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间,寒风拂晓,周容让人烫了壶酒送进房来,周容本欲替白执也倒上一杯,白执却道:“我可不会喝酒。”可周容颇想瞧瞧白执喝醉之后是什么样子,因此在周容不断“好心”劝阻之下,白执最后还是喝了一杯。
这酒一下肚,他便觉从喉咙到肚子一直火辣辣的,连喝了七八杯水,这才消停下来。自此以来白执在也不敢喝酒,只见周容喝了一杯又一杯,不一会儿,这一壶酒便让他喝去了大半,便去吩咐伙计再烫一壶。
白执适才喝了那杯酒,初时只觉辛辣,待到后来,酒劲一散开,全身便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他见周容出去,又偷偷地给自己倒了几杯。
不一会儿,周容便又端着一壶酒回来了,只见白执脸上红彤彤的,已知他趁自己不在又偷喝了几杯,不经白执同意又为他倒了几杯,不一会儿便已不省人事。
又过了一日,二人才向信阳走去,二人行到半路,白执顽心忽起,笑道:“周大哥,你武功虽胜过我,可若论起马术就未必的在我之上,不妨咱们来比比?“他未待周容应答,一甩缰绳,坐下马匹便向前冲出数丈,将周容远远拋在身后。
他策马行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周容追上来,白执心想:“在家时爹爹妈妈总说周大哥样样胜我百倍,可今论起马术他便远不及我。”想到此处,不禁心花怒放,飘飘欲仙。
白执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缓步行走,他眼前一花,忽觉有一红影一闪而过。
白执只道是鸟也不在意,又行片刻,他忽觉寒风袭体,急忙转身,眼前出现了一张面色惨白、满脸都是鸡皮的女子面孔,两人的鼻子几乎碰到了一起,他急忙后跃,那人仍如影般跟在面前。
只见那女子身穿红色长裙,脸上施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妆容也是诡异无比,竟看不清她原来面目,也瞧不出她的年纪,总归不会太年轻了。白执只看了她一眼,便觉她发饰,妆容、衣着不搭到了极处,倒似戏台上的吊死鬼一般,只觉背后发凉,心中厌恶已极。
那女子不住地绕白执转圈,身法快极,她足下不停,口中仍道:“这位小哥,你生得这般俊,今日便陪姐姐快活快活,好不好?”话中满含荡意,说罢又是几声淫笑。白执面目飞红,心中忍不住作呕,连发数掌,均被她避过。
她呵呵娇笑,一指戳向白执,只见她手指又尖又长,犹如鸡爪,长长的指甲上带着些许磷光,倒似涂了毒药,白执右掌斩她手腕,那女子中指弹向白执手背,变招快极,数招一过,白执已知这女子与自己相较虽略有不及,但出招极快,实是个劲敌。
白执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临敌经验又颇不足,武功虽胜她几分,仍是遮拦多,进攻少,又斗了片刻,那女子连出四招皆是攻向白执要害,白执双掌连拍,欲将其一一挡开。
岂不知这四招乃是虚招,白执一加拆解,那女子便即收招,她右手成抓,快如电闪般袭向他左臂,白执左手缩入袖中,运劲拂出,欲硬接她这一招,只见她右手从一不可思议的角度弯了过来,绕过他的袖风,白执急忙缩手,仍慢了一步,被她扯下半只袖子,左臂顿时麻痒难当,隐隐现出几道抓痕。
白执此时正潜运内力与她的毒性相抗,左手难以动弹,单以右手接她招数,不免落了下风。
只听那女子又道:“小弟弟,你不成了吧,还不乖乖地听姐姐的话吗?若是把姐姐哄高兴了,我会把解药给你,也说不一定呢。”
此时周容从旁窜出,右手一指点向她背心至阳穴,这一下快得惊人,饶是她应变神速,仍是没能躲开,周容左手抓住她背心将她抛出丈余,只见她站起身来,浑身发颤,两排牙齿嗒嗒作响。原来周容那一指使足了阴寒内力,渗透她诸条经脉,饶是她武功了得,也难以化解。
那女子向这边瞧了一眼,满脸都是惧怖之色,忙转身向远处逃去,周容双掌虚拍,正中她背心,只见她狂喷鲜血,直摔出数丈之外,又撞断了一株半尺粗细的松树方才落地,她重伤之余不思自救,仍是挣扎着向远处爬去,倒似这边有何可怕之极的怪物。
周容不去理她,忙去瞧去白执的伤口,从怀中又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在伤口上倒了些,本来发黑的伤口,渐渐流出黑血,不一会儿血液已呈红色与平常无异,岂不知这药竟有如此神效,白执也颇感奇怪。
周容牵过马来,白执见外衣破了半只袖子甚是不雅,赶忙又换了一件,二人翻身上马,缓缓向信阳驰去,自此一战,白执再也不敢胡闹,只盼不再离开周容一步才好。
正行路间,白执问道:“适才那女子是什么人啊?”周容脸露鄙夷之色,道:“ “寻花问”柳瑛娘在江湖上恶名素著,你竟不知?”白执摇了摇头道:“从未听过此人。”周容道:“是了,定是伯父伯母见你年纪太小,不便告知。”白执哼了一声道:“好像你就比我大了多少似的,你知道,我怎么就不能知道?”周容又道:“前几日在大理,我杀的那王克新便是她的丈夫,这夫妻两个恶名昭章,也可说是绝配了。”白执听他又提起王克新,心中便忍不住作呕,不愿再提这二人。
到了正午,二人堪堪赶到信阳,此时虽已入冬,信阳仍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小商小商小贩站满了街道。
二人寻到一家客店打尖,找了副座位,店小二走了过了,沏上-壶热茶又俸上四色糕点,问道:“不知二位客官吃些什么?”白执道:“先来三色小菜和一盘牛肉,再打一壶酒。”不一会儿,酒饭便端了上来。
过了良久,只听门外嘈杂异常,过了一会儿,有十几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当先一人身穿铠甲,腰配长刀,倒似是个将军,身后跟着十余名士兵,这时那掌柜忙上前陪笑道:“军爷,您是打尖吗?”
