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请他在一家饭店吃饭，说吃完这顿饭，他就要把事情完完全全说清楚。
那饭店离他学校有些距离，程斯耀把手机扔到一边，头疼的不想回复。
赵毅拿着快递回到宿舍看到程斯耀那副烦躁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苏白约我出去。”程斯耀答得有力无气。
赵毅把快递盒放到椅子上，缓慢地拆着，“不想去就不去。”
程斯耀从床上咕噜起来，“我洗把脸去。”
他出去后，赵毅走到床边拿起他的手机。
手机屏幕一亮，是苏白。
苏白：我已经到你宿舍楼下了！
紧接着苏白打来了语音电话。
赵毅把手机放到原地，手放到栏杆上，看手机震动。
程斯耀回到宿舍看赵毅扶在栏杆上低头看一个响着的手机，很奇怪，他问道：“怎么不接？”
赵毅弯下身子又拿起手机，屏幕朝向他说道：“是苏白，不知道要不要帮你接。”
“接吧。”程斯耀从衣架上扯过毛巾擦脸。
苏白的声音很有活力，“斯耀，我在你宿舍楼下了，你快点哦！”
“知道了。”
“要不要我上去？”
“不要。”程斯耀对着赵毅说道：“麻烦帮我挂掉。”
说完对着赵毅桌上的镜子照自己的脸，心想，吃完饭去他哥家蹭一晚。
“今晚我可能不回来了。”
这话一出，赵毅握手机的手开始发白，他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们在一起了？”
程斯耀放下镜子，走到他面前手指轻弹他额头的刘海儿，笑道：“想什么呢？我晚上回我哥那儿。”
赵毅把手机递到他手里，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一路上苏白都在假装柔弱不停往程斯耀身上，直到程斯耀真正动气，他才有所收敛。
“怪凶哦。”苏白默默吐槽道。
等到达目的地时，程斯耀发现他们去的是另一所情侣饭店。
程斯耀站在店门口，脸上没什么神情。
苏白知道是自己理亏，弱弱解释道：“情侣打八折，咱们也去占个便宜嘛。”
服务员看到他俩忙出来迎接，标准微笑服务，“烦请里面进，请问是两位吗？”
苏白见状忙拉程斯耀往里走，回道：“是的，就我们俩人。”
直到坐到座位上，程斯耀都没有说一句话。
“来一份情侣套餐。”苏白看着菜单说道。
“请问俩位是？”服务员疑问道。
苏白挺挺胸脯骄傲道：“我们就不能是情侣了？”
“不不不，当然可以是。”服务员在菜单上勾选菜品。
“再来一份．．．．．．”
程斯耀打断道：“就那些吧，一会儿我们再点，麻烦了。”
苏白顺坡下驴，点头赞同道：“就按照我老公说的来吧。”
“好的。”
程斯耀忍着头上的黑线道：“我们谈谈吧。”
“好啊。”苏白甜甜的应着。
“我有喜欢的人，他特别好。如果他现在答应和我在一起，什么语言也表达不出我万分之一的喜悦。”程斯耀谈起郑以卓时，眼里带着光。
苏白不嫉妒是假的。
“你也很好，可是你的好不是我想要的。”程斯耀真诚的对他说道：“你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不也在追吗？你一面不让我追求你，一面却又在追求他。你觉得对我公平吗？”苏白瞥见右边靠窗一位男士频频看向这里。
他对面是一个女士，俩人看起来很般配。男士戴着一副眼镜，温文尔雅；女士一头波浪卷发，尽显精致。
“这不一样。”程斯耀说道。
“哪里……”苏白下意识回嘴，视线从靠窗那桌移回。
“我不知道哪里不一样。”程斯耀接过话。
他不知道哪里不一样，或许是他哥给他的若有若无的希望。
“您的情侣套餐，请慢用。”服务员把盘子端到他们前面，摆好餐具。
他俩横着坐在一起，苏白还是那副老样子，若有若无碰他一下。
提醒无用，程斯耀干脆默默吃饭。
张洁看郑以卓频频走神，与他谈话的兴趣也少了一半，她兴致缺缺的吃着面前的食物。
