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快,转眼又快过年了,又到了春运高锋,在外的人,心又飞回了家乡。
厂里也发生了好多的事,张燕快三十了,家里给她介绍了一个,早在一个月前就回家相亲去了。李镜同打工打厌了,攒了几万块钱,想回家乡开店,辞工回家了。
张燕对我很热心,在回家前想把成测一个课长介绍给我,那人我见过,叫方泽香,建厂初期就在厂里做,是厂里第一批员工,经过多年做到课的位置。
厂里还流传着她的一些秩事,说的是她曾经谈了一个朋友,还出资给男朋开了一个餐馆,后来男友偷偷把店盘出去了,带着钱潜逃了。她去店里看他男友,那店已经易主了。她人财两失,被厂里当作一个笑谈。
名字倒动人,爱扎马尾辫,也有一对大眼睛,可长得一般,满脸麻子,瘦得皮包骨头。
以前我对马尾辫,大眼睛的女孩缺乏抵抗力,比如陈明英。可我一见方泽香欲念全消,兴致全无。
当然,愿不愿意还是看个人嘛,我调侃道:“看到她,我就想出家当和尚。”
“哈哈哈哈……”张燕差点笑岔了气,“没那么夸张吧。给你介绍个人还挑三检四的。”
“你得让我有胃口才行嘛,”我开玩笑道:“再说,她那么瘦都不知生不生得出孩子。”
“你想得还挺多的嘛,”她指着我揶揄道:“连生孩子都想到了。”
她不由分说把方泽香的手机号抄给我,说我在谈朋友方面太欠缺了,就当一次偿试也好,没准不讨厌了呢。
下班回到宿舍,我当作笑话讲了一番,詹贤齐上心了,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事撩拨她一下也好,每天太无聊了。”找我把她电话号码要了去。并嘱咐我不要把他电话号码告诉方泽香。
一天,方泽香来到我桌前,笑问我是不是打发信息给她了,为什么她打电话我不接,我知道是老男人詹贤齐,他不敢表明,他认为自己没戏,挑明了就不好玩了。
我笑着说:“我手机都没有,怎么跟你打电话。”
她疑惑的问:“那谁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呢,我手机里没有这个人。”她看着我笑问:“你肯定知道,老实交待。”估计张燕跟她说了要把她介绍给我意思,认为这事不是我也跟我有关。
我干脆吊起她的胃口,故作神秘地说:“那是个很帅的男人,有一身迷死人的肌肉,连我们男的见了都会忍不住想摸他。”
“是谁,”她有点兴奋,连连摧我说:“倒底是谁,说。”
我卖个关子,说:“你猜,这个人在电镀车间,你可以观察一下,哪个人长得帅,身上的肌肉一砣一砣的,充满力量。”
她挨个想了一下,说:“没有啊,没发现有这么个人。”
“那是你没留意。”我笑着说。
晚上在宿舍,詹贤齐笑着跟我说:“方泽香跟我打电话,问我是谁,我把电话挂断了,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是谁。”他只想找个异性天南地北胡聊海侃来寻得一点心灵的慰籍,所以除了发信息,他跟她不做任何语音交流。
“她知道你是电镀的人,具体是谁她还不知道。”我告诉他,并表示方泽香找我问过。
他紧张了,着急的说:“不能说啊,她如果知道我的话以后绝对不会理我了。”
“我跟她说你长一身肌肉,你以后穿衣服得注意点,别让她看出来。”我提醒他。
王玉燕喜欢鄢洪涛,鄢洪涛喜欢生技课一个包明秀的女孩,包明秀家住洞庭湖边。鄢洪涛经常对人说:“她是喝洞庭湖的水长大的,难怪这么水灵灵,都可拧出汁儿来。”
无奈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包明秀对他不来电,倒不是鄢洪涛不好,而她也是一个坚决不在外找男友的女孩。
这种你爱我我爱她的事在厂里屡见不鲜,得到的满心欢喜,得不到的伤心欲绝。
有次在车间,包明秀碰到个刺头青,那人骂了她几句,她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鄢洪涛见状,劝她:“少说几句,平常看你很柔顺的,今天怎么这么刚硬。”
她余怒未消:“她对我凶,我当然要对她凶,别人对我怎么样,我就对别人怎么样,这难道有错吗?”