那将军道:“知府大人有令,全城缉拿魔教妖人,我来瞧瞧你这儿是否窈藏了乱党。”
那掌柜笑道:“军爷,您也知道咱小店可是信阳的老字号了,怎么可能窝藏乱党呢?”说罢向店小二打了个手势,店小二从柜内取出一包银子,掌柜接过双手奉上道:“小店近日客人颇多,无处清军爷歇脚,这些银子请军爷和各位兄弟去吃酒。”
那将军伸手拿来,掂了掂,挣地一声拨出腰刀,道:“好!你这儿确没窝藏钦犯,就算有,见了爷爷手里这口刀,也立马吓得屁滚尿流!”只说得口沫横飞,那掌柜和伙计连忙称是。
这时,只听一清朗的声音道:“魔教向在四川,抓捕乱党不去四川,反在信阳,这倒有趣得紧。”正是周容。
那将军一听,登时怒道:“你奶奶的,老子瞧你便像魔教妖人!”说罢便挥刀向周容砍去,刀头离周客尚有数尺,他只觉一服劲风吹来,手中单刀拿捏不住,飞向天上,直插入房梁之中。
那将军大骇,惊道:“你……你这小子会妖术!”
这时,从门外跑进了一人,叫道:“军爷,不好了,街上有人正行凶呢,已出了人命了!”那将军伸手向店内后院一指,叫道:“妖人向这儿逃了,大伙快追!”霎时之间,十余人向后院奔去,直撞得桌翻人倒。
又过了一会儿,白执二人已吃喝完了,只听一个雄浑低沉的声音叫道:“店家,看座。”
只见一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汉子走进店来,身后跟着三十余名弟子,正是马仲贤,可谓是冤家路窄。
周容坐在白执对面,一见便知是谁,伸手在杯中沾了些水,写道:“马仲贤,快走。”白执也听出了他的声音,二人更不答话,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从后门走出,去后院牵马。
马仲贤究竟武功了得,眼力老辣,一眼便认出了他二人,众弟子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马仲贤踢破了半边墙板向外追去,嵩山众弟子也紧随其后。
只可怜这家小店,一日之内连遭横祸,赔了银子不算,险些连门房也没保住。
白执二人忙骑马向城外驰去,观清道人的青阳观便在左近,观清道人是白扬笙和观心道人的师兄,是白执的师伯,在武当派中,他与这位师伯关系最为要好,是以一出城门便向青阳观驰去。
一连奔了良久,二人的坐骑脚力渐渐不支,嵩山人众仍是紧追不舍,二者相距越来越近,好在此里距青阳观也不过里许。
此时,只见嘶的一声长鸣,白执坐骑向前便倒,周容眼明手快一把永住白执背心,将他拉到自己身后,二人同乘一马,更感不支,而马仲贤等也已追近,此地距青阳观仍有半里,二人翻身下马,施展轻功向前奔去。
只听马仲贤一声长笑,足下加劲,陡然奔近数丈,于丈余外拍出一掌,掌力雄浑,二人待得回击,掌力已及后背,忙向旁滑开数尺,只这一阻,马仲贤已然追到。
白执二人同时攻上,急攻狠打,欲在嵩山众弟子到来之前解决此人,均被他施展小巧身法避开,又过片刻,嵩山众弟子已然追到。
马仲贤见二人难以脱身,招式一变,雄浑掌力扫出丈余,将二人迫开数步,反手抽出长剑,划了个半圆向二人攻去,只见他剑身厚重,长剑斩出,势头既快且猛,白执二人心道:“我也太过自大,将这名望天下的嵩山掌门瞧的小了。”又斗了一会儿,二人渐感不支。
忽听一声清啸传了过来,人人脸上变色,只见从远处走来一老道,他足下尘沙不起,也并非刻意急奔,但每一眨眼,便近了五六丈,只见他身材高大却颇瘦削,身着一穿灰道袍背上背着一柄长剑,他年纪大约五十余岁,面目潇洒。马仲贤见他露了这手轻功,始有惧意,心道:“莫非这便是名闻天下的观清道人么?”
只听那老道笑道:“马掌门威名赫赫,贫道今日得见,实是幸甚志哉。”
马仲贤道:“观清道长请了,在下对道长也是软佩万分。”观清又道:“不知我这师侄何处得罪了马掌门,贫道愿来求个情。”
只见马仲贤双目圆睁,同时又倒退数步,原来观清道人说话之际同时运上了内力,马仲贤也运劲回击,两股内力在空中一撞,马仲贤不敌,惊骇之余只觉对方内力极强,比之白扬笙似乎又高上了一筹,他已知今日已讨不了好去,哼了一声便带着门人弟子走了。
他却不知观清平日里最是护短,便是他武当弟子有错在先,他也要强词夺理一番,何况今日马仲贤以长欺幼,以众凌寡,他更不会留手。
白执当即上前道:“多谢师伯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