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付小川扎进水里，华锦年也紧随其后，俩人向着水底那朵晶莹剔透的“小白花”而去，说来也怪，那花儿当真像是通了人性，眼瞅着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你一伸手，它却又往更深处潜上三尺，像是存心逗你玩一般，就是叫你摸不着。
云台山上冬暖夏凉，华锦年同付小川俩人潜进水里一前一后，起先还觉得冰凉的水里怪舒坦，俩人你追我赶像比赛一般，倒有几分乐趣。
待下到六丈来深的地方，周边忽而黑了下去，一股彻骨的寒意也裹住全身，仿佛跟上边的水里是两个世界。借着最后一点光亮，华锦年见付小川回头目视自己，指了指腰间，当即会意，便扯住他腰带继续往下潜。
不得不说这么深的水底下华锦年还是第一次下到过，他老家宁安江最深的地方也不过如此，到了这里难免心里跟身上一样凉飕飕的，要不是仗着付小川给的药和水云战气护体，依他性子早就掉头往上窜了。
眼看着身边越来越黑，到了十丈深，已是伸手不见五指，那无色睡莲也彻底没了踪影，华锦年想问前头的付小川这会子到哪里了，可也问不出口，他心知这个地方要是一开口，泄了气，那可就没命了。胸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似的越来越闷的慌，耳边原先嗖嗖的水流声也没了，此时只化作根根细针一般扎在耳膜上传来阵阵刺痛，原先感到冷的身子也渐渐麻木快要没了知觉。
天呐！这可比大青山的沼泽洞里吓人多了，真像下到十八层地狱一般，看又看不见，听也听不见，说又说不得，只有手上扯着的腰带还让华锦年感觉到还在人间，而那腰带另一头系着的人还在不断往下潜，华锦年此时只能紧紧拽住另一头，若手上松半分劲，就在这水底做个孤魂野鬼吧。
又不知往下潜了几丈，华锦年眼前豁然有了些光亮，竟是条似蛇非蛇的怪鱼，头顶着个灯笼，从身边窜过，那鱼滑溜溜，刺挠挠的身子一挨着华锦年，便叫他身上起了一阵寒战，手也不自觉一松，拽着的腰带也从手上滑了出去。
就那么一转眼工夫，这黑洞洞的水底下便不知前面带路的付小川去了哪儿，华锦年心想这回怕是要完蛋了。
华锦年急中生智，便随着方才那怪鱼头顶一抹光亮游去，那鱼游向哪，他也跟到哪，又不知游了多久，昏暗的光亮中竟然漂来一根红绳，就那么在水里漂啊漂，也分辨不出是不是付小川腰上系着的那一根，华锦年慌忙一把扯住，抱在手里再也不敢松手。
红绳的另一端确实连着更深的水底，只是摸着好像比先前那一根细些，也毛糙些，上边还有些扎人的小刺头，华锦年可管不了这么多，只当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便由它拽着自己，一直漂向未知的深渊。
“我说师兄啊，差不多得了，找不着就找不着吧，唐歌儿有没有的救另说，咱要死在这里，只怕尸体都捞不上来呐。”
华锦年心里直犯嘀咕，便使劲扯了扯手里那股绳，那一头竟没啥回应，依旧是缓缓地拽着自己滑向更深处。
正待华锦年心都悬到嗓子眼的时候，只听到前方看不见的水里一阵动静，一个巴掌在自己背上狠狠拍了下，那巴掌拍在身上的感觉，不用说，是个人！
看来这红绳果然是付小川腰上系的，这一巴掌倒让华锦年定了定神，可旋即一只手，扯着自己头发，便向来时的方向拼命游去。
华锦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师兄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那无色睡莲已经得了手，要往回游？一想到这，华锦年顿感满身是劲，便弃了手上的红绳，由他扯着头发，也拼尽全力随他往上游。
俩人又似起初那般你追我赶，越往上游倒是越发得轻松，轻松到华锦年感觉身上的小裤衩儿都快赶不上自己划水的速度。游上许久，四周水里已经有了细微的光亮，华锦年心想游到此处便离水面不远了，也无须这般拼命，这么想着脚下打水的节奏也慢了几分。
见他慢了，前边那人揪着他头发狠命一扯，这回痛的华锦年直咧嘴，定睛一看，果然是付小川，可小川此时双目圆瞪，狰狞异常，似是见了极可怕的东西。
付小川回过头来，用手指了指脚底下。
华锦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望过去。
我的妈咧！
一个老大的蛇头，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从黑洞洞的水底下直窜出来，就在脚底下不到一丈远的地方。
方才华锦年在水底下抓在手里那条“红绳”，正是巨蛇口中吐着的红信，此时便在自己身边飘来荡去。
难怪华锦年往上游时总觉着有什么东西，刺挠挠地扎自己屁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