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眼将汽车开上了主干道,通过驾驶室左侧的后视镜,他看见一辆黑色的别克(Buick)VELITE 5,正幽灵般地跟随在自己的身后,相对于之前那辆大红色的阿斯顿·马丁V12 Zagato的招摇,这辆跑车却是显得低调了很多。
尽管看不到驾驶室内的情况,但忆眼猜测那多半就是喻杰。
忆眼微微一笑:“今天看起来很低调啊!正好陪你玩玩。”
由于,已经过了夜里十一点,马路上的车辆少多了,这让忆眼把控方向盘越加随心所欲,并不时以碾压的姿态制约喻杰,更是将对方逼到了马路的一角。
喻杰也是血气方刚,跟忆眼玩起了飚车,他有心要与这个狂傲的男人奉陪到底。
两辆汽车你来我往,激战了十几个回合,不是你超越我,就是我追上你,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谁胜谁负。
忆眼因有意要逗对方,便将忆脸架放在挡风玻璃前,并面冲向喻杰驾驶室的方位,所以当每次闪过路灯下方,那面“照妖镜”就会特别反光,直晃得对方睁不开眼睛;喻杰便不得不“叭叭”地摁下了喇叭,以表示其严词的抗议,这惹得忆眼偷偷直乐。
随而,忆眼玩了一个漂亮的方向盘,便临着左手边的支路口下道,喻杰已经飞身飙了出去,正有心给对方痛恨一击,但没料到忆眼来了这么一招,而这里因是高速公路,中间压着隔离带,他根本无法调头,只能通过驾驶室左侧的后视镜,眼睁睁地看着被忆眼摆了一道,特别是那面镜子的反光明显带有嘲讽的意味,这气得喻杰只得干瞪眼。
“呕嗬!”忆眼冲自己发出欢呼声道:“想跟我斗!小子,你还嫩了点儿。”
喻杰降下车速,眼见前方消失的背影,原本他很想调头回追,但由于导航传来“前方一百米有测速拍照,请保持安全行车速度”的语音提醒,便只得放弃此般冒险的行径。
“他妈的,跟丢了!”喻杰因实在越想越气不过,便懊恼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不过没关系,我们的方向都是一致的——榆树湾立交。”
喻杰打开手机的定位系统,很快就锁定了对方的路线,他快速地调整了一下心绪,便朝往榆树湾立交的方向开去,眼下已经是二十三点三十三分。
不知不觉,天空下起了雨来,于昏黄的灯光下,从而营造出了一种迷离缭绕的伤感之态;但居然还能看到夜空里的那轮月亮,由此可见月球披着一层淡淡的雾纱,其仿佛被罪恶的利齿给咬去了一大口,这愈加显示出了冰语的生死命运难测。
高翔开出市局的停车场,他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这才想起了什么:“对了!队长,你只是说忆眼开始行动,但我们并不清楚他去往哪儿进行交易呀?”
“你跟着这个信号走。”逢慈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卫星定位系统,可见屏幕所显示的线路正移动着一个红色的标志。
高翔奇怪道:“这人是谁呀?”
逢慈淡淡地回答:“此人叫喻杰,现年三十岁;在他十七岁时,以文科高考第一名的成绩,被俞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录取;二十五岁时,在国内顶级的长江商学院EMBA课程体系学习。”
高翔插嘴道:“就是香港大佬——李嘉诚所创办的那座商学院?”
“对!”逢慈微微颔首,继续介绍这个被跟踪者的情况:“在商学院学习期间,由于喻杰成绩突出,他被派往国际首屈一指的哈弗商学院进行交换学习。”
“又是哈弗商学院?”随而,高翔便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平帅也是在那里就读的MBA。”
逢慈轻轻一笑:“反正商界大佬们都喜欢给自己镀层金,以增强国际化视野嘛!目前,喻杰现任广域传媒投资控股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秘书兼行政参谋长。”
“他还真是年轻有为啊!”高翔一嘴醋意的嫉妒。
“其实——”逢慈点拨自己的助手道:“在之前大家电商的那场拍卖会上,你见过这个人。”
“我见过他?喻杰——”高翔想了一想,面现恍然大悟:“啊!我在参与拍卖的人员名单里看到过他的名字,就是这个喻杰。但队长,你怎么把目标就锁定在了他身上?”
“昨天,我们在搜查808号仓库的同时,眉眉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她眼见有两个陌生的男子进出俞城客栈,并且先后去过忆眼的房间。而在此之前,除了冰语及客栈的服务人员,没人去过忆眼的房间,所以她觉得这两个人很可疑。当时,她拍到其中一人的相片,便发给了我。”
就在逢慈的上述讲述中,仿佛还原了当时的情景:由于,庄雅眉的职工宿舍面冲老街的方向,她将自己小心地隐藏在窗帘的背后,眼见喻杰正靠在泊于客栈附近的那辆阿斯顿·马丁V12 Zagato的身前,并不时地张望向客栈的二楼;同一时间,忆眼来到二楼走廊的阳台前,正慢慢地探出了身子,其看到豪车前的喻杰。
眼见对方望来的视线,忆眼因幸亏闪躲及时,他将身子回缩,便急忙避过了对方所扫视而来的那双目光。
当时当刻,职工宿舍内的庄雅眉也恰恰用手机拍摄下了喻杰抬头时的状态,并且将相片传给了逢慈。
而那天的时间恰恰是昨天夜里的二十三点零四分。
说话的同时,逢慈便从手机里调出了那张偷拍的相片,其正是喻杰抬头望向客栈二楼时的画面。
高翔看了一眼那个被跟踪者的形象:“两个人?那另一个呢?”
