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隆大陆四面环海,地处大陆北部的西利基森林和铁脊山脉阻隔了来自北方的强势气流,其它三面海洋气流相对温和,整个大陆气候稳定、宜人。
野蛮人、矮人、精灵、黑暗精灵在群山和森林中生息,大多数时间他们相安无事。
野蛮人把铁脊山脉腹地称为野蛮人高原,以此宣誓对土地的主权。矮人在群山中定居,他们把群山视为高原、平原、森林的地理分界,认为自己是铁脊山脉的实际掌控者。
西利基森林横跨塔隆北部的,精灵们凭借天生的优势栖身于此,不论人类与矮人是否承认,他们对森林的影响始终存在。
黑暗精灵原本是“血月食之战”中的精灵逃难者,起初他们自西向东逃到西利基森林和铁脊山脉的交界,如今他们已再次北迁靠近塔隆大陆北端,以此避免陷入四方(人类、野蛮人、精灵、矮人)交界。
从大陆中部狮鹫山上发源的两条河流横贯东西,西格里芬河汇入杰诺尔洋(杰诺尔洋又名杰诺娃洋、虹洋,亦有水手称其为“鸡尾酒”。杰诺娃是维萨恩世界的命运与闪耀之神,她的出现总伴随着多彩的东西,比如彩虹,人们之所以把海洋与杰诺娃联系在一起不是因为它能带来好运,而是因为它多彩的颜色),东格里芬河汇入鼓风洋(原于这里春夏季盛行的西风利于出海),两条大河的存在使得本应干旱的内陆土地得到了滋润,所以,大陆中部的两河平原物产颇丰。以皇冠帝国为首的六个人类王国是塔隆最大的政体。
大陆南部主要是沙漠与荒地。南部荒漠与其东侧的赤沙荒漠不被人类所问津,但这里并非无主之地。牛头人、虎人、蜥蜴人、巨魔、鼠人等兽形人散布在这片无秩序、弱肉强食的土地上。因为外表怪异,兽形人大多不被人类接受,即使有幸进入人类社会,也只能从事低贱的工作,所以他们宁愿生活于此。另外,这片沙漠还是逃犯、流放者的归宿。当然,对于人类来说,这里不是乐土。想要在这里活下去,要么你把当地兽形人打得满地找牙,获得他们的敬畏,要么你有不错的口才能和兽形人交朋友(这一点基本不被世人认同),否则只能任人鱼肉。
总之,塔隆大陆囊括几乎所有地貌,其物种多样、物产丰富堪称世界之最,如果说在创世之初,有哪片大陆获得了造物神的恩宠,那一定是塔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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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两河平原上每天都像节日一般,作物成熟,牲畜繁衍,所有劳动在此时获得回报。成年人白天收获庄稼,少年会在田间帮忙,稻草人被年幼的孩子假想为邪恶的巫师,以便他们拿起木剑拯救公主。
收获结束时,临近的家庭会带上自己的祖传手艺聚在一起喝酒庆祝。偶有纵马飞驰而过的骑兵,只要不惊了产蛋的家禽和奶牛,农夫们大都不会咒骂,因为他们知道,有些兵士可能是他们的亲人,风车旁守候的乡下姑娘就是最好的证明。
为了感谢神职人员行医治病、传播三神(维萨恩世界的光明三神:狄瓦诺斯,希望与慈悲之神;希瓦诺斯,生命与福佑之神;拉瓦诺斯,公正与审判之神;)的福祉,一些人会把一部分收成送给本地教堂。在某些地方,教团会自己登门拜访,替三神收取“福祉税”或称“神恩税”。对此,农夫大多乖乖就范,以免面对圣裁官。
在塔隆,秋季的狩猎是贵族最喜爱的娱乐项目,不少新生贵族都希望自己的封地能覆盖一部分森林,这样他们就可以把城堡建在森林边缘便于打猎。这些贵族把城堡当做权势与地位的象征,他们大都已经忘了城堡的真正意义——防御外敌。
帝国全境最特殊的林场就是格林伍德林场,它位于利爪熊公国、野猪公国、火蜥蜴公国和皇冠帝国交界。虽然四国对此地都垂涎三尺,但为了避免内斗,他们决定共享这片森林作为伐木场与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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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把精美的武器,三条铁链末端锁着三个拳头大小的熊头,六颗硕大的犬牙格外突出。贝尔斯金纳把熊头琏枷——“碎吼”挂在马背上,翻身下马,“我运气不好,”他摘掉马具,搔了搔下巴上有几根散碎的胡渣,走到营火边,“本来射到一只鹿,箭钉在屁股上,可惜我没带猎犬,那家伙转往荆棘丛里窜,被它跑了。”
“你没带猎犬是正确的,贝尔,它们太吵了。”独眼的老头掏出小刀,割下一块有些焦煳的野猪脂肪丢进火力,他指了指野猪,“请自便,萨拉曼德的‘尾巴’已经替我们烤了一下,有点老。达利尔还好吗?”
