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这张笑意荡漾的脸,她只想在这脸上来上几拳。也不用怕毁容,反正一会儿听到他惨叫声,立马就会有一大波嘤嘤哭的柔弱师妹将自己辛苦炼的药毫不犹豫的奉上。虽然到他们这修为,也不太需要什么治愈的药,但是师妹的关心还是要收下的,就算不用,拿去山脚下的镇里低价卖也能赚一笔。自己平时出门处理村民的事情还得自己倒贴盘缠,也不是没问过宛如谪仙的师尊,只得到轻飘飘的回答:褚儿,你知道吗,十年前有个贼不辞辛劳地跑到我们这儿来,就是为了想找点贵重的东西,那天我刚好起夜看到他,问他在翻什么,他说值钱的宝贝,怎么翻了快一个时辰,大大小小的屋子都翻遍了,连根针都没有。我也想知道我们这儿是不是连根针都没有,于是和他一起翻了起来,果然什么都没有。
阿褚:好冷,不好笑,我想要盘缠。
师尊:来,我们一起找找,看有没有盘缠。
那天之后,阿褚就是饿死在路上,也懒得再问钱这东西了。想到这儿,阿褚觉得这买卖可做。于是掂了掂手里的软鞭,开口道:“新账旧账一起算,说吧,想躺床上半个月还是半年。或者你直接躺半年吧,反正想服侍你的师妹一抓一大把,正好随了她们的意。”要是真能躺半年就好了,这样一来就不会跟个鬼似的天天跟着自己,还美名其曰说是保护,上次和虎精打架的时候,他直接找了棵最高的树,躺在上面看热闹,慢条斯理地吃着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甜糕,还叫唤说打得好,赢的人吃甜糕。听的阿褚气结,人还没被虎精打死,就先被他给气死。打到最后,趁着虎精一个不注意,阿褚直接掐咒,然后打开收妖袋,将虎精装了进去。本意就是要收服,带回去让师尊念净心咒,之前的比划也是想要找准机会然后一把制服虎精。
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走的时候,莫离轻飘飘地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阿褚面前,仪态十分端庄,连根头发丝都没乱。但是阿褚连眼皮都懒得抬,嘴里说着“怎么没摔死你呢”就扛着东西绕开了。后面传来莫离带着笑意的声音“就这么点高的树想摔死我,未免也太看不起我的修为和师尊的教导了”。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暂停不美好回忆的阿褚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能不能┄┄”“当然可以!”阿褚脑袋里闪过问号,“我都还没说呢,你可以个什么劲儿?”莫离放下擦头布,坐下倒了杯水,递给阿褚,“晚饭还没吃吧,今天劳累了一天,要不要给你下碗面?”接过水,阿褚一口闷了,撩开衣服,大大咧咧坐下,继续问道:“你就不好奇我要干嘛吗,就不怕打你一顿然后给你扔柴房里头?你回答当然可以这么干脆,等会儿可别后悔。”莫离勾了勾嘴角:“你要打我的话,刚刚踹门进屋就应该直接动手了,用不着和我说这么多话,肯定是有别的目的,你要是想要疗伤药的话我让师妹给你送过去就好了。”顿了顿,将水倒入刚刚阿褚喝过水的杯子,一口喝下,“吃什么面,阳春面还是清水面?”
阿褚惊的眼睛都快掉了,正想开口说这是我用过的杯子,但没想到自己的小九九被他看的这么清楚,把目光从自己杯子移开,不客气道:“看在你如此识趣的份上,今天且饶过你,我先回去了,等会儿把面和药送我屋里来。”刚走出门没两步,又返回来,“要阳春面,多放些肉,还有下次别人来你房间,你能不能多穿点,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莫离拢了拢衣服,乖巧道:“就算你真的对我做什么我不会叫喊的。”阿褚一阵恶汗,想起之前的事,警告道:“不许乱说话,不然我打的你下不来床!”说完直接闪身没了人影。
“其实下不来床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用打的。”莫离打开窗子,看了眼月色,感慨道,“属实很美啊,什么时候才能再一起看看。”
