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浅身体日渐康复,明深和小安又去了那个废弃的孤儿院,那天只顾着抢救支浅,他没弄明白他们为什么去了没有找到支浅。
支浅说她是被关在楼上的,明深直奔三楼,原来壁画墙上隐藏着一扇门。此刻打开着才被发现,明深推门进去,里面隐藏着几个很小的房间,他在其中一间里面找到生活垃圾,地上还有血迹,看来支浅就是被关在这里的。
他还是没弄懂孤儿院怎么会有隐藏的房间,回去后就告诉支浅。支浅说王翔告诉过她这个就孤儿院战前住过革 命党人,是那时留下的,孤儿院没钱改造,就一直没有作任何改变,没想到王翔又利用了一次。
支浅出院的时候,暑假已经过去一大半,支浅想着自己从寒假到暑假的经历,真是够惊心动魄的,而她,居然在这样不断出状况的情况下,又生了一个孩子。回到明宅后,支浅常常抱着孩子发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明家没有人提他们已经离婚的事情,也不说复婚的事情,他们像往常一样对她那么好,只有她总感觉不太好,心里总是很不安,她能感受到明深的绵绵爱意,难道明深又忙忘记了?
可是支浅却又不好意思问,几次三番都是她提出来的离婚,急着复婚的也是她,怎么说得出口?她还以为只要她从王翔那里回来,明深自然会安排好一切。难道明深已经弄好了?不需要她到场吗?
支浅看看小大人似的明添,又看看怀里熟睡的支遇,明添需要她,小小的支遇还要哺乳,他们都需要她,她也不能离开,就这样安慰自己,让日子这样一天天流淌过去。
明添暑假里学了很多东西,一刻不让自己闲着。支浅舍不得,觉得儿子太辛苦了,明添却说他喜欢,所以一点也不辛苦,学射击,学外语,支浅都能理解,支浅不能理解的是小小的儿子为什么要去学搏击,时不时就会淤青,支浅看得可心疼了,明添却告诉妈妈,一点都不疼。
明深告诉支浅,王翔带走支浅,明添一早醒来知道妈妈被人掳走,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回来后就要去报武术班,后来去报名他自己选了搏击。他已经跟教练说过,孩子还小,意思意思就好了。
“就是那个东方红馆吗?怎么还是有瘀痕啊!”支浅抱怨。
“是那里。就是摔一跤也有可能会有淤青的。”明深不觉得这点算什么,他小时候也练过,不过为什么他小时候身上有淤青回家总是挨打,他儿子回家就可以被妈妈万般疼爱,这是为什么?他问丁怡,丁怡转身呵呵呵,问明家兴,明家兴说小添还小。他小时候不是孩子吗?看着支浅心疼地给明添揉啊敷啊,羡慕得不行。
支浅也奇怪,问丁怡明深小时候为什么总是挨打,丁怡支支吾吾了一下,告诉支浅,是因为明家兴太忙了,他们就没好好教育过孩子,明深有哪里做得不对,总是简单粗暴地打一顿。
“可是为什么学散打也要挨打啊?”支浅还是好奇。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学这些东西了,我们都以为他是跟别人打架的。”
支浅瞠目结舌,明深居然是这样长大的!明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丁怡常常忘了她给明深报过什么课外辅导班,明深小的时候老送错教室,后来明深就不用她送了。
“不过也是有好处的,男孩子就是要打。你看小深现在能这样,还是因为我们没纵容。你知道吗,那时都上高二了,他竟然泡在网吧三天没回家。那次家兴真生气,小深被打得几天都不能下地走路。不过从哪以后他就乖多了。”
支浅没应话,他们这哪里是在教育孩子,简直就是虐待。
明深啼笑皆非,原来他小时候许多被打都是冤枉的,“我不再去网吧,是因为已经玩腻了!不是因为被爸打醒了,我有新的目标了!”明深纠正自己的老妈。
“什么新目标?”支浅和丁怡都很好奇。
“感觉老师很偏心学习好的孩子,就想挑战一下自己能不能也变成老师喜欢的孩子,就拼命念书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考上大学的?”其实,明家兴最后一次打他,明深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他不是个不知好歹的孩子。
“是这样的吗?”丁怡很茫然。
“是啊!”明深摇头,他能茁壮成长真不容易。
“一直以为你是养尊处优长大的,我可比你幸福多了!”支浅很是同情明深。
“你对我最好!所以我喜欢你!”明深搂住支浅想亲。
支浅挡住,说:“小添还太小了,能不能跟教练说说,意思着学学就行了!不用当真的。”支浅想着小小的明添摔摔打打就觉得心惊肉跳。
“好吧,那我跟教练再说说。”明深答应着支浅,心里却不以为然,要学就好好学,又不是别人逼他去的,总比他小时候在散打班摔伤了回家还要挨打好。有支浅的关心照顾,他觉得受伤都是享受。
暑假临近尾声,支遇满月了,明家兴原只准备自家亲友聚一聚,但因为汪昱擅自在朋友圈说了句祝福明总喜得二公子,结果来的客人就出乎意料的多,只好在外面请客。“七剑客”都来了,都没有带女友。来了以后就冲到里间围着支浅,明添见状就挤到妈妈身边,很警惕地看着“七剑客”们,支浅告诉儿子这些伯伯都是爸爸的朋友。明添仍然紧紧依靠着妈妈。
看见明添,除了李林森,其他人都有些傻眼,老二捏着老三的胳膊,十分夸张,“我是不是穿越了?现在是什么年代?”
