个小女孩,是个地震遗孤,比支遇要大一些。各自找了个女人拍了一些照片回家,说是结婚了,免得家里一直催婚。夏之羽还好,夏父有了新生活,又生了一个儿子,自然对夏之羽也没那么牵挂。秋怀卿的父母总是不放心,秋致卿和秋语卿一起帮着撒谎,两个老人在电话里总是要秋怀卿回来发展,秋怀卿无奈之下只好跟养女和夏之羽回国探亲,说自己跟妻子离婚了。父母于是一直张罗着给他相亲,为了不露馅,整个假期秋怀卿只能辗转在一场又一场相亲中。

夏之羽去看了夏父,夏父很开心,夏之羽撒了谎,说爱人和女儿因为语言不通,就没有回来。夏父没有多问,只是一直问夏之羽过得好不好,工资候不够用。妹妹已经长大,缠着要跟夏之羽去玩。夏之羽让她好好在家陪爸爸,她却说爸爸有了弟弟,根本就不管她。夏之羽很想告诉妹妹真相,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同意妹妹如果获得奖学金就可以去找他。金叶的事情他不说,但是他和秋怀卿的关系他不想瞒着妹妹。

每年暑假,支浅和明深,秋致卿和秋语卿会结伴去看他们俩。

明添很喜欢那个小姑娘,为了能和小姑娘交流,拜李林森为师,开始学习外语。支浅觉得老大太拼了,射击在省里获奖了,散打在少年组已经没有对手了,书法也在坚持练,英语也练得不错,还要再学一门外语,会不会太累了。

明深也担心,因为老大太完美了。直到有家长上门告状,原因是支遇在学校被人欺负,明添竟然去把人家小孩揍了一顿。明深和支浅才放心,好吧,老大总算也有犯错误的时候,一个从不犯错的小孩也挺让人担心的。于是,俩人高高兴兴地去给人家赔礼道歉,转身去找老大,却发现他在教训老二:“你怎么这么没用,你除了会欺负小雨点(秋语卿女儿的小名),除了会在爷爷奶奶面前闹腾,在学校怎么就成胆小鬼了?一点事情就哭鼻子!有什么好哭的?老师能解决就告诉老师,老师不能解决就自己解决,明天起,你给我去学跆拳道……”

支浅和明深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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