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自是有不少人前来看他,看到现在的他,也都避免不了说他又瘦了许多。
他这人啊,你要说他在苦难里,是不是变得忒狼狈?不,也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是什么也打不败似的。这人,心得是有多强大?
这是和他一同援疆的同事的评价。
去援疆不是享福去,这人一回来像是脱胎换骨似的,哪里还会是他那样子。
还是清清冷冷的一人。
万物时过境迁,犹有变。而他,自是清风明月无以动。
一旁资历老的何主任说道:“那小子,哪里一直是这样。”
不管众人的反应,何主任自顾说道:“那时候也是个青涩小子,见人就笑,和和气气的。当医生肯定要经历生离死别,那孩子第一次送走的病人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爷子。老爷子性格很开朗,对小郑也好,进手术室时s还安慰他不要紧张。那手术成功率很高,但那位病人有其它病史,导致成功率极低。最终那个手术没有成功,他敛好病人遗容,然后跑到卫生间哭了很久。那天我听到里面隐忍的哭声,我就知道又是一位新医生。”
“所以啊,哪里永远都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样子,而是经历多了哦。”
众人口中那位清风明月般的人,此时却在被人伺候着,舒坦的不得了。
俩人在家里简单吃了些,当然是程斯耀做的,他现在坐在沙发上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
似是心照不宣,俩人的行为都带着些暧昧。
郑以卓懒洋洋的躺在程斯耀肚子上,享受着他的按摩。
程斯耀的手指有技巧的按压在他的头部,轻重不一,力度刚刚好。
“肚子都硬硬的,以前软乎乎的,多舒服。”郑以卓闭着眼说道。
程斯耀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停下,侧身想拿一旁的抱枕,让他哥枕着。
腹部绷得更为厉害,呼吸都是小口的,生怕他哥不满意。
郑以卓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衣服里,闷闷地说道:“这几年,你对别人动过心没有?”
程斯耀低头盯着他的发旋,说道:“哥,从始至终只有你。”
郑以卓抬头,与他对视,这才安下心。
“那哥呢?喜欢我吗?”程斯耀这句话问的小心。
“不是喜欢,是…”
程斯耀听到这话浑身一僵,身子迫切想要离开郑以卓的禁锢。
不喜欢,那他们这么亲密又是什么?他脑子又成了一片浆糊。
“斯耀。”郑以卓微微抬高声音,坐起身与他面对面。
他捧起程斯耀的脸颊四目相对,说道:“那是比喜欢还要上一层的爱。“
他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我爱你,心悦你,以后的每一天都想与你一起,你会答应我吗?”
哪里有这么潦草的告白,这简直是郑以卓最想要时光倒流的一次。
最起码不是双方都穿着睡衣,而他还没戴眼镜,眼睛半眯着,很影响画面的和谐感。
不过程斯耀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听到这话后先是用手捂住脸傻乐。
少年气十足。
然后再是上前拥住那人的身子,像只小狗一样不停的在郑以卓脖子边蹭来蹭去。
“蹭够了没呢?”郑以卓语气宠溺。
“没有。”程斯耀趴在他的肩膀上不动了。
郑以卓伸手摸摸他的头发,一下一下慢慢地捋着。
大概是幸福感一股脑全冲向大脑,程斯耀只觉得轻飘飘。鼻尖轻蹭郑以卓的脖子,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程斯耀终究没忍住,鼻子一酸。
悲喜交加。
听到小声啜泣的声音,郑以卓伸手去触碰他的脸,指尖湿漉漉的。
程斯耀撇过去头,然后快速起身向浴室走去,然后锁上门。
躲里面哭去了。
郑以卓站在浴室门外,小声劝着说道:“斯耀,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哥,你先休息吧,我洗漱。”
“鼻音那么重,还骗我呢?”
“哥,我不骗你。”像是为了证明似的,他打开了水龙头。
“斯耀。”郑以卓声音冷了下去。
水流的声音停住,紧接着是拧动锁的声音,门开了,大个子站在门口可怜巴巴。
程斯耀低着头看自己棉拖上的大兔子,眼圈红红的。
“你别生气。”
他还是怕郑以卓生气。
他听到一声叹息,然后眼前的兔子换成了郑以卓的俊脸。
“怎么了,嗯?”
程斯耀虽然红着眼眶,但公主抱毫不含糊,抱起郑以卓很是轻松。
郑以卓倒是因为突然的腾空小小惊呼了一下。
“大冬天光着脚。”
浓重的鼻音再加上此时的姿势,郑以卓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
程斯耀吸了吸鼻子,然后把他哥抱到床上,接着给他拍打刚才脚底沾上的东西。
郑以卓自觉地钻进被子里。
等程斯耀洗完手进屋时,郑以卓给他拍拍旁边的地方示意他过来。
程斯耀脱下棉拖,滑进被子里进而搂住他的腰,侧到一边。
郑以卓摸到他的手,在被子里牵住他,问道:“能说说刚才了吗?”
程斯耀在他腰间蹭,良久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说道:“我刚才就是情绪上头,觉得哥终于是我的了,然后没忍住就哭了。”
说完将脸埋在他腰上,耳尖都是红的。
郑以卓滑进被窝里为他顺着刚才乱糟糟的头发。
刚才岂止程斯耀难受,郑以卓心里也似蚂蚁在啃噬,那个酸痛劲儿也够折磨人。
所庆幸的是,他们在一起了,也真真切切地抱在了一起。
要是相爱,那便一定要把握机会,及时追爱。
像是他们错过还能再次拥抱入怀的幸运儿,真的是太少。
我们大多数人都抱有侥幸心理,如果我和那个人有缘,哪里会因为这次的小问题就分开呢?
如果真的分开,那不就是证明我们之间没缘分吗?
所以我们都在等,等缘分找到我们,我们从不主动去追逐。
用心想想,大多数这些是否只是我们的借口。我们放不下面子去追,去爱,到最后彼此错过。在某个路口,我们相遇。早已经是各自成家,一句苦笑,当时我还爱着你。
换来的只是叹息与懊悔。
木森就是如此,陈瑶身边有了新的男朋友,意外的不是那个社团社长。
在大厦入口,陈瑶苦笑道:“当时我一直在等你,可你一直没回头。”
“当时我只是怕你不上进。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是我太偏激了。”
木森摆手道:“快去吧,你男朋友要等急了。”
“再见。”
木森朝她摆摆手。
他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直至模糊,他才补上那句未说出口的话。
“再见。”
愿我们都抹平伤口,继续下一个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