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走了许久,一路上山禽猛兽也遇到不少,不过都奈何不了不为。不为也无心害他们性命,实在饿了,便采一些果子野菜充饥。
路上偶尔会有一些尸骸,都是死了许久的,白骨裸露在外。不为还小,不清楚如今是个怎样的世道,自然想不到这些人即便不是饿死也可能死于战乱,匪患。
行到一处山坡,前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不为闪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偷偷观察前面的状况。
只见一队制式统一的官兵模样和兵器各异的平民模样在拼杀。虽然平民一方装备简陋且打得毫无章法,但凭着绝对的数量优势一直死死地压着官军。看来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了。
场上还有许多戴着手铐的平民,看来也是被抓的壮丁。这些人中一些年富力强的早已四散逃跑,只剩年老病弱,在战场边缘,坐以待毙。他们似乎已经麻木了,也不躲也不叫喊。呆在那一动不动。
“不行,我得带他们远离战场!”
不为心里念头一起,正欲起身奔赴场中,一只强有力的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别动!”
不为惊疑地回过头,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高大魁梧,眉宇间英气逼人。
“我得去救他们!”
“不必去!”少年正色道。
松开搭住不为的手,高大少年解释道
“如果他们想杀,那群老弱早就死了,既然都不杀,就说明他们对双方都有利用价值。”少年冷静分析。
“老弱是没什么太大价值的,所以,他们重视的应该是那些跑掉的青壮年。他们戴着手铐,跑不远的。等官兵被歼灭,自然会回来的。”
“况且人数太多,救不过来不说,被两方当做敌人,伤了自己,丢了命可就不值了。”少年关切道。
“杀官兵的是什么人?”不为问道
“应该是起义军,当朝皇帝杀兄篡位,大兴土木,穷兵黩武,百姓苦不堪言,纷纷揭竿而起。”说道此处,少年神色暗淡。
“好一个乱世,说书人常说,乱世出英雄,以我的勇力,定能闯出一番事业!”忽然转忧为喜。
“敢问少侠姓名?”见此人胸怀大志,不为心中升起一丝尊重。
“我叫侯君集,王侯的侯,君王的君,集成大事的集。”
不为书读得不算太多,不能完全理解侯君集的话。可还是能感觉到对方每个字都洋溢着满满自信和勃勃雄心。
“没听说过吧,没关系,二十年后,我必将名扬天下,声震四海!”侯君集不觉拔高了声调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哎哎,那边那俩臭小子,瞎嚷嚷什么呢?你们也是被抓的壮丁吗,官军都被我们灭了,分吃的了,过来吃吧。”起义军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喊道。
“好嘞!”
侯君集沉浸在功成名就的幻想中被突然打破,正遇发怒,听到有吃的,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摸着咕咕响的肚子,不为也跟了过去。
“我叫贾三军,众位兄弟,你们这些天受苦了,你们边吃边听我说”首领模样的义军站在众人中央说道。
“如今这世道大家也都清楚,板鸡(方言,生 殖 器的意思)的狗皇帝,奶球(类似操蛋)的狗官。即便不被捉去充军,也难免死于战乱匪患。哪怕是死里逃生,也定会被地方恶霸贪 官欺压。”
说到这,停了一下,环顾四周的平民,他们似乎没听到自己讲话,只是自顾自地狼吞虎咽。之前逃跑的青壮年也回来一起争抢吃的。但他并没有生气,似乎在意料之中。接着说道
“大家都是有爹娘,有妻小,有兄弟姐妹的人。自己苟活于乱世,就没有替他们想过吗?天下大乱,我等皆为俎上鱼肉。只有将刀握在自己手上,才不会任人宰割。”贾三军言辞愈发慷慨。
“我们家只活了我一个,还未娶妻。虽然没有亲人了,但我不想辱没了祖上的荣光。我侯君集定要在乱世中彰显威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侯君集对贾头领的话产生了共鸣,第一个跳出来附和。
“好,哈哈,真乃少年英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是甄无敌大将军统领的历山飞军,有数十万之众。不日将攻下太原府,然后直指长安,杀了狗日的杨广。到时候同各位兄弟共分天下!”
听到这里,争抢吃食的老少爷们都心动了,一个个站起来大喊
“反他娘的!贾统领,我们愿意加入历山飞军。今后听凭差遣。”
众人纷纷上前表态,愿意加入历山军,为贾三军效力。贾头领环顾一众人等,只有两个少年还停在原地吃饼,对他的鼓舞无动于衷。
“这位英雄少年,从你刚才一番豪言壮语,贾某断定日后必能成大事。加入我们吧,你这样的壮志少年,如同初飞大鹏,需要借我们之力,才能直上青云。”贾头领上前讨好拉拢道。
“我能不能成大事还用你说?刚才只是觉得你的话合我胃口,才附和你的。”侯君集淡淡地回答。
“臭小子,怎么跟头领说话呢?我他妈砍了你!”贾头身边的小卒抽刀欲砍。贾头按住了小卒将要抽出的刀。随后一脸堆笑,依旧很客气道
“年轻人,当下加入我们就是最好的选择,我们一向爱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可不要错失良机啊。”听着苦口婆心的腔调,不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加入你们,你们那个什么真无敌假无敌的大将军,我没见过,就不说他了。”侯君集一点都不领情,甚至很不礼貌地指向了贾头领的鼻子,狂傲道
“单说你,贾三军,我足以顶替你的位子!”
听到这,历山飞军全体炸毛,侯君集一旁的不为都被惊掉了下巴。也不管没吃饱,吃下最后一口饼,来不及嚼碎直接咽下去。拉起侯君集撒腿就跑。
可侯君集似乎没有要跑的意思,撇开了不为,立在原地,毫无惧色地与贾三军对视。
不为神色很是慌张,大吼道
“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