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店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商户，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你看这穆先生这节奏拿捏的多好”；“那还是因为手里有个高货，加上马总真看中了”；“就算是看对上眼了，那你敢跟穆先生似的这么抬价吗？”；“这么抬价也未必是个事儿，万一给马总抬跑了呢。”
议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屋内的两个人也都隐约能听到。
“要是今天拿不下这东西，就好像我买不起似的。”马总在这样的氛围衬托下，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面子。可是从白雨程的态度来看，又不太像成心抬价，确实有点不想卖的意思。
猜不透白雨程的真实想法，马总只好改变了策略。
“老先生，还没请教您贵姓呢？”
“免贵，穆。”
“原来是穆先生。我看您这店里，翡翠玉石玛瑙这些加起来也有不少东西。这么放着，可不保险啊，万一裂了呢。”马总的语气，就好像这些石头马上就会裂了一样。
“谢谢您为我们操心。不过这些东西没那么容易裂。”白雨程不知道马总说着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可不好说。”马总说着话，走到柜台前，看着一块最大的南红摆件：“您看看，这个裂就不少！”
白雨程眉头一皱，连忙走过去。果然这个摆件上多了两道新裂，而且还很长，基本贯通。
南红玛瑙，如果不注胶，加工过程中容易造成大的损耗，为了充分应用好南红矿物，南红的雕件，基本都经过注胶工艺加工成型。在《中国珠宝玉石标准》中，注胶属于正常的宝石加工处理办法。所以开裂很罕见。
“哎呦，怪可惜的，挺好一东西。不值钱了。”马总很惋惜的样子又转到别的柜台，突然惊呼了一声：“呦！这翡翠镯子怎么也裂了，看着是个冰糯的吧。”
白雨程又转到这个柜台，仔细看了看，果然一只翡翠手镯也出现了几道明显的裂，估计稍微用力就能断掉。
“嘿！刚才这块山料怎么也裂了呢！”马总又转回了博古架，眼睛看着刚刚那块和田玉。
白雨程又跟过来，果然这块和田玉也裂了。
“今天这是见了鬼了！”白雨程心里暗想“刚刚这位马总一次手都没伸过，怎么他看过的东西全裂了呢？！”
“您刚才说‘玉凭缘寻人’。”马总坐回了茶台旁：“那我看这些东西跟您八成是没缘啊。”
白雨程一句话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马总。
“您这不算是大买卖，损失了这些东西也怪心疼的。要不这么着，您只要把这块玉卖给我，其他开裂的东西，我全按标价要了。怎么样？”马总说着话，又捧起来白雨程的玉开始欣赏。
这时候外面又开始议论起来：“你看看！穆先生这水平。把马总一下拿住了。一口气卖出去好几件东西。”；“这就是命，赶上这么个大主顾，换我，我也行啊。”；“得了吧你，你能跟穆先生似的，这么沉得住气？”
白雨程没有理睬外面的议论，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那这么说来，我要不卖，是不是我这块玉也得裂啊？！”
马总呵呵一乐：“您圣明！您这件宝贝，肯定也得裂。它要是不裂，刚才几件东西我照价赔偿不说，东西我都不带拿走的。”
白雨程虽然不知道马总动的什么手脚，但是心里却做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准备：“那我倒要看看我这块玉怎么裂！它要是真裂了，那就像您说的，和我没缘分。我也不心疼！”
马总把玉捧在手心里，递到白雨程面前：“您这意思，就是不肯卖给我是吧？！”
“不卖！”
“好！我今天就让您知道什么叫有缘！”马总说着话，手微微一掂。
这一掂不要紧，终于把外面围观的商户都招了进来，大家自动围了个半圆，盯着这块玉使劲地看。
“这柳裂，是原先带的吧？”过了一会，有人突然说了一句。紧接着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来：“确实，这点柳裂，看着还挺和谐。影响不了这块玉。”；“我以为得多大的裂呢。”；“这是穆先生的高货吧，一看这毛孔就知道是真的。”
听见众人的议论，马总的额头微微见汗。