老四也表示:看着这张脸有太多的回忆!
老六大张着嘴:你就是小添?
明添:嗯!
老六:我是你六伯!
明添看向妈妈,支浅点头,示意儿子叫人。明添乖乖地依次叫过去,手上就被塞了六个大红包。明添把红包放进妈妈搁在旁边的包里,依旧乖巧地紧紧贴着妈妈。
老五最先发现,拉住从一旁经过的明深:老七,小添长得像你,但是这脾气可不太像你。你小时候什么时候肯这样乖乖坐在阿姨身边?
来的客人实在太多,明深没空搭理他们,李林森看见,就去帮忙招呼了,其他几个人还赖着不想走,看着熟睡的支遇,老六想伸手去捏,支浅不让他弄,老三则拿着手机不停拍着,还说他这是第一次将镜头对准一个婴儿,支浅拜托他不要把孩子的把照片发到网络上。老二说这个可以放心,老三的照片都是自己欣赏,从来不给别人看的。老六还是忍不住,趁支浅不注意,轻轻摸了摸支遇的脸,然后再摸摸自己的脸,喃喃自语:“难道我也是从这么小长这么大的?我也曾经这么可爱?”
老四靠近婴儿的摇篮,仔细看着支遇,在分析婴儿哪个地方像爸爸,哪个地方像妈妈,结果支遇就被他吵醒了,乌黑的眼珠盯着他,老四被看得有些发毛,问支浅是不是在责怪吵醒他了。支浅只好告诉他,孩子这时候还没能看得清人脸。老四不信,伸手在婴儿面前晃来晃去,支遇就哇哇哭了起来,一旁的月嫂赶紧来抱孩子,支遇仍然哇哇啼哭,支浅接过孩子,支遇立刻闭嘴,竟然咧嘴笑了一下。老四他们都惊呆了。老六喃喃自语:好神奇,好神奇!
李林森来拖他们:去帮忙,别只顾着玩!羡慕就自己找个老婆也生一个。
老四格外喜欢明添,试图骗明添跟他去玩:跟四伯走好不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明添摇头,这些伯伯是多么幼稚,他要什么太爷爷不给他?还有,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才最重要。爸爸那么忙,他要保护妈妈。
老六则赖着,其他人都走了,他似乎有什么话想问支浅,但是明添一直在旁边,他就一直没问出口,不问又不甘心,支浅看出来了,让明添去给她倒点水,老六期期艾艾问:弟妹,老七他正常么,我是说作为男人那方面的?