光速回到云褚阁的阿褚,洗漱好,师妹也刚好送来面和药。吃完面,躺在床上的时候,很累,但是她失眠了。脑子里全是“莫离出浴图”,烦躁的很,阿褚翻了个身,想着,自己自制力没这么低吧,况且还是莫离那个臭不要脸的,这也太丢人了。不过仔细想想,这个人除了脸皮厚点,说话没遮没拦,还是有几分姿色在身上的,毕竟他可是去年试剑大会,绝情派掌门唯一的女儿钦点的非他不嫁。说起来事情也很戏剧化,起因是这个妹子本来不想来这个试剑大会,觉得三年一次的试剑没什么新奇,而且她自己的修为已经排在巅峰榜第十,这个榜在玄都山,是一块测灵石,由各派开山掌门合力锻造,每年有不计其数的修仙者登上山顶测试自己的修为,同时此石也是各门派招收门徒的依据,各派掌门会根据灵石的反应来判断此人是否合适修炼本门派的秘功。试剑大会那天,从不参与比试的莫离,破天荒的来到现场,阿褚看到他,只当他是来看热闹,毕竟也没见过他练过什么招式,整天除了吃喝睡就是散播自己迷恋他的谣言,她才不相信这种人能有什么本事。
比试开始,想不到第一轮就是绝情派掌门的女儿兼首徒殷无爱,对战的是谁,说实话,阿褚还挺期待,往届这个殷无爱都是压轴,越到后面越是高手,但她出场基本上就是稳赢的局。自己在山下有幸和她对过几招,险胜,但是没有真正比试过,本来想着不如就这次吧,自己平时都是下山和各路精怪打,全靠修为,毫无技巧可言,如果能和人比试的话,就能看出自己的不足之处了,人总是比精怪要诡变些。于是她提前了一个月进行招式的练习,在名单公布的前一晚,师尊却与她说,这次带队的另有其人,阿褚问,谁?师尊答道,明天便可分晓。
还打上哑谜了。阿褚无语并且感到有些郁闷,自己这些天算是白练了?答案是肯定的。有些不甘心,但是也无可奈何,自己没怎么参加过试剑大会,师尊也说这个试剑大会就是小孩子打架,没什么看头,但是这是传统,就勉为其难的每届都派弟子参会,输赢不重要,参加就行。等师尊走后,阿褚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撑着下巴坐在门前,听着院落里传来“咕咕”的叫声,随手变幻了颗石头,就往那个方向扔去,没听到其他动静,下一瞬,身边就多了个人,阿褚没抬头,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哪个,于是继续闷闷不乐。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同时开了口:“不开心呀?来给你讲个笑话。从前有个人啊,她很喜欢另一个人,但是她不敢说出口,于是每天就去缠着她喜欢的人,刚开始那个人觉得很烦,在想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家伙,于是没理她,但那个人没放弃,找各种机会来暗示,但喜欢的人还是无动于衷,并且经常避着她。以为两个人可能就这样了,终于等到一起做任务的时候,女的很开心,但是由于被偷袭,男的不幸掉入悬崖,女的为了救男的直接跳崖并将自己的修为全输给男的,后面男的活下来了,但是女的因为耗尽修为,陷入重度昏迷,经过努力医治沉睡半年后醒来,但是她已经记不得昏迷前的事情了,也不记得自己喜欢过什么人。”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没事,只要她能醒过来就好。”
阿褚默默听完,发表了看法:“笑点在哪儿?还有这个故事真的假的,谁跟你说的,最后女的失去记忆,可能对男的也是件好事,毕竟不会有人再烦着他了。”
莫离转头,撑着脸,对着阿褚的侧脸说道:“师尊和我说的,可能那个男的说不定是师尊,他不好意思和我说是他的往事,所以只说那个女的那个男的。不过在我看来未见得是好事。”
阿褚疑惑:“怎么说?男的之前不是觉得女的很烦吗,不烦他了还不是件好事吗。你又不是他本人,你怎么知道他的想法和心情。”
莫离笑了笑,“我只是随口说说,那个人的真实想法谁也不知道。别不开心了,不然你和我比试比试,赢了我和赢了试场第一一样。”
说罢,满怀期待的看着阿褚,阿褚表示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她觉得和头猪比划都比和这个人比划来的痛快,和这个人过招简直是在侮辱自己的所学,但她也没直接说自己的想法,委婉说道:“你都多久没练习招式了,我怕这修为没及时收住,容易弄伤你。”
莫离回道:“没事,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我受得住!”
阿褚拍拍衣服上的灰,回道:“啊,突然好困,你也早点休息。”话音刚落,人就没了影子。
莫离看着这逃跑的背影,委屈道:“我也很厉害的好不啦!”
