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样的琴声,每一次拨动琴弦都会让人心神荡漾。起初是温婉、华丽的乐章,接着越来越急促,充满了杀气。
弹琴的是那个纤弱少年,他美得不真实,仿佛一名女孩。
“好曲子,可惜,还是太弱!”白金恶狠狠地吼叫着,浓雾缠绕着琴,声音中的魔力似乎减弱了,琴被他震飞了。
“你懂什么?”扑缓缓弯下腰捡起了琴,琴弦几乎全断了,只剩下最后一根。他的手指怜惜地拂过琴身,若有所思。
“你想用一根琴弦奏曲子给我听吗?”白金饶有兴趣地望着那个美丽的少年,他不仅拥有如此美丽的面孔,他还有着无与伦比的魔法潜力,真不想毁掉这样美好的人儿啊!“真不明白,你身为大阿卡那的王族,为什么会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扑的嘴唇微微张开,一个绝美的微笑如蔷薇一样在夜色中绽放:“我的生命只为一个人而活,阁下,现在我为你奏响离、别、曲……”琴声轰然响起,那是一根弦单调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动听的旋律。
白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掘了一个洞,透过那个洞,他心里感到一丝一丝的凉意。
那细长的手指,每一次琴弦的触动都仿佛在他的心上。
一阵寒冷的风吹进了白金的心里,那种无望的孤独与寂寞将他团团围绕。
琴突然发出了刺耳的杂音,扑赫然倒在地上。不知何时白金出手,王子摔倒,他美丽的眼睛微笑着看着眼露杀机的白金。
扑开始放声歌唱,虽然跌倒得很惨,他的歌声却那么激昂,声音里充满了磁性:“我的生命只为一个人而活,我会为你粉身碎骨,希望你能因此将我放进记忆。”
“在树妖的森林中他获得了新的法力。”玄媚儿喃喃地说,“充满魔力的声音——原来如此!”
天激作还在奋力拼杀:“七十八、七十九……”
扑的歌唱让每个人都有片刻的恍惚,那是什么歌?它似乎穿透了心脏,将灵魂凝固。
那一瞬间,天地也为之停顿。
仅仅是片刻的休憩,炮火重新开始发射。
大家猛地醒悟过来,天激作的第一反应是:“靠!我刚才数到第几个了?”
第模扣不由分说打倒一个机器人:“重新来吧!一、二、三……”
玄媚儿遭到了炮火的轰炸,身处险境,她的法力最弱,而且她也没有战袍的保护。
姿落将自己的战袍抛了过去:“女祭司,接住!”
玄媚儿手忙脚乱:“那你呢?”
战袍一到女祭司身上她“啊”了一声,似乎一座山的分量到了她的身上似的,她摔倒在地,连串炮火落到她身上,立刻被挡住了。
“你不要动!”姿落大叫着。这时,炮火掉头朝着姿落的方向射来。
“笨蛋!”若耶急得飞身过去救护,已经迟了。
炮火将姿落完全包围。
所有人呆住,玄媚儿吓得蒙上了双眼。硝烟散去,姿落好生生地站在原地,只是烟雾把她呛得缓不过劲来。
白金冷笑了一声:“你居然会使用‘恶魔的庇护’。”他张开手臂,“既然你的法力已经这么强大,那我就不客气了——”
大家都惊恐地想到:他一直还算“客气”吗?
姿落在想,什么“恶魔的庇护”?她只是用了将空气凝结的办法形成了短暂的保护层而已,想都来不及想,求生是种本能啊!虽然抵抗不了紫金的黑色钱币,抵挡炮火还是够用的。
“呼唤光——”白金念念有词,“即使你拥有紫金的魔石,你们仍然太弱小!”话音未落,整个城堡亮如闪电。
“啊!”扑惨叫一声,他的双眼瞬间失明。
若耶猛地用手捂住双眼:“我看不见了!”
天激作跪倒了,他还不忘抱怨:“我又忘了数字,真该死!”
第模扣的眼睛里也渗出了血:“这是什么妖术?”
白金得意地环视他们:“强光会让你们暂时失明,这刻,就是你们死亡的时间——你没事?”他吃惊地看着姿落。
“因为我拥有娃露的光明之眼。”姿落哆嗦了一下,他的法力太强大了,他们的确不是对手,难道,他们今天会死在这里吗?
“娃——露。”白金的脸扭曲着,他在回忆。
姿落向着白金走近:“还记得娃露吗?你所保护着的圣杯,圣杯骑士!”
“你需要什么?”树妖温和地问他。
“我需要强大的力量!”少年时的他大声地说。
树妖问:“为了什么?”
他微笑着说:“我要保护圣杯!”
