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急人之困 衔环结草
书名:一山鸣 作者:醉是无月 本章字数:2841字 发布时间:2021-10-22

玄语飞身跳下墙头,手中一排银针,径直向其中一人手臂射去。那扯着姑娘衣服领子的手凭空出现了一排银针,扎得他是哎呦一声,疼得散了手。

五人将头一转,其中一人喝道:“你是何人!”

玄语:“行侠仗义之人!”

那五人看了看四下并无他人,放下心来。不由笑道:“今天是走了桃花运了,又来一个添菜的!大爷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行侠仗义!”

玄语:“废话少说!”抽出双剑,冲着那人便是一砍。

这几人因为要办事,所以将武器丢在一旁,那人赤手空拳,忙得一躲,玄语一剑砍偏,砍掉其肩头一片肉。仅这一片肉,便把此人疼得嚎啕大叫。其他四人趁此机会,赶忙抄起兵器。那手被刺中之人因右手疼麻,无法行动,便将兵器握于左手。月光之下,五道寒光夹击着玄语的双剑而来。几人武功并不算高强,再加上玄语近几日不断研习劈峰掌法,功夫大有进步。玄语遂将左剑一扔,右手剑,左手针,没一会这几人便都挂了彩。  

玄语见胜券在握,想着这几人还不速速离去。谁知这五人从腰间解下铁链,铁链两端均坠有枪头,五人站做五星位,铁链交错俨然成了一张铁网,冲着玄语便罩来。玄语忙向一旁闪躲,借着院中的树,一个踏云步,站于网上。玄语本想借着自己轻功好,从网上踏行,再逐一击破。谁想她刚一站稳,旁边两人竟腾空而起,将网扣了过来,玄语躲闪不及,一下被罩在网下,她连忙举剑挡在头顶。想在网下左右移动,可她一动网也动,一下竟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应对。

就在此时,忽觉有人跳入院中,只听刀剑铿锵作响,左侧网竟松了下来,接着头顶被人一踩,似有人借力越过,右侧网也松了下来,玄语忙从网内挣脱,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修吾师姐。眼前这五人也已被砍得支离破碎,不禁又喜又悲。喜得是,原以为今生无缘,一别便永无相见,谁想她终是不离不弃。悲得是,如此一来,便把修吾拖进无穷无尽的追杀之中,永无宁日。

玄语眼波流转,刚要上前,却被他人抢先一步。只瞧刚刚被救女子发髻散乱地跑来,跪于修吾脚边,连连磕头道谢,接着又转向玄语不断叩首。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姑娘不必多礼。”言罢,修吾将其搀起。

借着月色观瞧,此女子虽然衣衫不整,满脸是泪,但面如浮粉,细弯的柳叶眉,一双含情杏核眼,口如含朱丹,腰似水蛇细,果然是个美人。特别是此女看向修吾的眼神,羞涩中带着一丝仰慕,玄语心中甚是不悦。加之此乃仇人之女,其相貌隐有霍茶本的轮廓,让玄语更是心生厌烦。

随后她又趴在母亲身上唤了许久,修吾也一同上前查看,见其确已断气,那姑娘哭得更凶。就在此时,只听角落似有呻吟之声,几人忙转身,只见墙角处还放着一个麻袋。

修吾走过去,将麻袋口打开,竟有一个妇人探出头来,口中被塞了一大坨布,玄语忙帮其取出,那妇人因被困时间过长,干呕了起来。霍姓女子连忙回房取了些茶,妇人喝完后才稍稍喘匀了气。众人搀扶着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哎!我这便是在阎王殿又走了一遭。”此妇人身上、脸上有些浮肿,但看其穿着,华丽而不浮夸,手上戴的,头上插的简单却十分考究,一瞧便不是普通人家的妇人。

她又正了正身,整理了一下头上发髻,拱手道:“今日得二位侠士相救,老身这厢有礼了!”虽然态度亲和,却带着莫名的高贵、威严。

修吾忙将其扶起,“不敢,不敢,行走江湖便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不知夫人是何处人士,为何被困于此?”

那妇人长叹一声,指着旁边的霍姓姑娘道:“你问她,便是最清楚不过。”

霍姓姑娘道:“让夫人受苦了!”

