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王泽已经没心情再去深究,浓烟滚滚慢慢将他与儿子吞没,没过多久,他抱着王战齐齐昏死过去。
当王泽再一次睁开眼时,已经身处蝶梦谷,而自己也变得苍老,身边的王战也长成大小伙。仔细一看,身上多了一块八角铁牌,村民几乎人手一块。
他在身上还意外的发现一封书信,全村只有唯一念过私塾的王泽识字,信中既无署名,也无落款,内容如下:
【尔与其子,至此迟于一时,致你二人年岁较长他人十几载。吾巧遇尔等,视之甚是可怜,相遇即是有缘,赐尔等“生死牌”各一枚,赠尔等一场造化。
你小儿心智不全,莫须慌乱,多载后,将有人为止弥补,我赐尔等一生一世,可免不了尔等此生劫数。
待尔等逝去,也将重回那场大火,望尔等善待此生、弥足珍贵。
切记,生而沉沦,死亦归真!
一封凭空出现的书信,在王邑阅读完毕后便发生自燃,最后又凭空消失在空气中。王邑没有将书信的内容告诉过其他村民,只是侃侃奇谈,告知此事乃神仙救人于水火,对那个迷信的年代,村民们对此也是深信不疑,于是便安居在此。
从信中王泽知晓他们是被人从火场中救出,生死牌的作用和他们身处的蝶梦谷有关,但具体作用他也是一知半解。
如今我更确定生死牌的用途便是穿越,准确来讲,是将人从现实世界的某个,丧失清醒的时间节点,拉到蝶梦谷,而身处蝶梦谷的人,在蝶梦谷某个迷糊的节点下又会将人带到另外一个时间。
简单来说,就是只要不是清醒着,身边有生死牌,人就会被迫穿越,穿越的时间目前尚无法确定,感觉是随意穿越,但又是有一定联系的。
当中最让人疑惑的是,为什么其他人不会这样,到目前为止,从蝶梦谷再次穿越出去的人,除了我和胖子以外,还有王战、王昭君和王思君,他们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在西汉那段时间里,我与他们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些交集,他们的角色更像是一种,监视,对!
就是一种监视,他们让历史沿着历史长河流淌,防止我和胖子这种意外穿越回去的人改变历史。
他们都是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而我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李寻欢”,胖子索性就是一个养猪人“李冕”。
这一切似乎都浮现出水面,但又存在很多的未知,就如这个蝶梦谷本身的存在就很牵强,它在历史之外,但又连通着历史。
这就像极了在大自然鬼斧神工雕刻下的那些惊世杰作,看似人为,但事实又证明那是真的,最终只留下感叹,而我此刻就如感叹大自然那般的,感叹着蝶梦谷的存在。
让人细思极恐的是,写信中之人预知了我和胖子的到来,并且预言了王战的心智会因为我们的闯入而得到成长。
这让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首先他知道我和胖子的存在,并且有可能来自于未来,至少在我到蝶梦谷之前,因为他在信中所言成真,已是事实。
这种可能性在我脑海中闪过便被我迅速推翻,如果有一个人来自未来,那是一件很荒谬的事,因为有这种人的存在,便意味着他不仅能操纵我的一切,他甚至能改变世界。而被他盯上的我......
根本不敢多想!
相较之下我更愿意相信一切只是被人算计在内,毕竟连《推背图》都能存在的国度,还有什么是不可算计的。
最后的那句“生而沉沦,死亦归真”,现在看来,也豁然开朗。
在这个地方,活下来便是沉沦,沉沦在一个可以苟活、永远无法离开的世界,,沉沦越深就越是难以自拔。
从我们的穿越之路便可得知,我最高记录是穿越到上古文明的蚩尤身上,若不是我被胖子及时救出打醒,兴许我努努力,还能当一回侏罗纪的恐龙。
这也正面说明,生死令带人穿越是需要绝对没人打扰的环境的,就像深山老林里的刘子骥,以及野外过夜的我和胖子,或许在大漠时,有人能提前将我叫醒,我也不会和阿奴有后面的邂逅,也不至于现在心中莫名的伤心......