那是年轻时的他怀揣的梦想。
回忆犹如潮水般奔涌而来,他是白金,曾经的圣杯骑士、阿卡那之王。
他也是海之澜。
在某个清晨他醒来,突然记起女儿,心中的思念如同种子般发了芽,他感受到她身处险境,命令机器人非栗野火速带着机器战队前往大阿卡那去找她。但当非栗野回来复命时,他却已经忘记了她。
有一天一阵哭声吸引了他,他失魂落魄飞奔而去,看到一个小女孩因为饥饿在大声哭泣。他不假思索召唤来夜鸟,也许是因为这个女孩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当爱在身体里萌动时,一切所作所为都匪夷所思起来。
现在,女孩就出现在他面前。
回忆的碎片像一根根锈蚀的铁钉深深扎进他的骨头里,疼极了!不!不能回忆,他喘着粗气:“去死吧!”
他爆发出的力量将姿落抛到了空中,她知道如果什么也不做他们都会死,但对他,她怎么下得了手?姿落的翅膀及时张开来——却被什么束缚住了。
“不!”姿落大叫着,她想伸出手来切断这份阻隔,她的手也被束缚住了。
“去死吧!”白金双手发出的火球朝她奔腾而来。
火球越滚越大。
“不好!”刚复明的王子看到这情景毫不犹豫地狂奔着。
他猛地脱掉战袍,紧紧抱住了白金:“粉身碎骨!”
爆炸了!
“不!”姿落的声音惨烈得可怕,好不容易复明过来的天激作惊呆了,看着眼前纷纷扬扬的碎片。
它们雪花般在空气中旋转着,如春天最美丽的花瓣在季节中凋零。
扑,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吗?你是传说中那个会统一宇宙的万王之王啊!
“我的生命只为一个人而活,我会为你粉身碎骨,希望你能因此将我放进你的记忆。”他在歌声中是这么唱的。
他用生命证明了自己:我是圣杯骑士!
烟尘散去,纷扬的碎片背后——白金踉踉跄跄地又站了起来,他究竟是什么鬼?都这时候了,他居然还活着!
大家的脸色都可想而知。
玄媚儿的肠子都悔青了,真该把“力量”的法力用在这里啊,不过,将白金变不见,不知道姿落会不会伤心,因为她可一直将对方当父亲来看待。
“恶心,和当初那个人用的法力一样,可惜我不会上二次当!我早运用了王的盔甲。”白金喘着粗气说,但他的脸上破溃了一块,渗出了鲜血。
当初海之澜用过同样的招数,他不会被同一招打败,因为他不仅仅是白金。
“趁他还没缓过劲来!”天激作的钱币、锁链一起进攻,若耶的宝剑及时赶到了,天激作的锁链束缚住了他,若耶的宝剑正要狠狠砍下——却被第模扣的魔杖挡住了:“别杀他,他是圣杯的父亲!”
“你傻了吗?他只是个怪物!”天激作抽出背后的宝剑来,第模扣的剑则阻挡了天激作,趁这机会,白金用力挣脱了束缚。
该死!天激作正要发作,一道蓝光一闪,第模扣发出的光击倒了白金,第模扣怒吼着:“我,魔杖骑士第模扣,催眠!”
紧接着第模扣摔倒了。
“你,你做了什么?”姿落气喘吁吁地赶来,她的身上受了灼伤,却不顾一切跪到白金面前查看他的伤势,还好,他还活着。
玄媚儿的声音颤抖着:“魔杖骑士,你给他催眠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催眠对方,他就会失去自己的部分法力!
第模扣笑了笑,他的脸色惨白如同死人。
“你……”天激作哆嗦着死盯着魔杖骑士,咬牙切齿,却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伤心是这样的感觉,第模扣想,如此清晰感受着天激作的感受,总让他有种意外的幸福感。
他为什么学习魔法?没有人会知道真实答案,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弟弟,别担心,我来了,我会带你回家,我会帮你驱赶寒冷和危险。只是,当他拥有了魔力的时候,竟发现弟弟变得比他还要强大。在红影山谷里,天激作挥舞着翅膀轻盈地出现,轻松打败了他。天激作面具后的双眼盛满了嘲讽:“魔杖随从,你是我所见过的最衰的随从。”后来才得知,天激作已然打败了所有的随从。
弟弟,你很恨我吧?他感应着钱币骑士的感觉,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无助与伤心。作为双胞胎弟兄,他也感应到弟弟蕴藏在心底的感情,他的爱。
所以,丧失了感情的他也会伤心?所以,丧失感情的他也在感受爱?
而此刻他所体会到的是真真切切、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伤心?
“为什么这么做?”姿落喃喃地问,先是失去了扑,现在失去了魔杖骑士的魔法,他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他不想让你再度失去父亲。”若耶闷声说。姿落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不哭——可是眼泪怎么也忍不住。
“姿落?我的女儿?”被催眠的白金恍恍惚惚地站立起来,微笑着看着姿落。
父亲……
姿落的嘴唇颤抖着,她说不出一个字,就被对方紧紧拥抱在怀里了。她所渴望的,她所梦想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