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一条乱石散落的溪谷横卧着,溪水潺潺流淌,幽静万分。
无明背着刚睡了一觉的点点,终于停下了脚步:“先在这儿休息会儿吧。”
说罢,他找了一块光滑干净的大石,蹲下身,将点点放在了上面。
原本按照他的速度,只需要一个时辰,便可到达山脚。可看到她在背上熟睡的样子,他不自觉就放慢了脚步,因此多花了一个时辰。
看到她额头上的汗,他随手从腰间拿出一张白色手帕,递给她:“自己擦擦吧。”
点点小心翼翼地接过,双手捧着,凝视了片刻,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只见她将手帕收好,抬起左手,用自己本就破了的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
见她此举,无明疑惑:“为何不用我给你的帕子?”
没想到,点点却憨憨笑道:“大哥哥的帕子……干净……不能擦。”
她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但无明却立马听懂了。
真傻,不过一张帕子而已,脏了再洗便是了。无明心里这样想着,但却还是没说出口。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点能吃的果子。”其实他体力还很好,腹中也是饱着的,他只是怕她饿了哭闹起来,徒增麻烦。嗯,一定是这样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前去找果子。待他摘好果子回来后,却发现原来那块石头上已没有点点的身影。
他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跑回察看。却发现东北方向,点点正赤着脚,抱着几根木柴往回走。
无明稍稍放下了心,但还是有些怒气,他克制着心里的气,快速走到点点面前,尽量表现得冷静地问她:“不是叫你待在原地吗?为什么要乱跑?”
虽然他极力克制着,但点点还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她紧紧抱着怀里的木柴,不知所措:“没水了,点点想生火……烧水干净……给大哥哥喝……”
无明一愣,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孩,竟然有如此的心思,自己却错怪了她。
见无明没有回应,点点慌张地放下木柴,拉了拉他的衣角:“大哥哥,你不要不开心……”
无明这才回过神来,弯腰对她说:“对不起,是哥哥错怪你了。但是,这里经常有虫蛇出没,而且你又光着脚丫,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点点知道,大哥哥担心点点,点点没受伤,点点不疼的!”
看着她一脸认真又着急地解释的模样,无明笑了笑,一手捡起地上的木柴,一手抱起她:“行了,下次不许再犯了。过去吧,我来烧水,我们一起喝。”
吃完果子,喝完热水后,俩人心满意足地背靠一起。
“前方再走十里路有座村庄,到那儿我们去给你换身衣裳和一双鞋子。不然等到镇上,别人估计会以为我虐待你了吧。”
听到这话,点点摇了摇头:“大哥哥很好,大哥哥没有虐待点点。”
无明心中一暖,却还是点了点她的头:“世态人情,人们只相信自己以为的,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
点点无辜地看着他:“点点不懂。”
沉默了一瞬,无明喃喃开口:“但愿你永远不懂。”
说完,他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又蹲下身子,对点点道:“走吧。”
背起点点,他加快了步伐,一路向前。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才到达那座村庄。
这时太阳已西斜,金黄色的光辉照射在不远处的绿色稻浪间,那里,两三个农人正在田里耕作。
无明背着点点,走入村子里,穿过田间阡陌小路,瞧见路边点缀着几朵白色的野花。
无明心中一动,俯身摘了一朵盛放得最灿烂的,递给点点:“给,挺好看的。”
点点伸出纤细的小手,轻轻接过,言语中尽是遮掩不住的开心:“谢谢大哥哥!”
无明也微微扬起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是孩子啊,一朵小野花就已经满足了,恐怕日后很容易被骗吧。
不过,以后的事情,也和他没有关系了。待找到她的父母,他们就会回归各自的生活,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他还是会一个人,孑然一身,而她,会有亲人,朋友,做一个无忧无愁的孩童。
好奇怪,明明是自己坚持要送她走,相处了大半天之后,想到他们会分开的场景,却忽然有点怅然了。
无明心中一顿,很快就打消了这种念头。他告诉自己,不要想这些有的无的,不过萍水相逢罢了。没错,就是这样!
这样想着,无明冷静了不少,脚上也加了速。
正走到一棵大树下时,忽然,一个绑着双尾辫,穿着淡绿色衣裙,年纪比点点大一点模样的女孩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哥哥,我家阿云掉到水里了,你能帮我救救它吗?”
无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池塘,几个孩子正围在岸边地讨论着什么。
见无明没回话,女孩心中焦急,没忍住哽咽出声:“求求你了大哥哥,阿云怕水,你再不救它,它就要淹死了呜呜呜……”
趴在无明背上的点点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见女孩一哭,心里也焦急了起来,戳了戳无明的背,灵动的眼睛里充满求他之意。
无明没应答,身体却快速地赶往了池塘边。只见一只狸花猫正在水中挣扎,不断发出喵呜的声音。原来阿云是只猫。
无明放下点点,截下腰间银剑让她抱着,叮嘱道:“原地等我,不许乱跑。”
说罢,他纵身跃起,疾速略过池面,一只手抓住猫的脖颈,飞速回到了岸边,将那只猫放在了地上。
岸上的孩子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他们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眼前的这个大哥哥就已经救起了阿云。
小女孩震惊之余,立马跑过来察看阿云的情况,见阿云正忙着甩掉身上的水,舔舐自己的身子,这才放下了心来。
“谢谢你,大哥哥!”女孩开心地笑道,刚哭过的鼻子还红红的一片。
其他孩子也围了过来,毫不吝啬对无明的夸赞。
“大哥哥,你好厉害啊!你就是话本里所写的大侠吗?!”
“大哥哥,我长大了也要成为像你一样厉害的大侠,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大哥哥,你,你真好看。”
“……”
无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的问题,只微笑着逐一摸了摸他们的头,便走到点点旁边,接过剑挂回腰间。
见到几个小朋友都如此崇拜无明,点点嘴角也流露出了自豪的情绪。
她的大哥哥当然很厉害,而且,是最最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