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步蛇的三角脑袋吐着信子看着我,缓缓道:“你要多管闲事!”
“蛇兄,我不敢,那位是我的生死兄弟,你这虎躯一震飞跳过去,不得误伤我兄弟啊。”我满脸笑意,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看懂人类的笑容,我继续道:“要不这样,你要是饿,我们带了些食物,若不嫌弃,随便吃点,算是你我交个朋友如何?”
夜晚山谷中的风也不知从何而来,吹得人从骨子里发冷,就像我面对蛇的心那般,从皮肤凉到了心窝。
“我,可是食肉的。”五步蛇妖娆的朝我爬来。
我内心抗拒着:大哥,有话你好好说啊!你别过来呀!
五步蛇似乎听懂了我内心的呼唤,停在离我半步的地方,看来这条蛇也知道给彼此一些空间。
腿软的我躺在地上,开始从行囊里翻找起来,不一会,一条盐焗鸡腿被我拿了出来,手足无措的终于撕开了包装袋,取出鸡腿扔到了五步蛇身边。
“大哥,您先吃个腿压压惊,我再给你找点肉。”
五步蛇将鸡腿盘绕起来,吐着信子大量着身边的鸡腿,随后张开血盆大口咬在鸡腿上,鸡腿在它上下颌蠕动配合下,慢慢朝它的肚子里钻去。
不一会我又打开一盒午餐肉,给它扔了过去。
“胖子,你那还有肉没,快,给我弄点来。”
过来片刻,没听到胖子的回应,我扭头看去,胖子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着,双腿不自觉的有些内八,像极了《举起手来》里潘长江饰演的内八鬼子,在他裆部,那只地鼠还在悠哉悠哉的荡着秋千。
“你能听懂这蛇说话?”
这话是地鼠说的,说实话,在听到仓鼠说话时我内心还是有些小激动,这种以前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桥段,现在竟然在我身上鲜活地上演,说不兴奋是假的。
“咋啦,我还能听懂你说话,你不能和蛇大哥说话?”
“不能。”
果然,不同物种之间沟通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你可以走了,我和蛇哥沟通过了,他不吃你,今天我请客,滚吧。”
对于这只地鼠我是有些怨气的,不是它找上胖子,我哪里会损失那么多物资。
不过转念一想,刚才它也是在逃命,可以理解,但拿我兄弟做挡箭牌这事不可原谅。
“你还有吃的吗?素的也可以。”
“你丫是不是有点蹬鼻子上脸了,我救你一命你好要吃的,你礼貌了吗?”
“那我先待会,等它走了我再走,告辞。”
言罢,地鼠朝着胖子的身后爬去,胖子就像身上爬跳蚤似的扭动了几下,不一会地鼠出现在胖子的肩膀探了探脑袋,随后又没入胖子后背里不见了踪影。
看着胖子一脸无奈的表情,汗珠子大滴大滴的在脸上滑落着,扭头看着吃得想根香肠的五步蛇,我也是无奈他妈带无奈回老家拜年,无奈到家了。
五步蛇吃饱后,扭头朝我吐了几下信子,扭头朝远处爬去,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妖娆且迟钝的消失在夜色中。
等我再次观察众人时,所有人眼中皆是写满了难以置信,对于他们来讲,这一整个事件从头至尾,只听到过我呵斥五步蛇住手,以及让胖子给我找肉,其他时候都是完全无声的画面。
同样是默剧,比起卓别林大师的电影,显然,我和胖子自导自演的剧情,更加让人晦涩难懂,这些从周围“观众”的一脸茫然,可以得到反馈。
“李洋小哥,你方才这是表演的什么戏法儿,这五步蛇被你一条鸡腿和午餐肉就给糊弄了?”肖桓显然有些好奇。
“哦,那啥,肖警官过奖了,其实我祖上是训蛇人,所以对如何驱赶蛇类颇有研究。”我挠着后脑胡编道。
“原来如此,看来决定带李洋小哥一道,这事还真做对了,哈哈哈。”肖桓笑得跟花儿一样。
“你们能先别打屁聊天吗!”胖子一脸哭腔的直立站着,无奈地叹气继续道:“能不能靠谱些,胖爷我后背里还有个耗子呢,哎哟!卧槽,它丫的在我背上干啥玩意儿呢,卧槽槽槽...”
