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影不是你们天虞一族！放了他！”文清岚咬着牙狠狠说道。
“我知道，这只是我送你的一份礼物而已。”尸看向池子，“他无碍你放心，他也该是有幸进去。更何况我又没说他是我们天虞一族。刚才他能进去只是我族人用血液解开了一时的结界而已。”
“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文清岚的心一刻也没有松懈。
尸挥了挥手，屏退了那两只天虞。
眼看着它们出了洞口，尸才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古铜色圆形令牌，只见那正面刻着猴面，反面则可隐约见一“虞”字，那是甲骨文？文清岚疑惑的看着尸。
“拿着。”尸将令牌递到文清岚面前。沉声道。
“什么？”文清岚有些震惊，“给我的？”
“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份礼物，接下吧。”尸再次向前递了递。
文清岚却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拿着。”
尸将令牌硬塞到了文清岚手中，文清岚下意识两手接住后，才低下头仔细看着令牌。那令牌上还沾了些未融的血迹，文清岚不知道那是哪里来的，稍触摸那令牌竟闪着一点亮光，只那一闪便稍纵即逝。
“为什么是给我？！”文清岚复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尸。
“你叫什么名字？思漓？还是青……青什么？”尸并没有直接回答文清岚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本座少时占卜到的。说将来会有一女子身着白衣，却不知是魔是神还是仙，她踏着紫光，为天虞一族带来了光明。”尸轻轻叹了口气，“可这一个预言，却让本座等了上千年。”
文清岚咽了口唾沫，紧紧攥住手中的令牌。
“可那也是很模糊的啊。”文清岚反驳道。
“预言里还有一句。”尸顿了顿，“她不曾恐惧于我族血脉。”
…………
“为何人人惧怕我天虞一族？”尸转过头看向文清岚，“因为我们的血液可以腐化一切手无寸铁的生灵。那些修仙之人，为魔之人尚可自保，可是人类和那冥界之人却跑不掉。”
“你。”尸向文清岚走近了几步，“你未用法力便可从我族人体内徒手取出凝丹，你是第一人。”
“我只知道，天虞的凝丹可以化万物之气。”文清岚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不知道，天虞一脉属上古旱魃大人座下，与旱魃大人相似。我们的凝丹可以腐蚀一个毫无保护之人的肌肤。”
“女魃。”文清岚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样貌倾城，身着青衣的女子。
“可我，取了你族人的凝丹。你不恨我？”文清岚歪着头问道。
“我问过被你伤害的那只天虞，他说……”尸似乎是真的笑了，“他说以天虞一族大局为重，恨亦不恨。”
“恨亦不恨？”文清岚低声重复着。
“若是你能带给我天虞一族哪怕一点希望，我的凝丹你亦可随意拿去！”尸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算是给你们希望，我连我自己的希望都看不到！”文清岚忽然提高了嗓音反驳道。
“从此以后，你便可号令我天虞一族。我们的希望就是你。唯一，像上古旱魃大人那样对我们不离不弃，给我们一个家，让我们觉得自己还有用。”
尸在说这话时，是声音颤抖的。
“你的到来，让林中开出了花。”
“我们的周围有了颜色，这是上千年未见过的。”
“为了躲我们，人人自危。我们天虞一族自旱魃大人羽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
“阳光，鲜花，绿草。都只是存在于我们想象之中的文字。”
“我……”
我真有这般神奇？文清岚是真的害怕给出承诺。
如果那是希望，变成了失望该怎么办。
“谢谢你，让我在这有生之年见到了这朵鲜花。”
尸颤颤巍巍的从怀中，用双手捧出一枝盛开的荻花。
那是本该生在湖泊旁的，难道天毒林亦曾有一片绿水繁花？
文清岚接过那久未见的荻花，心里涌现出一股莫名的酸楚。
记忆里，那最后一场枫叶荻花之约还不是付给了那场漫天大火。
“好，我答应你。”
想到这里，文清岚没有再犹豫。
“我，思漓。在这里立誓，未来若有可行之日，必带你天虞一族走向光明之地！不再让你们只委于此。”
文清岚一脸正色的看着尸，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经的立下誓言。
“谢谢您。”尸微微低下头，表达了它对文清岚从此以后的尊重。
“咕噜噜……”
“咕噜噜……”
是那池子有反应了，封影！
“封影！”
文清岚奔向池边，这一次水池没有将她弹出去。因为她已经有了天虞一族的令牌，那令牌是被首位天虞族族长注入过血液的，独一无二。
“封影！”
文清岚蹲在池边，看着封影一跃而出。
“小姐！您没事吧？”
封影几步飞跃到池边，蹲下身子，伸了伸手似乎是想看看文清岚是否受伤。可手伸到了一半，就又缩回去了。这种尊卑他还是清楚的。
“我当然没事了！你呢？你没事吧？”
文清岚却毫不犹豫伸出手将封影扶了起来。
“我……”
“你的面具可以永远不用再戴了。”
一旁的尸缓缓走了过来。
“什……什么？”封影下意识摸了一下面具。