鄢洪涛听了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说:“别人对你怎样,你对别人怎样,那我爱你,你爱我吗?”一双眼看着她。
她没想到鄢洪涛会这样说,愣了一下,严肃道:“别逗了,那是不可能的。”
鄢洪涛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他知道,他和她,就像她说的,不可能。他之所以对王玉燕频频示爱假装看不见,就是心里一直有个念想,或许包明秀没准能接受她,他在等一个锲机,在某个能感动打动她的时机,现在他知道,这是徒劳的。
他慢慢接受了王玉燕,不再拒绝她的邀请,和她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很快他们也在外租房了。荣绍民和他关系不错,他当组长也是荣绍民提升起来的。他把房子也租在荣绍民同一栋楼里,也买了电脑。
他以为他会忘记包明秀,可是和王玉燕亲热时,脑子里总是出现包明秀的影子,他总把眼前这个和他缠绵的人当成包明秀,甚至有一次还叫出了她的名字。
王玉燕和他大吵一架,哭得很伤心,她爱他,但她不是别人的代替品,她不允许她爱的男人心里装着别人。
她认为爱是自私的,她已把自己整个身心都交给鄢洪涛,鄢洪涛心里不应该再有别的女人,就是想想也不行。
“我们分手算了。”鄢洪涛烦燥的说。他又搬回宿舍,任凭王玉燕哭天喊地,仍义无反顾。
工作中总会低头不见抬头见,只要鄢洪涛出现在王玉燕眼前,她的眼泪就会不由自主流下来,先还极力控制小声抽噎,既而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几次三番,鄢洪涛十分不忍,他心软了:她为他难过,他是她感情世界的全部,这个姑娘那么好,自己怎么能伤他的心。算了,就是她了,不管是出于感动还是可怜,他决定跟她在一起。
他走过去,扶在她肩膀上,平静的说:“我有什么好,至于这样吗?傻瓜,我回来不行吗。”
王玉燕见他终于肯低头,回到她身边,她紧紧抓住他,哭道:“你个坏蛋,别想再扔下我。”
鄢洪涛又搬回了租房,两个人又在一起了。
爱情总会让人有这样或那样的遗憾:有的人坚持找我爱的;有的人找爱我的;有的人谈不上爱不爱,觉得年龄到了,该找个人了,于是就找了,张三李四王五都可以,好像觉得人生非这样才算完整。没有情情爱爱,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
彭坚调去了苏州工厂,在他的要求下,她女朋友姚巧云也跟着他一起去了。尽管他和李镜同闹不愉快,但他也没在何红芍面前说李镜同任何坏话,归根结底,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希望别人好。后来他从何红芍口里得知,何红芍对李镜同没感觉,他没敢跟李镜同说,怕他伤心。
他走的时候,给我们宿舍每个人一包糖果,在一个透明的塑料包里,里面有瓜子,花生,巧克力,徐福记糖,葡萄干。即使没有人在宿舍也在他们的床位上放了一包。
宿舍走了一些人,又来了一些人,鄢洪涛搬走后,原来的人只剩下我、陶然、詹贤齐三个人了。之前经常夜不归宿的那小伙叫莫少虎,宽额矮个,留个平头,头发蓄得比较深,染成黄褐色。
新进的那个竟是欧阳文明,原先在307住,嫌靠冲凉房近潮气重,跟厂部申请了一下,搬404宿舍来了,这两个家伙太开化了,跟我们风格太不相同了,在一个宿舍也很少跟他们交道,有时候睡在床上,不得不听他们那些奇谈怪论。
“少虎,你经常夜不归宿的,究竟干什么去了。”欧阳文明问。
“泡妹子去了。”莫少虎笑答。
“有那么容易泡么,你有什么绝招,教教我。”
莫少虎呵呵的笑了:“有钱就行。”
“敢情你去嫖去了啊!”欧阳文明愰然大悟,难怪没见他在厂里谈过什么朋友,宿舍常常不见人。
“能上就行,哪管那么多,”莫少虎并不觉得没什么不好,还厚颜无耻的说:“我准备玩够一百个,再把心收回来,然后找个可以被我耍的团团转的傻逼女人当老婆。”
我挖苦道:“你的目标真够宏伟的。”
他并未在意,继续说:“如果遇到合适的,我连哄带骗,软磨硬泡。果断搞大她肚子,绝不手软,我觉得我以后会是好丈夫,玩够先。”
我皱皱眉,鄙夷的说:“你这样的人还会是好丈夫,你懂爱情吗?”
“难道你懂?”他反问。
我是不懂,我承认。
“那我告诉你什么是爱情,”他来精神了:“你知道女人真的爱上男人是怎么样的吗?上床和爱情,是两码事,更不是听她嘴上说什么,她说爱你就真爱你了?”
欧阳文明也好奇起来:“说得好象你小子很懂一样,那什么是爱情?”
“听着,”他认真的说:“爱情是什么,告诉你,爱情就是她愿意做鸡赚钱给你花!爱情就是她愿意骗其他男人的钱给你花!说得这样,够通俗易懂了吧!”
“这样的人配有爱情吗?”爱情被他说得这样无耻,我愤怒了。
欧阳文明赞赏道:“言之有理,少虎,你颠覆了我的爱情观,原来爱情还可以这样,不愧是情场高手,社会精英。”
这种人还叫社会精英,太恶心了。
莫少虎得意了。继续发表他的高论:“其实,这个世界上渣男渣女很多,渣男更能认清渣女的嘴脸,也能分辩出哪些是优质好女。你不见很多优秀妹子总被那些猥琐男挽着走么。”
我忍不住质问他:“你的意思是鼓励大家去当渣男?”
“哪里,”他说:“我只是说渣男更懂女人,而我就是那个渣男。”
这种歪论还有很多,胡说八道却又能自圆其说,根本拿无耻不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