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楚囚对泣 再遇故人
书名:一山鸣 作者:醉是无月 本章字数:3450字 发布时间:2021-10-19

那持笔人,一人对峙四子,仍旧泰然自若,虽然蒙面,但也能从言语中听出鄙夷不屑的笑意。“你们四人,打算谁先赴死呀?”

那白衣女子道:“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说着,挥动手中凤凰刀便朝他正面砍去。持金钢爪刀的小头男子和后到的持刀人分别从左右两侧进攻。那持笔人双脚踏地,轻轻一跳,便轻巧躲开,落到白衣女子身后,如同鬼魅狐影。说道:“那就从你开始。”女子刚转过头,便被笔尖一招封喉。旁边两人都大吃一惊,未出两三式,竟也一一毙命。

而后赶到的另一人,手持一把长剑,剑身通体雪白,不像金属所铸,在月光下寒光四溢,冷气逼人。再瞧此人,身形清瘦,脸上也蒙了一层黑纱。眼瞧着对方如此轻巧地就解决了自己的同伴,大为吃惊,不免开口道:“兄台何许人也,如此武功招式,不曾在江湖上听闻。”

那持笔人像看穿了对方心思,也不急着动手,言道:“呦!巧了,你也蒙了面,莫不是我们认识?”

持剑人思索片刻,答道:“我不曾认识用笔之人。既然你我无怨无仇,你又连杀我三名属下,不妨划下道来,说明来意。”

“呦!”持笔人瞧瞧地上躺着的尸体,又打量着眼前人,继续说道:“你是他们的头儿了?你便是十二肖的肖主?”

那人一怔,道:“兄台既然知道十二肖,又因何与我为敌?”

“我本无意与你为敌,只是眼瞧着这月色甚好,怎可打打杀杀,大煞风景。”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只要刚才那丫头的性命。”

“巧了,我家家主吩咐我的便是护其周全。”

“你家家主是谁?”

“你不配。”说罢目露凶光。

“那便是没得谈,今日非见个你死我活了!”

言罢,寒剑、判官笔碰撞铿锵,在月光之下犹如两条闪电,来回穿梭,夺人二目。再瞧寒剑,招招致命,步步紧逼,判官笔却不忙于进攻,像老猫逗鼠似的,左躲右闪。即便是这样,用剑之人也渐渐显出无力招架之势。谁知就在此时,那被玄语扎得几近瘫痪之人,匍匐着抓住了持笔人的脚腕,喊道:“肖主快跑。”那人将手一转,笔从后背直刺进前胸,言道:“好一个忠仆。”

十二肖主见又亡一将,不免痛心疾首,却自知实力悬殊,若再恋战,怕也要命丧于此,便伺机而逃。持笔人其见转身要跑,伸手拉住他的肩膀,只听得咔吧一声,肖主左臂被掰得脱了臼。肖主只觉一阵剧痛,险些晕眩。持笔人用笔尖轻挑十二肖主脸上的面纱,虽未挑掉,但已看清半张面目,十二肖主不敢回头,强忍疼痛向前奔去。持笔人心中暗自笑道:“原来是你,我家家主说过,莫要杀名门正派之人,你无需逃得如此之快。”

跑了约莫一个时辰,肖主见已无人追赶,便寻了个僻静处坐下,摸索着左臂,一个发力,便将脱臼的臂膀接上。那人力气极大,左边膀子骨头似乎已被捏得裂开,不敢再移动。他摘下面纱,月下仔细观瞧,正是今日的书生,要与玄语即将婚配的仓公派掌门淳于昭。

淳于昭幼年丧父,备受族中亲戚排挤,母亲为此身患怪病,走投无路之下投奔母家仓公派。淳于昭外祖父乃是仓公派掌门淳于躬深,家中一子四女,唯有母亲一人远嫁漠南回鹘。即便是回到了仓公派,寡母独子的日子也如履薄冰。奈何天意弄人,淳于血脉的怪疾,正巧落到舅舅和母亲身上。颈粗如腿,腿肿如腰,病情毫无征兆,反复发作,严重时全身浮肿,气息微弱。原本能够顺利继承掌门之位的舅舅,却同母亲一样被此怪病缠身。外祖父淳于躬深寻访各地名医,直到漠南回鹘乌母主女王拿出神丹,方才缓解此病。奈何神丹有限,需持续服用才可化解,但丹药炼制又极其困难。其中主材便是早产童子身体之淋巴,练就过程十分残忍,对入药之人要求甚是苛刻。所以至今舅舅只能倚着拐杖,勉强站立,母亲更是常年卧于病榻,奄奄一息。每每有药,外祖父也是先紧着舅舅服用,仅留母亲一口气在。

淳于一脉再无男丁,为博外祖父欢心,淳于昭自愿请命,改姓淳于,又奉命暗中创建十二肖,效忠回鹘乌母主女王,替淳于躬深做尽名门正派不耻之事。虽已继任仓公派掌门之位,但实则毫无权势,只是个傀儡摆设,无论门派内外,均以淳于躬深马首是瞻。