死亡才是回归真实的唯一途径,就如,在昭君出塞的郊区,死后回到了大漠;在大漠和草原的边界,死后回到了蝶梦谷一样。
这也与信中所说吻合,村民们死后也是回到那场,由王泽亲手点燃的熊熊大火之中,所以王泽在大火将其淹没之际,看到了醒着的村民淡定、坦然、泰然自若的态度,那些也许就是已经在蝶梦谷作古之人,他们是经历过死亡、看淡了生死的人,所以回到了现世的糟粕,也能坦荡赴死。。
陶渊明能留下传世佳作,也许是他在蝶梦谷,最终选择了死。大胆的猜想应该是因为,大志难酬的他不想回到那个让他痛苦的现实,决定长眠于桃源,无奈死后却回到了现实,于是将所见所闻写成了《桃源》传世。
南阳刘子骥,因听信陶渊明的讲述,机缘巧合之下也来到了这里,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偷走了王泽的生死牌,藏匿与深山之中,最后利用生死牌穿越时空。
与陶渊明截然相反,刘子骥最终沉沦其中不再归来,只留下一堆枯骨。我猜测他穿越的地方,让他无法自拔。可能是皇亲贵胄、达官贵人,甚至有可能是天命之子,总之肯定是一个让他不愿回来的身份。
如果一切是巧合,那他正巧藏匿的地方,也让我们凑巧般的穿越回过去,最终走上这么奇巧的一遭。
好一个生而沉沦,死亦归真,谁能直面生死,谁能活得真实,这让我不得不联想到戍边的战士、前线的医护人员、缉毒的民警和海外的维和精英,哪一个不是早已直面生死!
对于他们来说,生死已经不再是他们的执念,信仰才是他们永恒不变的真谛!
一夜的狂欢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房间里,我和胖子整理好行囊,我打算带着胖子以一种美好的方式离开这个困扰我多时的地方。
来时我留意过一段山崖,山下被云雾遮掩,远端似云非云、似雾非雾,我想那里就是我们离开的方向,我想看看那里的日出,是不是也如蝶梦谷般特别。
“走,胖子,咱去看日出。”
“日出?羊崽子,你丫没发烧吧?我还以为你收拾行囊准备明天一早动身呢,这半夜想起歌来唱,你自己瞧瞧天上的月亮,鸡都还没有起,你哪来的兴致看日出啊?”
“日出这玩意儿,你就得守着,你不守着,它一溜烟就不见了。”
“哎!老子就是受不了你这屌毛德行,以前让你和胖爷我骑车跑山看日出,你说我闲的蛋疼,现在徒步爬山等日出?诶,你和哥聊聊,你咋能做出这个不要脸的决定的。”胖子满脸鄙夷看着我。
“得得得,你丫要是不去想去就拉倒,我自己去。不过,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自个在这村子当上门女婿吧。摩托车铁定是没得骑的,不过王战家还养了一头老母猪,你要是想骑车了呀,骑骑猪也能解解瘾不是。”言罢,我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胖子忙不迭地跟上道:“嘿,嘿,嘿,你这小逼羊崽子等我呀!真他娘的倔驴,也不知道是不是随胖爷我的...”
听到这话,我飞起一脚就朝胖子屁股上招呼,结果踢了个空,就这样我和胖子一路嬉闹朝大山深处走去。
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上到山腰上的悬崖边,打开睡袋钻入,我和胖子并排躺在地上仰望星空,这一夜注定是轻松的一夜,因为,对于生死,我早已大彻大悟。
一个人放弃了生与死的执念后,才会发现所见皆所得,正如此刻天空无数的繁星,每一颗都是一颗恒星,而每一颗恒星皆是生命起源的希望,人类在宇宙中或许不是唯一,亦或者有更高纬度的生命,此刻正在与我跨界对视......
科学家们常说,越是探索宇宙,越发能感受到人类的渺小与脆弱,此刻的我却觉得,人类的渺小与脆弱并非与生俱来的,应该说生命的渺小与脆弱并非命中注定的。
生命的起源本身就是为了应对客观环境而生,但地球几十亿年的时光却只有人类出现了认知、学习的能力,最终成为地球的主宰,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就目前认知,宇宙的生命是无限的,地球生命也源于宇宙,为什么每个个体生命却是有限的,如果反推,是不是宇宙其实也是有期限的,如果是这样,期限又是多久?
当着一系列无解的问题在我脑海中不断涌现,我发现自己魔怔了。
随着天际一丝光亮微现,黎明裹挟着太阳缓缓举过远处的山尖儿,温暖的阳关洒向我的脸颊,我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十多分钟前来自太阳表面的温热,没有任何的修饰,纯粹到让人陶醉。
云朵褪去了一夜的暗淡,换上了狡黠的新衣,围着绕这那轮红日翩翩起舞,山间的云雾将我们托起,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身边的胖子,震耳欲聋的鼾声,让这脱俗的美景多了一丝人情味。我用安全扣将胖子的睡袋与我的牢牢锁住,深呼吸随后闭上眼睛,朝侧面一个翻滚,扯着还未苏醒的胖子,纵身跃下高耸的悬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