“你以为我们家俩宝贝哪里来的?你是还想再摔一跤?”老六话音未落,明深已经过来。
“不是有试管婴儿么?”老六嘀咕。明深拽着老六离开,老六试图挣扎,明深问:“你是想在这里倒下吗?” 老六立刻乖乖跟着离开。
支浅完全没想到老六会问这个问题,脸瞬间绯红,幸好今天化了妆,应该看不出来。想起李林森曾经跟她说过的话,也就释然。只要她知道明深有多好就可以了,她向门外张望寻找明深的身影,一抬头,发现明深也在担忧地看她,她知道明深担心什么,因为来客她都不熟悉,她甚至连明家的一些远房亲戚也不认识。很多人都想来看看孩子,一律被小安客气地挡住,说孩子太小,不宜惊扰。
总有个别特殊的人物是可以来看望支浅和孩子的,支浅客气地对每一个来送上祝福的人微笑,掩饰住心里那么一点不自在和落寞。
明深终于可以脱开身,过来陪着支浅,宾客入座后,老爷子和明家兴讲了几句客套话,也有一些身份特殊的来宾讲了些吉言,大屏幕呈出支遇的照片,照片上看不出婴儿的脸部,明家一直很注重隐私。明深叮嘱月嫂带好孩子,嘱咐小安看着明添,然后牵起她的手,走向他的世界。
支浅感谢明深的体贴,但她已不是明深的妻子,她觉得这样不是很合适,但她还是极力配合着明深,看见大厅里的人支浅真是吓了一跳,明深安慰:“我们去包厢里见几个人就好!不用每桌客人都去敬酒的。”“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亲戚那边有爸爸,朋友那边有森哥他们,公司员工有汪昱他们,一些老领导有爷爷陪着,还有妈妈呢!”明深携支浅去认识了一些亲戚,又去几个包厢转了一下,就带她回到里间。悄声问有没有哪不舒服,丁怡嘱咐过,支浅身体还需要好好保养。
“可是你看起来有心思!”明深注视着她,问:“是因为太吵吗?等会儿我们可以早些回去!”
“不是,我有什么心思!你安排得这么周到。你不用管我,你去忙,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里有谁比你更重要呢?”明深微笑着问她。
支浅听了,心里甜丝丝的,却又有些惆怅。明深这是还在乎她的意思,他们是要复婚吗?可是明深为什么不提呢?她真的离不开他了。她打起精神,既然自己在乎他,那就好好在他身边呆着,有一天是一天。
那天,“七剑客”都醉了,离开的时候已经七倒八歪,却还缠着明深,非说明深还欠好几顿酒,直到明深答应补上才不依不饶的离去。
支遇满月宴之后,支浅拍了些婴儿照传给夏之羽,夏之羽嫌婴儿名字取得不好,跟他的名字太接近了,会分不清支浅在叫谁。支浅抱怨:“你和我们又不一起生活,想喊错也没有机会呀!”
“我不跟产妇一般见识!让小添过来!”夏之羽还是很喜欢跟明添聊天。
明添又开学了,支浅想去工作,明深不同意,说她身体还需要休养。生这个孩子吃了太多苦了,一定要养回来。工作的事情他跟校长说好了,等孩子断奶了再去。
“你看我现在多健康!”
“不行,你的身体状况我清楚。”明深拒绝得很干脆。他眼看着支浅常常微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可能让她去上班。
支浅见明深很坚决,就没有坚持,一边哺乳,一边上班也确实不方便。
夏天过去,秋意渐浓,支浅还是去了一家民工子弟学校去上班了。
也是偶然,胖哥听说支浅生了二宝,孩子百日的时候来看望支浅,闲聊中说起家乡有年轻人在这里打工,孩子上学很成问题。支浅跟着胖哥一起去看了看,这一看她就没法在家里闲下去了。
那些孩子进不了公办学校,私立学校又太贵,就在一些民工子弟学校就读,学校也不知道有没有办学资质,经费不足,招不到老师,还面临着被取缔的局面。支浅去的时候,两个孩子在教室里打闹,推搡间一个小孩扶着桌子踉跄了一下,桌子就倒下一排,断了好几只桌腿,小孩没站稳,也摔倒了,胳膊也摔断了。教室里简易的多媒体设备是一样没有,两位没有教师资格的老师还吵嚷着要离开。
全校有六十几个孩子,如果学校关门,这些孩子要不花重金去私立学校,要不回乡下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成为留守儿童,要不就失学。
支浅告诉明深她要去那里上班,她不能看着这些孩子失学。明深过来看了一下,看着乱糟糟的学校,打心眼里不想让支浅来,可是支浅一脸的坚毅,不让她来她会不开心,何况最近在家里支浅心情也不算很好,就同意了。
校长狂喜,强调说在这里工资低,工作量大。
支浅不在乎,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工资也就是个摆设,就是离家稍微远一些,但她出入都有小安接送,问题也不大。
明家没有人反对,大家都看得出来支浅有些强颜欢笑,最初以为是产后身体虚弱,后来又担心是不是产后抑郁,自然是支浅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为了支浅工作舒服一些,明家兴给学校重新添置了新的课桌椅和一些教学设施。