淳于躬深于外仰仗当朝国侨公桑维翰的势力,背后却又勾结回鹘乌母主女王,为非作歹。原本与岱风剑派独女婚配之事为门派联姻,谁想国侨公中途下令偷梁换柱,这柱还未换成,不知为何回鹘女王又非要这柱的性命。淳于昭便以十二肖名义追杀。这一通操作下来,淳于昭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玄语,一个连姓都没有的黄毛丫头,因何落得如此境地?今夜竟然有如此高人要护她周全,明争暗斗,深不可测。不过他也顾不上想太多,定要趁早找到这姐妹俩,拿其头颅,换回母亲本月的续命丹。

寅时将尽,玄语猛得坐起,哭喊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修吾一惊,忙从身后将其抱住,安抚道:“无碍了,无碍了,是梦,玄语,是梦。你睁眼看看我,是梦。”

玄语大哭道:“不是梦,是真的,是真的!在那片林子里,他就压在我身上,鞭子抽在我身上,他毁了我!师姐他毁了我!师姐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你帮我杀了他好不好!你帮帮我,我求求你帮帮我!我一定要找到他然后杀了他!”此时的玄语几近崩溃。

修吾听后大吃一惊,身体的血仿佛凝固住了,玄语的每一个字都像刀一样插在了她的心上。她知道她不是胡言乱语,她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还记得这些!她居然还记得这些!只是她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记得的。修吾将玄语紧紧抱在怀里,冷冷说道:“你放心,我帮你杀了他!”

第二日,天光大亮,日头是个好东西,明晃晃的将一切照了个新,如同昨晚之事从未发生。益斋客栈算是这方圆百里最气派的地方,上上下下共三层,吃喝坐卧一应俱全,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修吾师姐见十二肖主的追杀如此凶狠,便寸步不离地守着玄语,仅是用膳时才到柜前,寻得小二将饭菜送至房中。好巧不巧地在二楼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哎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昨日的女侠,我说这位女少侠,你是来看我腿伤的吗?”

修吾毋需抬头,便知是昨日的白易欢。她还未想到如何应答,便听此人又叫喊道:“哎呀,这是神了不成!车似阳!书生,你怎得也来到此地,莫不是也来探望我的?”

修吾转头一看,店门口站着的,正是昨日的书生。他躬身施礼道:“幸会,幸会,两位恩公,又见面了。”

白易欢道:“这莫不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既然有如此缘分,小二,给我们找个清静的雅室,大人我要宴请二位故友。”

修吾本是不去的,但是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昨日刚遇到,便惨遭追杀,今日又碰到,莫非这其中有何隐情?既然行踪已经暴露,无论是敌是友,会会便是。她担心师妹一人在房中不稳妥,看其精神也大好了,便询问她的意思。玄语也觉得事有蹊跷,但心中倒希望是她们想多了。

这位白公子出手甚是阔绰,虽只有四人,却寻了这家客栈最大,观景最佳的一间雅室,又是叫人焚香,又是叫人烫酒。自己穿着一身紫色长纱,发髻散乱,青丝垂肩,金丝折扇胸前摇曳,如同混世仙人一般。

四人围坐一张束腰蹄足八仙桌,白公子脚仍旧包裹得严严实实,将腿一抬,放于身边凳上,车似阳在他身旁刚要落座,却又起身离开,白易欢还未开口询问,只瞧车似阳已取回一个棉垫,放其腿下。白易欢欲要吃螃蟹,车似阳又劝慰他有腿伤,不适宜吃发物。白易欢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车大官人,心中暗道,这是昨日与我交手的十二肖主?他是存心示好还是另有目的?莫非他已看破我的身份?

昨日那判官笔便是眼前这位白易欢。他乔装成游侠客,奉命前来保护对面这个无姓女子。

白易欢笑道:“车公子是特意来看小可的么?那真是荣幸之至呀!”想到昨晚他被自己掰伤的肩膀,笑着便用手使劲一拍。见其面露难色,心中暗爽。

车似阳趁着抱拳之际,连忙躲了开。“昨日未寻得家师,恐是换了居所,正在托人打听,便只得先暂居客栈。”

白易欢道:“巧了不是,我云游四方,到处都是友人,家师姓氏名谁,不妨告诉我,不出几日我便可帮你寻来。”

车似阳:“多谢白兄,我已有眉目,不必劳烦。”

白易欢看向玄语道:“姑娘您这又是寓意何为呀,不到一日,怎将自己糟蹋成这样?”

玄语:“呦!这大半天的,您可算是看见我了。”玄语心想,要不是有眼眶子挡着,这白易欢直接把眼珠子抠出来,粘这车公子身上得了。

修吾师姐道:“十二肖寻仇。”言罢,竟直勾勾地看向白易欢,似乎在观察他的表情。玄语见师姐如此看着眼前这个花魁,心中便知师姐的意思。若说这二人更像歪门邪派的,那定然是这个阴阳怪气的花魁了。

白易欢道:“寻仇?何仇?莫不是这位小娘子又逼婚了不成!”

玄语听闻甚是恼火,刚想发作,却碍于肩膀伤痛,只得靠在师姐身上。修吾也不避讳,一手揽着玄语,一手帮其夹菜。

白易欢咋舌叹气,对着车似阳道:“她也受伤,我也受伤,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车似阳连忙起身也给白公子夹了块肉,道:“白公子,无妨,我给您夹。”

白易欢暗道,此人为何比我还能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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