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月光清冷。
陆绎尾随小萌到一家客栈,只见小萌蹦跳着进了“地”字号一间客房。思虑再三,他纵身一跃,到了房顶,宛若飞燕般蛰伏在上面,轻轻掀开一片瓦,查看房间里的一切。
“师傅,明天一早咱就可以回药王谷了吗?”小萌问一位仙风道骨的灰衣长者。瓦片实在太小,陆绎只能窥见老者的身形,看不清楚样貌。
“对,小萌,现在就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离开金陵。”长者声音宛如洪钟,如若不是亲眼所见,陆绎断不会相信发出此声音者乃一位老者。随即陆绎明白过来,定是这位前辈精通医术,擅长养生,因而身体康健如年轻人。
陆绎在房顶,听屋里二人聊了几句,全是家长里短,并无任何可疑之处,随即他跃下来,赶回去见今夏。
一路上,陆绎的思绪如信马由缰般驰骋,小萌当真是丐叔和林姨的师弟吗?他为何恰巧做了三个香囊?我们刚到金陵镇第一天,小萌就找上门了,世上会有如此凑巧之事吗?可知晓“兰玉簪”之事的人,不是丐叔他们,还会有谁呢……陆绎思前想后,一时间心中难以理出头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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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陆绎伸手推开房门,谢霄和今夏正在拿着香囊仔细查看……
“那个小萌未发现异常。”陆绎关好房门,走过来低声询问,“今夏,香囊有可疑之处吗?”
今夏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卑职只是好奇,为何小萌会取出三个香囊呢?他怎就知晓咱们是三个人?”说完她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谢霄,这厮可是半路被一颗绣球砸出来的,从京城出发之时,他并不在啊!
这话说到陆绎心坎上去了,他也甚是怀疑,可小萌表现得丝毫未有破绽。
这个时候,谢霄把香囊往桌面上一扔,站起来甚是潇洒地说道:“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呢?岑福留在扬州城跟周姑娘成亲了,我来了,正好用岑福的香囊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陆绎和今夏对望一眼之后,各自嘴角挂着窘迫的微笑,原来谢圆圆也有聪明的时候啊!
窗外月色正浓,整个客栈都静悄悄地,想来镇上百姓也都在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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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绎当机立断说道:“今夏,谢霄,咱们今夜就过红叶山。”
“嗯。”今夏点头后,咂了一下嘴问道,“那林姨给的香囊……”
陆绎瞥了一眼香囊,心中也甚是忐忑,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都戴在身上,暂时别用水打湿。不到万不得已,别用香囊。”
“陆绎,你真是太小心了。”谢霄仰着脖子走过来,赌气说道,“不就是老虎吗?老子一剑就能解决一只。”
谢霄的话,倒是给陆绎提了个醒,问道:“今夏,我让你打探老虎的事情,怎么样了?”
“呃——”今夏一怔,神情明显带着恐惧,说道,“店小二说,很少有人能从红叶山上活着回来,进山的人,大多有去无回。他们也并不清楚山上老虎的事情。”
“今夏,你别听店小二在胡说八道。”今夏的神情激起谢霄心中的豪情壮志,他拿着剑走到门口,“老子现在就进山,会会那些老虎。对了,香囊你们留着用吧,老子不稀罕。”
“哎,谢圆圆,你等一下。”今夏打起精神来过去想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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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拉住谢霄的手臂,语气不善地说道:“谢圆圆,你且莫冲动,总得等我回房带上盘缠啊!”
陆绎瞅着谢霄,神情淡淡,双眸中却满是不耐烦。
约过半柱香功夫,三人走出客栈,月夜中赶往红叶山。他们身后,店小二不住地叹息,摇头……
南疆的气候,此刻犹如京城盛夏时节,夜间甚是凉爽。一阵夜风吹来,陆绎顿觉神清气爽,他攥紧手中的剑,打起十二分精神疾步赶路。
“姓陆的,你慢点,等等我。”谢霄瞪着陆绎背影,暗自撇嘴,心道,他肯定是想先我一步寻到老虎,好在今夏面前逞英雄,哼,我偏不让你得逞。
“谢圆圆,你闭嘴。”今夏这句话,夹带着警告的气息。
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
陆绎站在红叶山脚下,借着月光放眼望去,只见延绵起伏的山宛若拔地而起,一座紧挨着一座,北面山高耸入云,南面山却宛若飞腾巨龙,正东面的最高山峰更是神奇,宛若古人泼墨而作的一幅画,悬挂在深蓝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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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陆绎开口,擅长追踪术的今夏便自己盘查四周草丛……最后指了指左手边,低声道:“大人,这条路有人的足迹,走这边吧!”说完她抬脚往前走去。
“好。”陆绎紧抿着嘴唇,心中七上八下的,他并不惧怕老虎,而是担心此“老虎”非“彼老虎”,怕中了陷阱,不能护今夏平安。
谢霄一向对今夏言听计从,紧跟在她身后,忍不住边走边左顾右盼,心里甚是矛盾,既巴巴盼着能碰见老虎,又惧怕那大虫的威力。他行事鲁莽,并不等同于傻,店小二那句,进红叶山之人,大多有去无回……他怎会不明白?
月朗风清,柔和的月光洒在三人身上,他们身后的影子甚是清晰。今夏低头用追踪术寻找小路,走得不快。谢霄帮不上忙,却在不停催促今夏。
陆绎忍不住出言讽刺道:“谢霄,莫非你惧怕老虎,否则,为何不停催促今夏?”
“胡说八道,姓陆的,”谢霄宛若要跳起来,据理力争道,“老子从来就没‘怕’过什么?”
“谢少帮主如此英武,定胜过景阳冈上的打虎英雄。”陆绎几步走到今夏面前,斜倪着说道,“是陆某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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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厚的谢霄并未听出陆绎话语中的嘲讽之意,反而一脸得意洋洋,之后说道:“今夏,按照你这么走下去,何时才能翻过整座山?咱们就迈开步子往东走吧!”
“不可。”陆绎怒视着谢霄道,“这红叶山肯定藏着不可告人之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姓陆的,你怎会越来越胆小?”谢霄翻个白眼,迈开步子越过今夏,踩着齐膝的杂草往前走去,心道: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今夏误会老子怕老虎。
“谢圆圆,你站住。”今夏大惊失色道,“那条路无任何行人足迹,只有拖拽痕迹,太危险了。”
一听这话,陆绎脸色骤变,他对今夏追踪术甚是信任,心道:难不成老虎就在附近?想到此,他拉住今夏手,二人一起去追赶谢霄。
过了一会儿,陆绎、今夏借着月光刚望见谢霄背影,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恐怖的吼叫……
“老虎——”三人异口同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