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后,严冰坐在彩云楼对面的一家酒楼的二楼喝茶,这家酒楼掌柜也姓严,和他多少沾点亲。
他这个位置靠近窗户,歪头正好看见对面。彩云楼时长有人进出,盯看多日,发现通兴和一个人光顾过。他假装偶遇,过去闲聊,发现道士口中的卢姓朋友是个和尚乔装。俩人结伴到此消遣。
今日他再一次看见二人出现,又一次过去闲聊。陪人赏两段乐舞,谎称临时有事,再次回到严家酒楼。
要杀通兴不能亲自动手,城里军卒众多,另外师兄虞北河也在此,自己动手不是傻子吗?第一计早就想到,先来一招引狼入室。这是和马大花商量的结果。
觉得时机差不多,给身边奴仆使个眼色,开始行动。
奴随主姓,严家的家奴也姓严。跟在严冰身边的是俩人,一个叫严锤,一个叫严鼓。
今晚两个小家奴意外高兴,因为有额外银子挣,虽说会受点罪,那也值得。
严锤、严鼓坐在楼梯上喝茶,不一会,楼下走上来一个老头,老头年纪怎么也得七十,有时候闲逛会来这边。
两人互相看一眼,心说该你倒霉。
他们边聊天边往下走,老头是上楼,双方在楼梯上相遇。这种情况非常多见,双方给自让一下,谁都能过去。
他俩今天是来找茬的,并且锁定好目标,和老头相遇时,严鼓故意撞人身上。
“哎呦。”
双方大叫一声,全都摔倒。
严锤撸胳膊挽袖子,上去就是一阵暴打,一边打还一边骂:“老东西,敢挡我的路,弄不死你!”
严鼓从地上爬起来,过去同样一阵拳打脚踢。
老头开始还喊疼喊别打,等过一会,没有声音了。
酒楼出事,所有人全都过来围观,一看是严府的家奴打人,谁敢管啊。
严掌柜听说这件事,赶紧过来。地上躺着的人认识,是卖草料的刘老汉,老汉家里就一人,儿子孙子全都死于兵灾。
“别打了!”
掌柜的把人轰开,发现刘老汉绝气身亡。
严府家奴在酒楼打死人命的消息火速传开,谁不知道严家跟郑泽龙交好,他家家奴打死人没人治更没人管,别说偿命,敢给下罪的人都没有。
酒楼里的百姓议论时,严冰溜溜达达走下楼。
“怎么回事?吵吵什么呢?”
严掌柜仗着自己和严家沾点亲,敢说这件事。
严冰一听火冒三丈:“他妈的,你们仗的谁的势敢当众打死人?”说完抡起巴掌一人一下。
两个家奴立即跪在地上磕头,说什么一时气盛一时犯浑,手上没清没重,才误伤人命。
不管他们怎么说,严冰就是一通打;老百姓这才知道是两个奴才狗仗人势。
他开始想给人赔银子,才知道刘老汉家子孙全故,就剩老人一个。怒目看向两个家奴:“混账东西,你俩打死的人就得给人家当儿子,丧事办不好,我要你俩狗命。”
严锤、严鼓跪稳磕头,愿意给刘老汉当儿子举丧。
“少爷,我们办,我们办……”
“办完不算,再给刘老汉守孝三月!”
“是……是……我们守,我们守……”
老百姓看见严冰如此处理,大多认为比较妥帖。至少上清县城还有地方说理。
他回到府上支银子,给刘老汉选择一套上好的丧仪,按照丧议流程给老汉入葬。
严锤、严鼓很听话,真就和给自己亲爹下葬一样。
出殡当日,严冰乔装改扮混入送丧人群。
队伍一路吹打来到南门。守门军卒听说过这件事,出城下葬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还是严家办的,没敢多问。
仪队来到城南乱坟岗后,严冰没管他人,自己脱下孝服,混到城外。其他事早就交代好,该下葬下葬,该哭哭,该守孝守孝。
往南走出六十里,看清对方大营。辨别一下方向,一路向西。
昼伏夜出,第三天下午看见先锋大营,先锋大营中旗杆上的“阮”字分外明显。
等到晚上,独自一人来到营前。
巡防兵丁看见可疑人,过来询问:“干什么的?再往前开弓放箭了!”
严冰双手高举,示意没有敌意:“我是城里来送信的?”
“城里?那座城?”
“上清县城。”
“信呢?”
他在怀里摸摸,摸出一封挺厚实的信。
“这信是给阮先锋和高林高将军的,只能他俩看。”
军卒互相商量一下:“你叫什么?”
“姓严,叫严冰。他们看完信,就知道我是谁。”
有军卒看押严冰,有军卒回大帐报信。
送信人穿过几道联营,来到中央大营。先锋大营里面人很少,只有先锋官和高林。
“报,启禀先锋大人得知,有您和高将军的信。”
高林把信拿在手里,摸了几下,挺软。
“谁寄来的?”
“那人自称严冰。”
名字说出口,两人疑惑不解,现在正在交战,严冰寄信能有什么事?
两人打开信信,里面是严冰亲笔所书,目的是让高林进城杀妖道,并且说明早有计划。里面除了信还有一顶小帽子。
这顶帽子他们再熟悉不过,正是马大花所有。信上写的清楚,帽子作为信物。
高林知道帽子来历,是马大花娘亲亲手做的,从来不离身。
“严冰人在哪?”
“大营外面。”
两人商量一下,严冰到这的消息决不能走漏,是真是假,看过才知道。
阮希文说道:“兄弟,你亲自去一趟吧,他身手不错,你可加小心。”
高林和严冰交过手,和招亲擂时候比,他又多会两招剑诀,就算还打不过,也应该能从对方手里逃走。想到这,答应下来。
“行,我去看看。”
信差带着他穿营而过,到最外面时正好看见;他仔细辨认,果真是严冰。
其实严冰挺恨高林,要不是这人,不能被擒,如今有别的事,只能暂时放下心结。
“这不是高兄吗,高兄和马兄情深义重,在下佩服。”
“别说没用的,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时间紧迫,咱们边走边说。”
严冰看人不走,只好提前把要杀通兴助他们毁图的事说出口。
“能是真的?”
“马爷信物为证。这东西不论严寒酷暑,他从不离身,还能有假吗?”
“我来问你,你为何帮我们?”
“原因还不便说出,如果你敢,随我入城杀人毁图,如果不敢,就回营去,当我白跑一趟,当马爷错托他人。”
高林思索一下,虬龙黄沙阵不能不破,进城就算毁不掉图,把马大花救出来也不错;退一步来说,探听点消息也是有利的,平时可没什么机会进城探听情报。
“有何不敢?”
“痛快,马兄没白交你这朋友;高兄,随我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