“是的,还不错。除了有点恶心、失眠、还经常被熊崽子踢,这孩子在娘胎里就是个冒失鬼,将来肯定闯祸。”贝尔斯金纳,把一块野猪肉塞进嘴里,看了一旁的萨拉曼德,“多谢你的厨师,我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野猪肉。”
“至少我们有的吃,”坐在一旁身材瘦高,脖子上有几道抓痕的人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细细品味,“甜水镇佳酿,”他把酒杯敬向碎岩者,“多谢你的珍藏。”
碎岩者也喝了一口,送下嘴里的食物,“美酒配美味,”他看了看贝尔斯金纳,“你约我们来这不只是为了打猎吧?”
“不,”贝尔斯金纳看了看萨拉曼德,“我们遇到了麻烦,确切的说是你造成的麻烦。”
萨拉曼德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要兜圈子,有话直说,贝尔斯金纳。”
“你和兽形人的奴隶交易,你打算对我们隐瞒多久?”贝尔斯金纳拿起一瓶佳酿咬掉木塞,灌了两口,“我们动用国库和帝国竞争物价,你却用钱做起了自己的买卖,这会导致我们的购买力不足,帝国现在不需要其它人帮忙就能分走我们未来的粮食。”
对于碎岩者来说,贝尔斯金纳和萨拉曼德两位公爵都算年轻。贝尔斯金纳所言的情况,他也有所察觉,但一直没有作声,此刻也打算静观两人的表现。
“是的,”萨拉曼德放下酒杯,“我做了你说的,难道我不该做吗?我的南部边境可没有碎牙要塞可以驻军,”他看向碎岩者,“如果我不安顿南方的兽形人,他们就会出现在萨拉曼达的田间地头,我不可能把都城北迁,那样离帝国太近了。”
“现在的问题是,帝国明令禁止公国参与奴隶交易,你这是授人以柄。一个月前,我已经替你填了两笔采购,我不会继续增加采购了。”贝尔斯金纳又喝了一口。
萨拉曼德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抓痕,“是的,你还要留着钱去和北边的矮人做生意,听我一言,验货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那些矮人自认为掌握了科技,不断加强火器的开发,但他们的东西有三成都是残次品,与其买到残次品还不如囤积粮食。损失一成的粮食喂饱老鼠,总比因为武器不可靠,在战场上而损失三成的军队要强。”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吗?!”贝尔斯金纳有些忍无可忍,“不要忘了,在两河平原上,如果没有我们的支持,你的公国将被帝国被挤压成什么样子。”
“那就不要质疑我的决定!我失去了北部的银矿,”萨拉曼德眯起眼睛,“我要通过其它途径弥补这一点。”
两人见话不投机,不在理会彼此。
“瞧瞧你们自己,像两只发情的绵羊在这里咩咩的吵个不停。”碎岩者打破了沉默,“你们来这就为了相互指责一番吗?为什么不去想想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贝尔斯金纳问。
碎岩者又用小刀刮去一些烧焦的猪油,丢进火里,“你们的交易都是秘密进行的,对吧?”他看着两人,“可为什么你们会得到彼此秘密交易的信息呢?”