看着胖子难受的表情,估计那只地鼠把他后背当做泥地给抛了。
二话没说,我绕道胖子身后,徒手伸进他的后背开始探索,不到几秒就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顺势一握,迅速抽离。但我打开手心时,一只地鼠一动不动的躺在我的手心。
心中徒生一股难以言状的负罪感,难道是刚才那一握用力过猛了?这耗子也太不经事了,躲过了死于蛇腹的宿命,却没躲过我的辣手摧老鼠。
正当我还沉浸在自责于失手捏死一只地鼠罪恶中时,手中传来一丝触感,我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手中这只土耗子,刚才是千真万确的动了一下。
我顺手将被五步蛇吓掉在地上的压缩饼干捡起,在它的鼻尖处晃了晃。果不其然,老鼠和狐狸都是天生的伪装大师,土耗子眼睛猛地睁开,鼻子像装了弹簧似的在我手心上到处嗅闻,时不时的还用他的爪子在我的手掌上抛着。
“哪儿?吃的搁哪儿呢?”
“你刚才在我兄弟背上抛个啥鸡毛玩意儿!我不是给你说让你走吗?现在那蛇已经走了,你快滚蛋吧。”
“奥?你说刚才那泥地?我就是好奇在上面抛了抛,因为那个质感和野猪的粪便特别相似,野猪的粪便就是油腻腻的,在里面有时能抛出坚果呢。”土耗子严肃地回答道。
我庆幸胖子听不到它说的啥,否则一人一鼠扭打在一起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耗子翘起鼻头,两只薄如蝉翼的耳朵竖起道:“你能不能送我些吃的?”
“不能。”我干脆的回答道。
我清晰的知道自己不是坏人,但我不是傻子。并不是我有多在意那点压缩饼干。
以我的观点,无论是人类社会还是大自然,都有自己不可违反的法则,阻止五步蛇吃它,本身这种行为就违反了物竞天择的自然规律,现在还要让我送它顿吃的,这不是活活打我脸吗!
这土耗子也不知道哪里学来这厚脸皮,救了它还要喂养它,简直不要太不当自己人。
“哼!不给就不给,还是前几天那个姐姐好,姐姐不仅送我瓜子儿,还给水果。”说着土耗子便顺着我的手臂爬下,准别离开。
前几天?
姐姐?
难道这土耗子说的姐姐是,林雪儿!
“给我站住!”这句说是吼出声的,身边众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我的声音在这深夜的山谷里回荡,远处受惊的鸟儿忽闪着翅膀一飞冲天,说实话,在这样的环境,如果不是我自己叫出的声,我自己都得抖三抖。
吱吱吱...
土耗子细细叫了几声,扭头转向我,我感觉刚才它叫的那几下,肯定在骂娘,因为它接下来的话,让我有些触不及防。
“你个傻逼崽子!你叫鸡毛呀,CNMP!”
我发誓,我自己的语言习惯绝对不会那么肮脏,起码不会随意口吐芬芳。
不,这绝对是它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毕竟是野生的,不怪它。我用这个理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有时候自己给自己的台阶才是最踏实的。
“耗子兄弟,刚才经你一番说教,我恍然大悟!我俩能够在这深山老林相遇,便是莫大的缘分,上辈子多少次回眸,才换得这一世的擦肩而过!”我将对付五步蛇的套词用在了土耗子身上。
“额,我啥前说教你了?”土耗子眨着它那贼眉鼠眼盯着我道。
“这个不重要!”说着,我将藏在裤兜里的压缩饼干,恭敬地递到土耗子脚边,微笑道:“见面一次也不容易,来来来,先吃点东西咱再叙旧如何。”
“叙旧?”耗子依旧是满脸狐疑,不过在美食的诱惑下,它也没再多言,抱着压缩饼干开始啃食起来。
不一会,一整块压缩饼干被土耗子啃得只剩三分之一大小,而它的两腮肿胀得像两个口袋垂在脑袋两侧。
耗子扒拉了两下脑袋,就像猫咪洗脸那般,一脸满意的说道:“谢谢你的大餐,那,我滚了?”
“你这就要走了!”
“你此前不说让我滚吗?那大老蛇都走了,我可以安全离开了呀。”
“错!刚才吃东西前说好的叙旧呢?怎么完东西翻鼠脸就不认人啦!”我怒斥道。
“叙,旧?”土耗子一脸闷逼。
“我且问你,你说的那个姐姐是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长得特漂亮?”
“漂不漂亮我不知道,但她的确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那你当她是朋友吗?”
“当然,她送我好多好吃的,哪像你,抠搜的。”
“咳,好不好吃不重要!我再问你,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什么?”
“代表你和她的关系已经是几天的老朋友。”
“这...”
“她是我的妹子,你这道这又代表了什么吗?”我乘胜追击追问着。
“什么?”
“代表我和你的关系也是血浓于水的老朋友啊!”
“啊?”
“那你说,我说和你叙旧这事,到底他妈的合理不合理!”
土耗子呆滞原地,抬起两只无处安放的小爪子,垫在脑袋下沉思片刻后,坚定道:“合理!”
“漂亮!来来来,让咱俩促膝长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我便随手将它抓起,牢牢握在手掌心,心中美滋滋的,被自己的神逻辑折服到五体投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