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怜的男子无所谓般耸耸肩,面露散漫道:“我没跟着你,我就是路过此地。”
清皎又冰润的白月光挥洒投下,却辉明不了男子眸珠中细碎的朦胧霭霾,像一尊心生恶意的月神,染了微瑕。
红衣女子旁若无人般翻了白眼:“这话谁信呐?”
而云枝面上冰冷无温,侧眸看了眼两人,乌黑的瞳色皆是结霜。
清冷又皎白的身姿伫(zhu)立于黑夜中,清绝无二,周身的气势强硬又凌厉,无形无色中使得气氛徒然一僵冻霖。
随后她眼光似刀锋,声线称得上是寒泠的对着二人道:“我不管你们是何人,是何身份,脾性又如何被身边人纵容,但在我眼里皆一视同仁。”
“如若你二人再出言不逊……”
云枝本想着警告一番就此作罢,哪想到话还未说完,便被那栀怜雪衫男子无礼打断。
“我见惯了嚣张跋扈之人,却是第一次见你这等大言不惭的女子。”
雪衫男子面露讥笑奚落道:“你怕是刚从家里出来,还在做那话本子中放荡不羁的女侠梦吧?”
雪衫男子尖酸刻薄的无礼和冒犯叫云枝听闻间拧紧了眉。
云枝眸光凝结成暗戾的刀刃,眉眼裹捎着一股子浓烈的骇怒绝杀之意,令人胆寒逐溃。
“我再难容你个毛头小子冒犯到如此地步!”云枝艴(fu)然不悦,愠(yun)怒间只见她身形一闪而过消失在原地。
而在瞬息后又出现在雪衫男子面前,带着一股令人悚然不已的气势持剑刺向雪衫男子。
寒光一霎闪眼,细韧弯若月牙的祌(zho)契刀于云枝手掌中延出利锐的长锋,刀身灰黑暗纹游弋逡(qun)巡下,是攻势凶猛挥拉出的一道弧虹冷光。
气势如若风骁雷勇善战于月光之下,疾绝又控天。
眼前的一幕几乎叫雪衫男子惊慌不已。
但是事实上云枝就是这样一个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的人。
云枝朝他狠劲劈去,只冷漠无情道:“今日我定要你牢牢记住这冒犯的代价!”
“我要你记住什么叫祸从口出!”
在这同时,红衣女子与雪衫男子几乎动作如出一辙,都下意识的伸出兵器阻挡那凌空而下的破空刀力。
“铛!”刀与剑的铁之碰撞,擦出迸射四溅的银光火花,在幽幽夜色中冰冷四延。
铁的碰撞清脆又响亮,却震起层层叠叠的刀鸣颤呼,激得接下祌契刀力下的两人虎口有些发麻发怵(chu)。
两人接下祌契的瞬间,皆快速的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十足。
一旁的知微神色凝重又裹着忡忡担忧,生怕下一秒云枝就敌不过两人。
但她担忧显然是多余的。
而云枝则神色发冷,轻蔑一笑而过,随即声线毫无情绪起伏般应付自如道:“知微,你且看清,也好学些身手技巧,回去我要考你的。”
祌契刀下接刃的两人神色凝重紧张绷起来,全神贯注的与之持力对峙。
云枝眸光流转凛风而微漾,素衣随风鼓动,气势临阵间似要将刀下之灵压迫震的粉碎,再无嚣张气焰。
她冷白的手掌翻转发力发狠,脚跟一撤一沉间浑身气力倾覆于祌契。
“咔嚓咔嚓”刀与剑的摩擦生淬,冷铁与清皎的月光,与寒瑟的眸光交织淬砺在一起,自掌心缝纹处迸裂出十方闪电刃光。
绝厉又憾美,是平物比不得的万钧苍斩。
云枝以狠厉恶劲为进,攻势凌厉又迅猛,压迫得两人寸寸后退。
刀刃亮得如同苍穹之下的钩月一般,云枝目下冷若冰霜如挟藏于百丈雪川冰渊,沁骨极了。
云枝英姿飒立,肩膀挺抖下,巨大的力量震撼压制,将二人逼得身形一个不稳,踉跄后退,而红衣女子更是直接失力一个屈躬单膝半跪于地面上。
而后更是像失去了支撑一般,红衣女子一个趔趄跌坐于地上。刀剑的失衡倾斜导致大部分力量落于雪衫男子身上,他抵抗得极为吃力难耐,云枝的眼和祌契刀都闪耀着奇异的光影冷芒。
祌契刀越压越低、越压越低,几乎在瞬间息间将雪衫男子的手臂硬生生压下,甚至将他的剑以碾压之势压低至肩膀处。
“噗呲!”剑身被寸寸挤压进他清瘦嶙峋的肩膀中,而后刹的破开雪白衣裳,没入进皮肉里。
血色自一尘不染的雪衫衣料处蔓延而出,
雪衫男子呼吸瞬间沉重紊乱起来,琇(xiu)隽(jun)的面庞血色褪尽转为苍白无润,连握住剑的指节也在不住的蜷缩颤栗。
血一股一股裹着浓浓浆稠汨汨渗透渲染雪白的衣,在月光下也显得十足分明鲜红。
雪衫男子眼尾微红,额角被冷汗濡湿,额前墨般的碎发有些凌乱的贴在冷脂凝露的脸旁,他面若金纸下却是咬牙忍受着这疼痛,试图撑起这几乎要压垮他肩的祌契刀。
这一幕骇得碧曦花容惨淡失色,瞳孔微缩下她迅速爬起来,焦急惊呼出声:“朗瑛!”
碧曦唇瓣微颤,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剑便要对着云枝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到知微过来阻止,云枝便是神色一凛,轻而易举的灵巧又利落的单手卸掉碧曦手中的剑,而后一个钳制,抬手,扼住碧玺的咽喉,慢慢收紧扣拢。
云枝碾压般的实力叫二人乃至知微都惊恐不已,而云枝另一只手却还游刃有余的握着祌契剑压着朗瑛。她神色平静又淡然,居高临下般面带微笑睨着朗瑛。
云枝眯了眯眼,乌睫在月光下弯成温和的细密弧度,她缓缓凑近朗瑛,说出的话却是沉重的压迫感,仿佛要将朗瑛扼杀绞灭。
“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在大言不惭么?”
她面色冷淡,笑比河清:“嗯?还敢随意冒犯旁人么?”
幽幽夜色,忧忧月色,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
而这时,薄似纱的月华明如练,莲纹白袍掠影如约般而至,莫起风尘,于月斜行处而犹其清明,灰发挽莲冠的憾清男子顺着白辉投洒最明亮处赫然出现。
他面色无悲无喜,微露慈悯,于朦胧明净月辉下半锁半露,似仙境中灵虚而显的仙光神灵。
云枝沉静看去,只觉这男子气息如若善刀而藏,几近平和却又憾人。
她微敛唇峰,手上动作未变,心中却已有了明细的答案,但她还是得听他亲口表明身份。
云枝略顿片刻,随后回转,却是轻启唇畔冷沉问道:“来者何人?”
只听那袭莲纹白袍,灰发挽莲冠的男子口中响起一道空灵又汨泠的嗓音轻答道:“佡(xian)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