等意识到餐桌上弥漫的尴尬，郑以卓这才把思绪从程斯耀那边收回来。见张洁茶杯见底，他微微起身拿起一旁的茶壶给她倒茶。
“谢谢。”张洁放下餐具，把茶杯朝他那边推了推。
郑以卓把茶壶放到原位，不好意思说道：“实在是对不起。”
张洁还算是好脾气，换成旁人早就甩袖子走人，她说道：“怨我硬拉你陪我吃饭。”
“别说我们现在是同事，以前还是同学，吃顿饭算什么？是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硬撑着要来。”郑以卓也确实觉得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张洁听到这话，只觉得愧疚，“我们现在回医院看看。”
郑以卓摆手道：“没事，就是小头疼。还以为自己是年轻的时候，顶顶就过去了。”
“唉，我们是年纪大了。不过真的不用吗？”
“真不用。”
因为郑以卓身体不舒服，他们提前结束回家。
郑以卓要送她，张洁让他早点回家休息，自己打车走了。
郑以卓坐在车里，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了一根。没有吸，就那么在嘴上咬着。
他知道程斯耀也看到了他。
“认识啊？”苏白朝那边指了下。
程斯耀又低下头，“吃完回学校吧。”
苏白面前的盘子，他只动了两口，刚才一直在看那个男人与程斯耀之间的暗潮涌动。
可太精彩了。
那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瞥过来的眼神似乎带着点不悦。男人的眼神也扫过他，苏白不自在的远离程斯耀一个拳头的距离。
程斯耀的表情则更有趣，他脸上难得有了恼人的神色。
还猛喝下了一大杯水。
输给那个男人，苏白想，他认了。
郑以卓当时频频与那位张医生搭话，俩人之间的气氛很轻松。她眼里的爱意，连程斯耀都能看明白。
微信上程婉告诉他今天郑以卓去相亲，他原本是不信的。但刚才看到他对面的女士，还是那天在医院碰到的张医生.
程斯耀想直接去郑以卓家把事情问清楚，如果他说已经准备要结婚成家，那么他就真的完全死心。
出去店门后，他看到郑以卓的车。
车窗伸出一只手在掸烟灰，皮肤的白与车子的黑，对比强烈。
苏白见他的目光凝视在那辆车上，与他说了一句就坐车回学校了。
走到站牌前，他想，我可是1，不用被程斯耀上，这不还是赚了吗？
这么想着，他舒服了些。
程斯耀坐地铁绕了小半个城市，然后才准备去郑以卓家。
楼道里的灯不知道何时坏掉，没有一丝儿光亮。程斯耀打开手电筒这才能看到些光亮。郑以卓家在23层，程斯耀没坐电梯，他一个一个台阶走上去。
今天他又逃了篮球训练，爬楼梯就当训练了。
郑以卓还没回来，钥匙也忘记拿。
声控灯又暗下，程斯耀坐在楼梯台阶口等郑以卓。
他抱紧双腿，把脸埋到腿上，鬓角的汗蹭在裤子上。
鼻子与裤子紧贴，不一会儿，他便憋的满脸通红。
大声咳嗽的声音让声控灯再次亮起来。
还是他一人。
程斯耀又维持那个动作，接着是不停的咳嗽。
近乎自虐般的行为。
他想起小时候每次闹脾气时，都会坐在门口与外婆置气。等他气够了，外婆总会合时宜的出现朝他伸手，慈祥的笑道：“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好。”小斯耀小嘴一撇，委屈巴巴说道。
稍匆忙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程斯耀把脸从腿上抬起来。
郑以卓打开手机灯光，一步一步向上走。在21层，他听到楼上的咳嗽声。
他顿了下，然后速度加快。
声控灯亮了，照亮了在黑暗中程斯耀那副来不及收回的脆弱表情，还有那脸上被闷出来的不正常红。
郑以卓在第一个台阶仰望坐在最后一个台阶上的程斯耀。
程斯耀紧紧咬着后槽牙，问出了他一直思考的问题：“你要结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