逢慈回答:“另一个她没拍到。”
“队长——”高翔摆出一脸不满的神态:“你都调查得这么清楚了,也不跟我透个风。”
逢慈坏笑道:“我一旦给你透了风,你还不担心你女朋友的安危,那眉眉还怎么帮我执行任务?!”
“你总是有这么多的歪理!”高翔不开心地瘪了瘪嘴巴:“那这么说来,喻杰肯定跟冰语有什么私人的关系?”
逢慈点了点头:“拍卖会那天倒是没看出来。”
高翔摆出一副求知欲道:“那广域传媒背后的那个大老板是谁?”
逢慈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那人名叫萧启诺,从网上能查到的资料也十分有限,其身份显得很神秘。但我怀疑——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小语的父亲。”
“什么?”高翔差点一脚踩到了紧急刹车,他当即回过神来,便急忙调整车速,这才追问道:“冰语这么有来头?”
“好好开你的车,后面还跟着大部队呢!”逢慈顿了一顿,才继续回答道:“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
高翔嚅嗫的口气:“冰语是黑户口,而她的父亲也语蔫不详,这倒是很像是一对父女,两人的身份都那么神秘。”
但当下,逢慈的心中却是进行着另外的一番推测:倘若冰语的父亲果然是广域传媒幕后的最大老板——萧启诺,那么——小语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尽管其表面看似将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但自己从未听她提起过其父亲的情况,想必——这对父女之间的矛盾该是不小。
而且,结合逢慈之前从忆眼那儿所得到的相关信息:他声称跟这个小助手的关系萍水相逢,那这么说来——忆眼似乎也并不清楚女孩的背景情况。
由此可进一步推测,冰语多半是选择了离家出走,跟家里面断绝了关系或往来。
与此同时,喻杰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所身处的情况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其锁定忆眼行踪的同时,而警方则是咬住了他的踪迹,这三路人马正同时汇聚向榆树湾立交桥。
此时此刻,由于伴随着雨势越来越大,雨刷发出着“噼啪噼”的声响,就如同时间来回的钟摆之声。
喻杰正在专心地开车,手机导航显示忆眼还有十公里的车程达到目的地,而自己距离榆树湾立交桥也不过十五公里的车程。其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因为一阵剧烈的铃响,吓得他差点跳了起来,可见手机屏幕正显示着“老板”打来的电话,他连忙接听了来电。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了冰语父亲的声音:“怎么样?到了吗?”
“快了!”可见挡风玻璃的反光,再次刷过了一块标有榆树湾立交的蓝色指示牌;喻杰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他努力保持着冷静的状态:“大概还有十分钟。”
冰语的父亲交代事情道:“绑匪刚才打来了电话,说是在七号匝道东侧入口处的第七根桥墩下碰面。”
“好!”喻杰颔首:“我马上通知忆眼。”
当时当刻,忆眼已经看到前方灯火辉煌的榆树湾立交桥,从而层层叠叠出光和影的效果,特别是在瓢泼大雨的渲染之下,到处反光着湿漉漉的透明质感,仿佛一座琼雕玉砌的烟火之城,其竟是充满了科技色彩的华丽与炫目,让整座立交桥呈现出亦幻亦真的浮雕效果,俨然是从漆黑的宇宙空间被推入到了人世。
就在忆眼望见越来越靠近目标时,他收到了喻杰所发来的语音信息:“七号匝道东侧入口处的第七根桥墩。”
“Copy that!”忆眼也没给对方任何的回复,而是脚下加大了油门的马力,便朝往第七号匝道东侧入口处开去。
第三组——逢慈所率领的大部队人马也面朝榆树湾立交桥的方向隆隆驶来,可见一块标有榆树湾立交的蓝色指示牌从挡风玻璃的上方刷过。
“队长!”高翔惊讶道:“这是通往榆树湾立交桥的方向啊!”
“榆树湾立交,”逢慈用冷静的声音表述:“一共建设有五层,共计二十条匝道,其占地面积达六百一十六亩,从地面至最高点为三十七米,约相当于十二层楼高。目前,它不仅是国内最为复杂的立交,恐怕也是世界之最。”
“是啊!”高翔接着补充:“那里四通八达,东连火车站,西接机场专用快车道,南通俞江港口五号货运码头。据说,一旦走错了匝道,就是俞城一日游!”
“看来,”逢慈面现老谋深算的智慧道:“绑匪已经计算好了逃跑的路线。”
“我们有特警。”高翔也是一脸热血上涌的兴奋:“实在不行,就兵分二十组人马,梳理二十条匝道,我就不相信了——这样还抓不到绑匪。”
“绑匪当然要抓!”逢慈忧心忡忡道:“但首先要保证小语的安全。”
“队长,你放心!”高翔目光坚定地回应:“我自有分寸!”
之后,逢慈便望着手机上那个被跟踪目标的前进方向:“第七号匝道!”
“好的!”高翔正摆动着方向盘,朝往七号匝道口开去。
与此同时,逢慈拿起对讲机:“后面的特警在匝道外待命,随时听候我的命令。”
“收到!”对讲机里传来了特警领队的声音。
于是,那串跟随在帅车身后的特警队便逐渐放慢了车速,他们与之前的三辆便车保持出了一定的距离,并且停靠在相隔立交桥约五百米开外的位置;而逢慈则是带领着那三辆便车消失在了雨汪汪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