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街角的草坪那里,赵书雪在打电话,和她通话的,是她那个严厉的父亲。
父亲严厉的声音直冲耳膜:“你是怎么回事?我打电话到你的公司,公司说你请了一个月假。你有什么事,请这么久的假,也不和我商量一声?”
“我有事啊。”赵书雪不太喜欢跟过分强势的父亲说话,每次交谈,没事也会引起情绪冲突。所以他跟父亲说话,总是尽量简短。
“有什么事?不能说吗?”
“没什么大事,你不要问了。”
“我为什么不能问?我是你父亲,我女儿的事情,我不能问?”
“只是你女儿,不是你手下。”
“你这是什么口气?谁教会你这么跟你父亲说话的?你怎么越大越没一点教养了?”
“想要我一直象五岁小孩那样乖乖顺从,恐怕难。”
“我关心我的女儿,问问她有什么事,这很过份吗?我做错了吗?”父亲的怒气熊熊燃烧。
电话里另一个声音传过来,是对父亲说的:“女儿大了,你说话温柔一点。打雷一样的吼,好话到你嘴里也变味,她不反感才怪。”这个声音是母亲的,显然母亲就在旁边听着。
“我说了,没什么事。”赵书雪回应。
“没什么事,谁会请一个月假?你到底是生了病,还是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讲一声,天就塌下来了?”
又是母亲责怪的声音:“叫你说话和气一点,也许女儿心情不好,你非要一副杀气腾腾语气干什么?”
“我没有生病。”
“没有生病,到底什么事?这家公司挺好的,你刚进去,要好好表现,怎么可以动不动就请假,还请这么久。”
“你们只知道关心工作。”
“不关心工作还关心什么?没工作你怎么挣钱?挣不到钱你去喝西北风?”
“我只是请假啊,又不是辞工。”
“请假总得有个理由啊,无缘无故就请假。你说也不说,让我和你妈整天晚上都在猜,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一个同学家里出了事,我来帮忙。”
“同学家里的事,你要请一个月假?什么样的同学。”
“同学就是同学啊。”
“哪有丢下工作,去给同学帮忙的?你昏了头了吧。”
母亲又唠叨:“你别骂她,问问她是男的,还是女的,可能是她男朋友。”
果然父亲问:“你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你谈恋爱了吗?我怎么跟你说的,你事业还没有稳定,不要过早谈恋爱,我的话你就是听不进去吗?”
又是母亲的声音:“她不小了,可以恋爱了,你别什么事都管着她。”
果然父亲语气缓和一点:“你男朋友是什么人?家里干什么的?”
“他妈开了一家干洗店。”
“开干洗店的?这能有什么出息?我说赵书雪,你还有没有脑子,一家干洗店也值得你向往?”父亲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他人对我好啊。”
“没有钱,人对你好,有什么用?我看你的书也是白读了。我警告你,你和他不要深入下去了,赶紧把心收回来,马上回公司去工作。”
“我办完事会回去。”
“不要等办完,马上回去。”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还有事要忙。”赵书雪匆匆挂了电话,父女俩实在是谈不下去。
每跟父亲通一次话,都仿佛是经历一场灾难。她不禁靠在那棵大树上,叹息一声。她分明深深爱着她的父亲,可每次跟父亲一说话,就会闹矛盾。
她定了定情绪,然后走进屋里去。
屋子里,徐青霞正在跟亲戚朋友打电话借钱,她想靠自己的努力,把钱凑出来,去救儿子。但是,对她来说,那么多钱,要想凑齐,真比登天还难。
她好歹过去也是熊念祖的儿媳,熊氏庄园的少奶奶,自然也结交了不少富豪人家。然而,连熊念祖这个亲爷爷都不肯拿钱,又有谁会借钱给她呢?
“蒋先生和苏姑娘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徐青霞放下电话,对赵书雪说。
“我刚打过苏韵的电话,说还在查,快有明目了,你别担心。”赵书雪说。
“这些天,多亏你们陪着我,要不然,这日子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让你请了假,到这里来帮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徐青霞握住赵书雪的手。
“没事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帮这点忙算什么?”
“你是个好姑娘,阿姨真的很喜欢你。可惜我家熊经天配不上你。”
“没有啊,哪有的事。我也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可不是什么金枝玉叶。”
正说着,韩悠悠进来,手里又拿着一叠信件:“阿姨,这一封应该是绑匪的来信。”
“啊,快拿给我看。”徐青霞匆忙接过,然后急急打开。因为过于激动慌乱,好几回都没能撕开。
她一打开信件就说:“哦,天啦,是经儿的来信,他还活着。”
“快读,快读一下,说了什么。”赵书雪说。
“还有,还有赵姑娘,你也有一封。”韩悠悠又递一封信给赵书雪。
“我,谁会给我写信,寄到这里?”赵书雪一下没反应过来。
“还有谁?跟徐阿姨的信一起来的,我都猜到是谁了。”韩悠悠说。
赵书雪赶紧把信接过,拿到一边去拆开,慢慢阅读。
信中是熊经天对赵书雪的激情表白,他说,她是他心中至高无上的女神,是照亮他心灵的一束光芒。他对她的爱,就象滔滔江水,永不停息。现在,他身在鬼门关口,生死难料。他只想告诉赵书雪,他此刻最最想念的人就是赵书雪。他一定要跟赵书雪说一声“永别”,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留恋,除了母亲,他最留恋的人就是赵书雪。如果他去了天堂,见到了天父,他会向天父亲请求,请赐予我心爱的人,赵书雪永远的快乐,永远的满足、永远的平安、永远的健康,还有永远的幸福。
这个男人,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惦记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心爱的女人。
赵书雪读着信件,早已是泣不成声,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信纸上。直把一旁的韩悠悠看得也是眼睛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