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莫测地看向地上那几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药,多多少少和怨灵有点关系吧。”他的语气很平淡,似是质问,又非质问。
“你,你怎么知道?!”其中一人惊呼。
无明没回答他的问话,只说道:“难怪夜晚才出来,原来是服用了这种药。”
虽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却也是暗自被惊到了。将怨灵做成药,虽是少数,但也不是没有。可将怨灵做成可以提升功力的药,他倒是未曾见过。
传闻非正常死亡的人,死之时有执念,也许是未了的心愿,也许是未解开的冤屈。总之,若是未能及时度化,这些执念在他们死后就会化成怨气。
怨气浓重时,得天地造化,有灵而生,其形变化无穷,非妖非魅,不祥之物也。
千百年来,世人对怨灵这一物种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也只有修道之人,会主动寻找它们,或将之收服,或将之炼化。
不过怨灵毕竟不是寻常之物,别说普通人,哪怕是他这样的习武之人,也未必能寻得到它们。而他对面的这些手下败将竟有这么多药丸……
“说,这些药是从哪儿来的?你们应该没有这个能力炼化吧?”他沉声斥问。
“是,是清风道长卖给我们的!”
果然,他就知道,是修道之人的作为。“清风道长是何人?他在哪儿?”
“不知道,清风道长一向来无影去无踪,我们也只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无明冷笑:“一面之缘,你们就如此信任他,一次性买了这么多的药丸。”
“清风道长很厉害的!他可以呼风唤雨,他还有法术!而且他说他就是靠这些药提高了修为,所我们是见识过他的本事的,所以我们才放心地买了……”
“是啊,若不是这些药丸,我们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
“厉害?”无明一下子不知是该嘲笑他们,还是该可怜他们。“你们可知,这怨灵本就是不祥物。或许短时间内确实可以提升你们的功力,但长此以往,怨气与你们的血脉融为一体,你们就会走火入魔,无可挽回。”
“这……”强盗们都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反驳。其实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害,但还是禁不住诱惑。
自从他们服用药物之后,体力增强了许多,但也渐渐地无法接受烈日和火光。如今被无明如此指责,他们瞬间感觉到无地自容。
“大侠,我们知道错了,是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求求您饶我们一命……”强盗们纷纷求饶起来。
“放心,我不会夺取你们的性命。你们犯的错,应当承担的后果,自然有律法来判决。”
无明不再搭理他们,转身交代小芸的父亲将他们送去柴房关押,明日一早送到官府处,便回了屋。
一进门,无明便撞上了从房间里跑出来的小芸娘亲。只见她脸上神色十分忧愁,手里还抱着一个木盆,盆里放了一条干毛巾。
“怎么了?”无明问道。
“唉哟,公子,你可算来了!令妹不知为何,回到房里后,就忽然昏迷不醒,额头也烫得似火炉一般。我这刚要去打盆水来给她敷一敷呢,你快去看她吧!”说完,她没再等无明回话,立马就往厨房的方向匆匆赶了过去。
无明的心忽然慌了一下,他敲了敲房门,焦急地走了进去。
房内,点点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一旁的小芸正在试着各种唤醒她。
无明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他又握住她的手,发觉她的手却十分冰凉。
“冷……冷……”昏迷中的点点不断地哆嗦。
无明急忙为她盖上被子,又搓了搓双手,捂住她的小手。
“怎会忽然病了?”无明故作风轻云淡,但语气中却掩盖不了他内心的担忧。
“肯定是刚刚淋雨了……”小芸站在旁边,自责地说道。
“淋雨……”无明似是忽然想起什么,问:“你们刚刚不是在房里待着吗?她怎么会忽然跑出去?”
面对无明的询问,小芸吞吞吐吐:“刚刚,打雷的时候,点点忽然……”
“忽然什么?”见她没往下说,无明忍不住追问。
“点点不让我和你说。”小芸低下了头。
见她如此,无明也没再为难她:“嗯,她不想说,那就不说吧。”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她好起来,其他的,他也没心思去推断了。
正巧这时候小芸的娘亲也端着水走了进来,无明站起来,双手作揖:“劳烦了,将她带去我房间吧,你们也辛苦了,我来照顾她便好。”
“也好。”小芸的娘亲点了点头。
无明一把抱起了点点,走向客房。虽只有几步路,但他全程都将她护在怀中,为她挡住了风。
将她放到床上后,无明把房间里的所有被毯都盖在了她的身上,然而点点却还是哆嗦着身子。
“无明哥哥,水盆放在这里了,你快为她敷上吧!”小芸对他说道。
无明回过神,点点头:“好,多谢。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芸担忧地看了一眼点点,便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无明浸湿了毛巾,拧干,敷在了点点的额上。点点却无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一声声地唤他:“大哥哥……”
“我在。”虽知道她听不到,但他还是认真地应和了她。
一整夜,无明的房里灯火通明,盆里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点点的情况反反复复,他只能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他不敢合眼,总怕自己睡着了,她烧得更厉害他不知道。而夜里的点点总是踢被,他只能一次次地为她盖上,不厌其烦。
到了凌晨鸡鸣之时,点点才有了好转,额头变得清凉了,也不再哆嗦了,总算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他心里的石头才落了下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如此认真地照顾一个人。
这种小病,他以前从不放心上,可这一次,他却慌了神。看到她那么难受,他竟有一丝丝害怕。这种感觉,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父爱?
他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让某人知道了,必是要取笑他了吧。不过,笑就笑吧,他不在乎,只要她好起来就行。
现在的他,真是有一点点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