郁闷的阿褚经过一晚上的自我调节,心里已经平静不少,在试场看比试的时候,对即将出场的能够取代自己带队的人,反倒是存了几分期待。不知道会是哪位师弟师妹,看来后生可畏。说不定比试结束,自己还能邀请对方和自己对上几招。
就这么想着,但是当她看到腰间那束淡色桃花,以及熟悉的扇子遮脸,迈着沉着的步伐向她走来时,她心里还有些自欺欺人:这个人说不定是喜欢那个人的穿衣风格,所以照着那人打扮。可当那人放下扇子,并向殷无爱作了一礼,阿褚崩不住了,看向师尊的脸上写着:就他?就他?就他?正和其他门派掌门谈笑风生的师尊收到她的疑惑,缓缓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案。阿褚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表情面对这场比试,难怪昨晚这人还自信满满要和她比试,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希望不要输的太难看,输了也没事,下一届不用参加了,这种丢人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六界仙尊在上,保佑这个傻子能全身而退,下次不要再出风头了。
那边台上被阿褚默念叫做傻子的某人并不知道,台下的阿褚此时的心理斗争有多激烈,只看到阿褚紧张的表情以及不停搓动的小手,笑了笑,传音道:“莫怕,一个殷无爱而已,来她十个都绰绰有余!”说罢,台上两人简单打完招呼就开始比试。
阿褚心里想着,完了,这傻子自信过头,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本想看他怎么被揍,但是觉得太丢人,索性直接捂住脸。然后就听到师弟师妹的叫好声,“师兄好厉害!”“这招是什么,没见你使过,下次教我!”“师兄也太快了吧,刚刚那招我还没看清呢!”甚至连追风派的掌门都出声:“当年要不是你耍损招,莫离早就是我门派的人了!”师尊淡定回:“这可跟我没关系,是我门派比你门派招人稀罕。”
阿褚听的云里雾里的,真有这么厉害?就他这平日里不学无术,整天毁她名声的人也能接住殷无爱三招?还没等她放下手,就听到殷无爱不带感情的声音:“是我技不如人,多谢莫兄手下留情!”
哎?这就结束了?殷无爱可是巅峰榜第十,这么弱的吗?旁边的师弟似乎看出阿褚的疑惑,好心解答道:“殷无爱确实厉害,榜上第十也是不假,但是师兄也不差啊。”
“那为啥还败于莫离手上?”阿褚更加疑惑。
“哦,想起来了,上个月巅峰榜更新的时候,师兄本来要去玄都山更新一下自己的排名,后面好像有事情耽搁了。他自己也说这个榜没啥用,去年测他还是第一,没啥意思,今年更不更都无所谓了。”
“第…第一吗?”阿褚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就莫离那个鬼样子,第一?这修仙界是没人了吗?
师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阿褚,说道:“去年还是你陪着师兄去的,你不记得了?”
阿褚头疼起来,忽然想到自己没有去年的记忆,不应该啊,自己前年的都能想起来,为什么就是去年发生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师弟看着阿褚捂着头的样子,赶忙说:“没事的没事的师姐,不记得就算了,估计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我先走啦,派里的柴火不够了,我去整点回来!”说完一溜烟没了人影,只留下阿褚使劲儿敲头,试图想起那段缺失的记忆。
到后面,脑袋都敲疼了,也没想起一星半点,索性放弃。然后猛地想起——门派里不是有生火术吗,师尊很久以前就禁止弟子们进山砍树,说是为了保护森林,留后辈青山绿水,还说什么绿水青山才是金山银山。这师尊,做什么都不靠谱,但是在守财这块绝对是天下第一。几十年前,山脚下的镇子得了怪病,脸色蜡黄肿胀,肚子也鼓鼓的,还腹泻,镇里的各种有名的大夫都前来查看,甚至连邻近的镇子里大夫都来了,但是依旧没有结果,正好师尊要饭回来,路过镇子,准备上山。为什么说是要饭,整日游走,走累了,就敲人家门,问是否有剩菜剩饭,人家答应找点吃的,他就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善哉。要装和尚就装的像点好吗,顶着一头浓密秀发,身上披着道袍,嘴里念着禅语,非道非佛,佛祖知道了都要给你一榔头。那些人家也不计较,只当是这人家里生了变故,得了失心疯。就这么一路厚脸皮蹭吃蹭喝,到了云鹤山山脚,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正打算继续敲门,估计是里面的人听到脚步,出声道:“请往别处去吧,我们镇子生了重病,没办法招待,见谅。”是个年轻妇人的声音,透露着疲惫,还有隐隐约约的哽咽。
师尊也是个有原则的人,要不到饭,是不肯走的,而且此时好奇心胜过饥饿,于是询问道:“我是云游四海的郎中,见过许多奇怪的病,也都医治好过。能否请问夫人生病之人何种症状?何时开始发病?是否服用过药物?”
里面啜泣声顿了下,犹豫着回道:“我夫君脸色蜡黄,肚子不知为何鼓了起来,浑身没力气,还伴有腹泻,这些症状已经有五日了。不止是我夫君,镇里像这样的还有很多人,大夫也来看过了,但是没能看出来是得了什么病。所以没人敢开方子。今年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起这样的病,可怜我夫君,平时身强力壮,此时在屋里奄奄一息,我毫无办法,我恨,得病的为什么不是我!”说完又开始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