贝尔斯金纳的五官拧在一起,“你是说,有人故意让我们知道这些?引起我们的矛盾?”
“你能找到更合理的解释吗?”碎岩者一边说一边虑着如何下刀。
“一定是帝国人干的,”萨拉曼德思考着信息来源,“我们的情报官、线人、消息网络被帝国人利用了。”
“是的,”碎岩者大半辈子都在和其他公国乃至帝国勾心斗角,他最熟悉帝国的手段,“我们之间的联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帝国这么做肯定想逐步激起我们的矛盾,等到时机成熟就站出来充当仲裁者。”碎岩者切下一片贴骨肉,捏在指间,“帝国肯定知道了这些,透露消息给我们只是第一步,我猜想帝国还会有其它动作。”
“我们有什么可怕的,”萨拉曼德冷冷的说,“阳刃公国和独角兽公国支持帝国,只是碍于我们的联盟。”
“这有待考证,萨拉曼德。”碎岩者把肉放凉,送进嘴里,“我们有很多事情要想,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我们既可以将计就计,也可以以牙还牙。”
“我们曾试过拉拢邓肯,但他们似乎挺安于现状,丝毫不在乎自家正走向没落,”贝尔斯金纳说,“这帮家伙就知道做生意、建庄园。”
“他们比我们强,可以在帝国眼皮低下增强自己的实力,”萨拉曼德叹了口气,“如果碎岩者猜的不错,我觉得我们近期不要轻举妄动。”
“另外,对于特殊的情报渠道要谨慎。”碎岩者补充道。
“比如呢?”萨拉曼德听出一些蹊跷。
“黑市——”碎岩者的回答有些出乎两人的意料,却在情理之中,“本质上,黑市的经营者是商人,他们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在他们眼里你不是谁的国王,你只是客人或者商品,明码标价。”
“多谢你的提醒,我会让情报官反复核实的。”贝尔斯金纳向碎岩者举杯,忽然注意到林中鸟类的异动。
“先生们,我想我们这次的谈话应该结束了。”碎岩者取下剩余的野猪交给萨拉曼德,自己解开衣襟,对着营火撒尿,“上了年纪真是要命,刚喝点就要尿出来。”随后他回身捡起裂地者。这是碎岩者家祖传的双手战锤,锤头被锻造成野猪的头,两对竖起的獠牙和头顶的一排钢刺让人不寒而栗。
萨拉曼德把野猪扔在地上,“我们走,火炬。”他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刚才坐在下边的岩石起了变化,由褐色渐变成火红。它扭动了几下显出了一条火蜥蜴的原型,拾起吃剩下的野猪,跟了上去。
“下一次,我建议去野猪公国的南部边境——”贝尔斯金纳紧了紧马鞍,“或者我们去海上捕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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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分别后,贝尔斯金纳绕道追上了碎岩者,“他的野心远不止于维护自己的领地或者夺回银矿,我确定奴隶交易只是个幌子。”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老弟。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没有萨拉曼德,我们会怎样。与其说他需要我们,倒不如说我们更需要他。只要火蜥蜴存在,就能吸引帝国的注意力。”碎岩者把锤头戳在地上,目视两河平原的方向,“帝国离间我们,让我们相互猜疑,彼此堤防,这样他们永远都处在旁观者的位置,必要时再充当仲裁者。我们既要支持萨拉曼德,又要通过帝国的力量制约萨拉曼德。”
贝尔斯金纳点点头,“这种争斗真让我厌烦,我的祖辈干嘛非要当这个国王,还如不瞧着三叉戟王国一点一点腐朽到自灭。如今可倒好,赶走了三叉戟,却养肥了火蜥蜴。”
“这也是为什么先皇一定要夺走他们的银矿,这就像是截断了蜥蜴的尾巴,那是它储存营养的地方,如今它已经长出了新的尾巴,但这不意味着它会放弃旧的,找回丢失的尾巴意味着一顿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