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雪儿的面前,望着雪儿,眼里脸上都是浓郁不散的哀伤和落寞:“雪儿啊,我知道你一旦决定,任何话都听不进去,既然如此,那你千万小心,好自为之。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义父开口。黄嫂,把小姐的行李拿来。”
刚才那个女佣提着雪儿的行李箱匆匆过来。
宋金铭黯然轻叹一声:“雪儿,我知道义父这次不管说什么,你都会一意孤行,所以赶紧离开这里吧,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宋金铭轻柔而怜惜的摸了摸雪儿的头发,伤感而无奈道:“等风声过了,再回来陪陪义父,义父老了,总有一天会死的,你知道,义父只有你一个亲人,一直都是把你当做接班人培养的,这一切你终归是要回来继承的。”
“对不起,义父,我并非有意忤逆您,您放过小芸一命,我便还您一条命。”雪儿抱着我扑通一声跪在宋金铭的面前。
宋金铭不解:“雪儿,你这是?”
“义父,雪儿不想再继续下去了。”雪儿的声音坚定而决然。
宋金铭一愣,面色渐渐阴冷下来,阴云密布,那孕育着无限愤怒和狂暴的言语自他牙缝里缓缓挤出:“你想退出?”
“是。”
“你可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开始,便不能再回头了,想要退出,唯有死?”
“是。”
“你已经想清楚了,一定要如此?”
“是。”
“都五年了,你还忘不掉那件事?”一瞬间,宋金铭似乎苍老了十岁,那双深邃的眼里灌满了沧桑和疲惫。
雪儿咬咬牙:“不是忘不掉,是雪儿已经厌倦了,疲惫了,所以还请义父成全。”
宋金铭转身望着窗外初升的晨阳,沉默了片刻,苦涩一笑,声音里尽显悲怆而苍凉:“看来你心意已决,义父可以答应你。”
“义父您对雪儿恩重如山,义父还有什么吩咐,雪儿一定照办。”
“你帮义父再杀一人,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义父,你也不再是我义女,我们从不相识,永远也不会再见面。”
雪儿心中一阵绞痛,不过还是狠下心来,咬咬牙:“谢义父成全,您多保重。”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拿起挎包,抱着我,转身随着黄嫂出门去了。
她没有回头,一如她当初那般坚定和决绝。
一旦决定,就绝不回头。
雪儿将我和挎包一起放在标志308CC的副驾驶座,行李放进后备箱中,然后钻进里车里,发动车子,打开敞篷。
透过倒车镜,她看到宋金铭一如既往的出现在阳台上,孤单而寂寞的凝望着她。
那一瞬间,她突然有点不忍,有点不舍,有点愧疚,心脏隐隐作痛,可她别无选择。
她实在很累,累极了,再也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是该和曾经的一切做个彻底的了断了。
车子缓缓向院外驶去,速度越来越快。通过倒车镜,我们看着阳台上的宋金铭一动不动,仿佛历经了无数沧桑和风雨的石雕般孤独和落寞。
咬咬牙,她狠狠的踩下油门,不停的加速,车子飞驰如风,转瞬间,便再也看不见宋金铭的身影了,再也看不见那幢红墙绿瓦的豪华别墅了。
车道两边的树木和建筑物往后急速隐退,我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见雪儿的脸颊上有两道明亮的痕迹,我知道那是泪水雕刻出来的。
我虽然是只猫,但猫也是有眼泪的,只是没有人能看见而已。
车子疾驰了两个多小时,辗转进了郊区里。我认得这个地方,每年雪儿都会带我来这里好多次。
我知道这里是墓园,雪儿唯一的亲人永远安眠在这里。
车子缓慢的驶进了墓园,停在一棵枫树下。我跟着她一起下了车,她从后座抱出一大堆礼物。
拾阶而上,被四颗枫树环卫着的是一个小墓园。里面只有一个小墓碑。那是她只有9岁的妹妹的墓碑。墓碑上的照片里她的妹妹笑得天真而又灿烂,无邪而又甜美。
她蹲在一旁,轻柔地抚摸着照片上妹妹的脸,声音温柔而悲凉:“小芸,姐姐来看你了,姐姐给你买了很多好吃的。”
她将各种礼物和吃食都摆在墓碑前,其中有一大袋子新鲜的荔放,她的妹妹最是喜欢吃荔枝了。
她一屁股坐在墓碑旁边,伸手拿出一颗红彤彤的荔枝,去壳后,露出丰满而甘甜的果肉。
她拿出一张洁净的纸巾,摊放在墓前的大理石上,将荔枝肉放在纸巾上面。
她剥了许多,直到纸巾上面堆积不下了。
雪儿安然而恬淡的凝望着小芸的照片,喃喃道:“小芸,姐姐好想你。姐姐有点事,可能要出去一阵子才能回来。不过姐姐一定会尽快回来陪你的。回来以后姐姐就再也不离开你,永远陪在你的身边。”说完后她浅吻了一下墓碑上妹妹的照片,温柔的抱着墓碑,用脸颊贴着墓碑。
那墓碑冰冰的,凉凉的,让她的心渐渐归附宁静与平和。
她就那样抱着,一直抱着,直到腿脚都酸麻了,才缓缓起身。
她轻柔地抚摸着小芸的照片,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她不喜欢后悔,也不喜欢回头。
既然后悔,又何必去做?既然回头,又何必离开?
……
天堂在左。
这是一间咖啡厅的名字。
靠窗边的一个雅座,我正乖巧而安静的趴在桌面上,慢慢的品尝着雪儿帮我叫的牛奶咖啡。雪儿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坐姿和恬静的神态,右手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桌面上的一本流行时尚杂志。
杂志的首页用粗大醒目的黑体大字写着今天凌晨0点44分,神秘富豪徐震东在属于他的水晶宫前遇刺身亡。下面配着记者拍到的照片。仔细的看甚至可以捕捉到一丝我那一闪而过的绝妙身影。
可说实在的全市像我这般雪白色的猫虽然不多,但却也绝不会太少,不过例外的是我的智慧,并非本猫自吹自擂,本猫的智商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猫所能相比的,本猫自认为比这世上太多自诩为高等生物的人要聪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