遂将目光转向修吾道:“小女名唤琼琚,本家为莲花堂霍氏,专做草药生意,谁想树大招风,惹来歹人惦记,家父不想与其同流合污,怎奈对方步步紧逼,处处涉险,便为其提供各类珍贵药材。谁想近日,竟送来活人,让家父以活人浸药,家父始终不从,便招来灭门之祸!”说罢又哭了起来。

玄语道:“以活人浸药是何意?”

琼琚看了看夫人道: “便是将夫人浸泡在药缸中,七日后,取其身体内脏、淋巴入药。”

玄语听后大惊,“居然用活人做药!这是何等的歹毒!”

琼琚道:“想我那可怜的弟弟,小小年纪也是不知被何人掳了去,后来听父亲说,也是被拿去炼了药。”说到此处,竟哭得抽搐起来。

修吾心中清楚,掳走他弟弟的正是自己的父亲,不免惭愧,隧上前安抚,为其拭泪。玄语见状,心中如同打翻了醋坛子,埋怨起修吾,明知她是仇家女,却还如此亲近,全然不顾自己感受。

夫人道:“因老身患了全身浮肿的怪疾,便是有人要拿老身的命来一命抵一命。”夫人忽然冷笑道:“你们好狠地心啊!怎奈我命不该绝,定是死了也不能如你们的愿!”

众人不解,玄语问道:“莫非夫人已经知晓要害您的是何人?”夫人又恢复平和,看着玄语道:“可否有劳女侠将我送回住处?届时一定重重答谢!”

玄语道:“不知夫人姓氏名谁,家住何处?”

夫人道:“家中犬子便是仓公派掌门淳于昭。”此言一出修吾和玄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夫人又道:“老身家中排行老四,人称四夫人。不知二位侠士姓氏名谁,师从何处呀?”

修吾刚要应言,玄语抢先一步答道:“我和师哥并无门派,只是在家中学了些拳脚功夫,这位是我师兄,修吾,您唤我小语即可。本就是山野小民,不足挂齿。”

此地尸横一片,实在不是久留之地,琼琚收拾了些贵重之物,打算跟着送完四夫人后,投奔亲戚。今夜,几人便在村中一破庙处暂作休息。

见已无事,修吾便凑到玄语身边道:“怎么,有了婆家就对我爱答不理了。”

玄语连忙用手捂住修吾的嘴:“嘘!莫要被人听见了。”

“你还怕她把你拉回去成亲不成!不过说来你们婆媳可真是有缘。”玄语瞪了她一眼,闭目不语。心中只想速速把她送回去,尽快了结此事。

“你偷袭我之事,是不是该算算?”修吾见其不作答,仔细一看,玄语竟靠着自己睡觉了,修吾摇摇头,借着窗外月光看着身边的玄语,仅隔几日,其面目更加消瘦了。修吾一想到玄语幼时便被人利用,拿来当细作;还未及笄又日日刀头舔血,风餐露宿,不免甚是心疼。自己又何尝不想告诉玄语真相,但每每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如今霍茶本已死,想必玄语心中也会稍作释怀。

修吾想起初见玄语时,心中本已万念俱灰,谁想草丛中竟窜出个如此弱小之躯,舍身相救,虽如螳臂当车,但却也让修吾对这本已冷漠的世间再燃一丝暖意。即便是撑着满是伤痕的身体,也还是将她背回了剑派。她想接近她,却又害怕她会说出自己最不堪的一幕,更害怕她会告诉别人她最不堪的一幕。那日她伤了头,刚到剑派时,总是痴痴弱弱地独自坐着。后来慢慢痊愈了,第一次在大殿之上见到自己,修吾始终盯着她,生怕她认出自己,或是说出那日之事,好在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竟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从此修吾不愿见到她,因为每每见到她都会让自己想起那日被凌辱之事。但是修吾又盼着见到她,因为每每见到她便会想起那日有人愿意舍身相救之事。

修吾早就厌倦了剑派内的尔虞我诈,装腔作势,特别是在得知居士要拉玄语去与仓公剑派联姻之事,原想带玄语逃出火海,谁想她自己到先跑出来了。于是便顺水推舟,假借追拿之名一路跟着她。

仓公派离此处仅有两日路程,奈何四夫人行走不便,最少也要耗个三四日。为避免路上再遇危险,四人一路捡着偏僻无人之处行走,吃食也采些野果,打些野味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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