“你是说……”文清岚有些激动。
是了，这一汪池水一定是恢复了封影的容貌。那一直是她和他的心结。
“我说，他的脸已经好了。”尸的语气轻快不再似刚才，“拿下来看看吧，还是不是从前那样。”
“快！听它的！拿下来看看！”
文清岚高兴的催促道。
“是……”
封影双手有些颤抖，自从那次被神界的大火烧毁了脸，自己就一直戴着面具。他曾是魔界年轻一代长相最为出挑的，他曾以最帅气的模样站在了她面前。然后说出了他这一生最诚挚的承诺。
“从此，您的命令便是封影的天。”
可是，那“燎火”还是抹杀了他的骄傲。
封影透过这血色的池水，模糊可见自己的模样。
真的如从前那般。
“小姐……”
他转过头，开心之意溢于言表。
“看到了，看到了。”文清岚笑着看向封影，“还是以前的模样！不！不对！是更加英俊了些的。”
墨色的长发配着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那深邃的眼眸中，泛着迷人的光泽。
封影还是封影。
“这是我送您的第二份礼物。”尸还是不太忍心打破这种氛围的。
“谢谢。”文清岚转过头说道。
“您不必谢我，我想大概也该给您一个尊称。请问，我该称呼您什么？”尸问道。
“这……”文清岚皱了下眉头。
“小姐，便是小姐吧。”封影提议道。
“好……”
“不可不可。”尸打断了文清岚正要答应的话头，“容我再想想。”
尸开始来回走着，嘴里不停的碎碎念。
…………
似乎现在它的世界里，已经容不下别人插话了。
“有了！”尸突然眼神一亮，停下脚步。
“思漓大人可还好？”
我可以拒绝么？
可看着尸那开心到发亮的眼睛，文清岚无奈的叹了口气，“好。”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么？”
“可以。”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文清岚、封影二人便随着尸走出了里洞。
“对了，刚才忘记告诉大人了。这洞顶上的星星，是不可轻易看的，看多了是会被吸进去的。”尸提醒道。
“吸进去？”文清岚还是好奇的瞟了一眼。
果然，移不开了。
文清岚摇摇头，收回目光。
“是的。魂魄会被吸进去，这些星星名唤‘溯’大有追本溯源的意思。自从有了这天毒林便有了它们。”
“那你们也曾有这种情况么？”
“不曾。只有凡人才会有。”
“凡人？”文清岚有些惊讶。“这里曾经有过凡人？”
“有过，误闯进来后。便是中了着。”
“原来，那些凡人不是你们吃的？”
…………
“大人还真是高看我们，就我们这人类的胃够消化多少生肉的？”尸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额……抱歉……”文清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没关系的。对了，您此次来是为何事？”
“我本来是为了凝丹来的，想借用你们的凝丹化上古之气。”文清岚看着尸解释道。
“上古之气，上古之气。”尸皱着眉头思考着。
“啊，其实不必用凝丹。刚才给您的令牌就可以，那令牌里有我天虞一族祖先的血液，再加上您的法力催动即可。”
“这样……可是我已经……”
文清岚翻了翻自己的衣衫才发现凝丹早已经不见了，是刚才自己昏迷以后丢的？她看向尸。
尸开口道:“您手中的凝丹我早已经复回到它体内了。”
真够狡猾的。
文清岚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回去了。”
“好，那我送二位。”
尸说着，带着文清岚二人走出洞。
出得洞外，文清岚才发现，洞外的雾气似乎散了许多，雾中多多少少可看到一众天虞。
“嗬嗬……”
“嗬。”
“嗬嗬……”
它们好似在交流这什么，文清岚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稍微读懂了些。
“能听懂了不是？”尸好似看穿了文清岚的心思。
“能。”文清岚应道，“是令牌的作用？”
“是，也不是。”尸说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边。”尸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这里先向您道个歉，我用了您的血液沾染到了令牌上。为了方便您的使用。”
文清岚嘴角抽搐了一下，阴险，真够阴险的。原来刚才的血迹是自己的，文清岚复从千物手链中取出令牌时，才发现自己的法力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而令牌上的血迹也已经不见了。
“到了。”尸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再往前走不远处即可走出天毒林，这样我便不送了。”
它还是害怕的。
“好。”文清岚收起令牌，“那我们就告辞了。”
“大人，如若您有需要便可用一点血注入令牌召唤我们。收到您的命令，不管您在哪里，遇到各种危险，我们天虞一族必赴汤蹈火。”尸再次低下头。
“你们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兑现我的诺言，也请你们相信我。”文清岚回道，“我们走了。”
尸抬起头，露出了一个难以形容的笑脸。
文清岚亦笑了笑，继而挥了挥手，转身和封影向天毒林外走去。
一个和平的结果，天虞一族定会迎来光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