明深最初是支持支浅的,他发现支浅从生下二宝醒来后情绪就很低落,他先是以为王翔留给支浅的刺激太大,慢慢发现不是因为王翔,王翔虽然会让支浅的记忆多了一些伤痛,但是支浅对于王翔更多的是同情,而且,平时也不忌讳提起王翔。产后支浅身体恢复得也不错,就是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没有人的时候就会默默发呆,整个人都好像精神恍惚的样子,他去问过医生,医生说要防止产后抑郁症,这么一说,明家所有人都很紧张,所以,任何时候,都不会让支浅和孩子单独呆着,生怕支浅有什么想不开的。
支浅提出要去那个民工子弟学校上班,明深希望有点事情做也许能让她开心起来。
支浅上班以后,精神状态好多了,大家都跟着高兴,但一个星期后,明深开始觉得不行了。
支浅每天出发得比他还早,晚上一回家就在书房忙碌,甚至有时还会带回一堆作业本。等她把两个小孩照顾好,再把学校的事情做完已经很晚了,几乎是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明深睡不着,他也有心思。支浅怀孕生子这段时间里一直磕磕碰碰没能安宁,他就一直很辛苦的克制着自己,眼看着支浅身体康复,却又心思重重,好不容易看见支浅精神恢复,本来以为幸福就在眼前,支浅却又忙得不可开交,他又不忍心弄醒沉睡的支浅。好不容易等到周末,他早早回家,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今天也要过二人世界,他真的不想再忍下去了。
明深直接去了学校接支浅下班,想给支浅一个惊喜,没想到支浅一边在给一个小孩讲什么,一边在批改一摞作业,根本没空理他,明深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着。但是眼看着一个小时过去,支浅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真的忍不住了,问支浅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支浅说要等小孩的家长来接她才能走,今天校长不在,她要等到每个小孩被家长接走。
“打电话催一下呀!”明深要疯了。
“这些孩子的家长都很忙,还是别催了!”
明深离开教室在外面走了几圈,发现小安很尽职的在教室外等候,就让小安在这里等,他和支浅先离开。支浅以为明深有什么事,就叮嘱了小安几句,又低下身跟那个小孩说了几句,跟着明深离开。
“你今天怎么有空?有什么事吗?这么急?”上车后支浅问。
“今天周末!”明深强调。
“哦!”支浅心想,周末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每个星期都有啊!
“你想吃什么?”
“不回家吗?”
“我们出去吃!”
“小遇要喝奶呢!”支浅提醒他,他们的小儿子还在家里等着呢!
“少喝一顿不行吗?家里有牛奶!饿不着他。”明深觉得自己地位堪忧。
“我们先回家吧,看一下儿子咱们再出去!”
明深只能同意了,板着个脸的开着车回家。支浅觉得饿了,从包里摸出几块饼干,刚吃了一口,明深看见说他也要吃。支浅就塞了一块他嘴里,明深迅速咬住支浅的手,支浅赶紧缩了回来,心里一阵悸动。
在她去上班前,明深每天都会抱着她入睡,会很热烈的亲她,有时她都以为他会继续了,他却总是会刹住车,她反而很难平静,有时她很希望他能继续,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她不知道明深怎么想,明深不提他们离婚的事情,也不提复婚的事情,她也没有勇气提,他们这样算是什么?上班后,其实每天虽然很晚睡,但是她没有一上床就睡着,只是在装睡。她知道明深有时去书房看她,是在等她,但是她却不知道怎么面对。
明深对她一如以往,住院期间对她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出院后,也十分关心她的健康。他会温柔而细致地吻她,会紧紧地拥抱她,他的举动让支浅觉得他还是很在乎她的,但他却不提复婚的事情,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装糊涂。
支浅知道明深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也清楚了他为什么这么早来接她,更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她的心跳得厉害,从颜嫣出现后,他们就没有夫妻生活。她瞥了一眼明深,他的侧脸也是那样好看。她从在手机里看到明深发过来的离婚证时才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有多么在乎他,她根本就不想离开他,自己几次嚷嚷着离婚,都不了了之,是因为内心深处根本不想离开。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支浅理了理头发,决定什么都不想,随他怎么做。至于已经离婚的事情,他不提她也不提,等到他不需要她的时候再说,反正她的心里也装不下别的男人。最初提出离婚是因为她以为明深不要她,想着自己也该有个归宿才提的,现在明深看起来似乎没有离开她的打算,自己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