“要不，您再让这裂大点儿？”白雨程故意挑衅道：“我就想看看裂到没法儿要了，到底自己心不心疼。”
马总又连续掂了好几下，这块玉丝毫没有变化。
白雨程一把把玉夺了回来：“马总，要不改天您再过来试试。今儿这么多人都在呢，您先把刚才的承诺都兑现了。这玉我给您留着，哪怕它多一小道新裂，我都送给您，行不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就是个奇耻大辱，马总的脸白一阵红一阵，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雨程拿着计算器，按了一会，把计算器往马总面前一摆：“马总，刚才裂的东西，总共加一起8万，给您打个八折吧。6万4。”
马总这时候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围观的人也不再小声议论，瞬间屋内一片嘈杂。
“100万！”马总突然喊了一句：“100万您卖不卖吧！”
白雨程心里有数，他这件东西，当年5万收来的，如今也不过就是3-40万的价格。
“马总！我看出您这份儿心了。再不卖，那我就太没劲了。卖了！”白雨程见马总真“割肉”了，心里也痛快了不少：“单笔50万，转两次就行。您是工行、中行？”
马总此时明知道吃了个哑巴亏，也得硬着头皮转了。不一会，100万转到了白雨程的银行卡上。
“好！单日限额100万，那6万4就免了。咱都别费那个事儿了。”白雨程边说边把自己的白玉递给了马总：“您收好了。”
马总一把抓过玉，扭头出了店铺，急匆匆地离开了。
屋里瞬间一片掌声：“穆先生！有您的！这单生意做的漂亮。”
白雨程对着大家摆摆手：“诸位，谢谢大家捧场。咱都散了吧。要是谁有真籽料，麻烦送过来一趟，40万以下的我收一块，手里没个抓挠，心慌。”
不做石头的，遗憾地摇着头走了。有真货的，兴高采烈地回去拿东西。
不一会，店里又聚了4-5个人，个个都带着东西来的，白雨程挑了一会，最终认准了一个，35万成交。把玉收好，几个人都没走，围着白雨程聊起了刚才的事儿。这时候李四哥回到店里，看见好几个人围着白雨程，心里有点不太乐意。
“呦，几位怎么这么闲在啊？”李四哥打了声招呼。
有人连忙把刚才的事儿给李四哥讲了一遍。
李四哥听完了，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行！要不说还得是穆先生。”
白雨程先给李四哥转过去8万元：“李老板，那几件货的钱我给你打过去了。”然后给另外一个商户转了35万：“钱货两讫！”
李四哥心里高兴，生意也不打算做了：“今天开门就赚了这么多，咱得知足。走！哥儿几个，我请客，咱们给穆先生祝贺祝贺去。炙子烤肉，怎么样？”
几个人巴不得多跟白雨程聊几句，于是都痛痛快快答应了下来。
白雨程连忙拦住李四哥：“李老板，今天无论如何也该穆某请客。”
“穆老师，您先稍坐一会儿，我回店里取几瓶酒来。”那个卖玉的商户一路小跑地回去取酒。
看着这个商户的背影，李四哥心想“满完！是能人这还真藏不住！”
过了几天平静日子，这天文玩市场又热闹起来，有人嚷嚷着：“这就是那个播古玩、文玩的‘雨润彤霞’。大网红来了嘿！”
不一会就有人跑进李四哥的店里：“穆老师，马总带着个专门播古玩、文玩的大网红来咱这儿了，估摸得上您这儿来。”
白雨程微微一笑：“估计他不会善罢甘休。来就来吧。”
这个人前脚刚走，后脚马总和这位网红就进了李四哥的店，正好看见白雨程坐在茶台前喝茶。
“这位就是我们刚刚说到的穆老师。让我们一起看看穆老师在青铜器方面有多深的造诣。”这位网红一边说一边和摄像师走到了白雨程身前。
白雨程礼貌地站起身。网红一把拉住了白雨程：“穆老师，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白雨程对着手机打了个招呼。这才看了看这位网红——是一位颜值基本可以打满分的女孩，而且看不出脸上有什么动过的痕迹。
这位网红其实就是蒋雨彤，只不过现在白雨程记不得蒋雨彤，蒋雨彤也认不出白雨程。
“穆老师，最近在文玩圈里疯传了一段您卖玉的事迹，大家对您都非常感兴趣。不知道您除了玉石，对青铜器有没有研究。”说着蒋雨彤拿出一只小型的青铜器，放在了白雨程面前。
白雨程仔细看了看，脱口而出：“凡祭祀，共簠簋。方曰簠，圆曰簋。商晚期以前，簋一直保持了圆形的圈足。直到商晚期，圆形簋的圈足以下开始出现方形座，并且已经铸有方座簋......”白雨程进入状态很快，已经开始侃侃而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