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店里零散的坐着几个客人，龙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老郭在吧台前给他倒着酒。看我回来了，点了点头，便又进后厨忙活去了。
看着龙哥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今晚的他有些不同，但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他独自喝着杯中的清酒，这个沉默的男人，就像是“鲸落”的背景墙一般。
靠窗的座位坐着三名少妇，有说有笑的，是几个陌生的面孔，算是我另一半的客人。说实话，这么晚了能来店里的，很少有她们这样的已婚女士。
三个人都是微醺的状态，穿着各异，完全不像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其中一个单独坐在一边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清爽的短发，一身干练的西服，身上也没有什么首饰，交谈中还不断地看着看着手机，看起来多少和李慧慧一样，多半也是职场中的女强人。
桌子另一端的两个女人，左边这个穿着朴素，化着淡妆，样貌虽不是很出众但却很有气质，话不多，眼神中还有一些焦虑，不停的瞟着窗外。右边的这位烫着波浪卷发，保养的很好，戴着古驰的名表和钻戒，衣着都是品牌定制，整个人珠光宝气的，应该是个富家太太。
正当我看着她们三人的时候，富太太向我招了招手，把我当成店里的服务员了，我拿着菜单走了过去，“三位还想要点什么？”
“再给我们一打啤酒，清子，你看看再点点儿什么？小敏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别总玩你那手机了。”富太太看着对面的职场女说道。
清子并没有把手机放下，“这都是工作上的事儿，你让小敏点吧，我都可以。”
“丽丽，我看就算了吧，这已经挺晚的了，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坐在富太太旁边的女人说道。
“那就先给我们来点你们店里招牌的小吃。”丽丽直接无视了小敏的话，“你说说你，自从你结婚之后，咱们多久都没有聚过一次了，天天在家相夫教子，你看我们当年的校花都快熬成黄脸婆了。”
“小敏这是贤妻良母，到你嘴里倒成了罪过了，难道像你一样夜夜笙歌？你说说你，你都多久没见过你老公了。”清子喝了一口啤酒，可视线还是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那能怨我吗？你说他成天忙忙，一个月都不回家几次，不是出差就是应酬，我自己一个人那么大的家，冷冷清清的，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成功人士一天到晚的哪儿有这么多可忙的。”丽丽皱着眉头，自己开了一瓶啤酒。
“哎，你可别把我和你们家那位比，你们家那可是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人，我可比不了。你说当初人家李响那么追你，你嫌人家穷，现在好了，找了个有钱的老公，又嫌没时间陪你，你说你这是不是就叫作呢？”
“那你呢！都三十几了还不结婚，我再怎么，我也能刷我老公的卡，哼！”
“我看你啊，要是真有一天你们家那位和你离婚了，我看你怎么办。”
“你！”
“哎呀，都少说两句。”小敏忙打着圆场，“丽丽，清子其实说的也有点道理，你看咱们这一下午买的，都是你的东西，人家王伟虽然不说，但你真该收敛点。”
“我花他点钱怎么了，我是他老婆，难道像你家孙红兵一样，铁公鸡，都结婚纪念日了，连条项链都不给你买，十周年了啊。”
“哎，说你呢，别扯别的。”清子抬起头给了丽丽一个眼色，丽丽看着小敏的脸色有变，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没敢再言语。
“没事儿，他这个人，精细惯了，再说都老夫老妻了，有没有的，没事……”小敏说着这话，不经意的摸摸了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
“对了，新区那边有个新开的美容院，听我朋友说还挺不错的，主要是他们那个经理帅气的很，哪天我们去看看……”
……
给龙哥打包好了后，也就没什么客人了，我就让老郭先带着媛媛到后面休息，有什么事再叫他。
小哥一样的没有什么兴致，趴在电脑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突然想起猴子说的纹身的事，乔夏和桃子在后厨不知道聊些什么，见我进来两人倒是没了言语，总觉得这两个人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我也注意到了她的手腕上似乎真的有些不同，但也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蔡姐，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那个你们俩把前面都收拾一下，就也回去吧。”
“外面不是还有一桌客人吗？”桃子问。
“没事儿，还有我呢，挺晚的了，外面我看要下雨了。”
乔夏倒是无所谓，耸了耸肩，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老板，要是你这么个开法，早晚的事儿。”
“什么早晚的事儿？”
乔夏没有理我，径直走了过去，在空中摆了摆手。
我现在倒是有点理解猴子的话了。
……
窗外下起了小雨，我将垃圾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巷子口站着一个男人，打着雨伞，没有进店的意思，就当我转身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那个叫小敏的女人，低着头小跑到男人的伞下……
进门的时候，她的两位朋友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
“你说当初小敏那么多人追她，为什么就选了孙红兵呢？”
“这话你应该去问问你家那位，当初是给他吃了什么迷魂汤，怎么选了你呢？”
“有时候我还挺羡慕她的，起码还有人能来接她回家。”
“走吗？开车送你。”清子站起了身。
丽丽深吸了一口气，拎起了椅子上的五个购物袋……
可能他们并没有看见，小敏走出去的时候，偷偷摘下了手上的戒指……
最后，店里就只剩下我和桃子了。
“怎么还没走？”我关掉了门口的灯箱。
“没什么。”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不会说谎，什么事都写在脸上，有什么就直说。”
“嗯……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没有想到你把乔夏也留在了店里。”
“她不也是你以前的同事吗？怎么了？之前有过节？”
“没有没有……”桃子摇了摇头，“只是……她在这并不是要当一个服务员……她其实是在等一个人。”
“人？是那个陈升吗？”其实这也不难猜到。
桃子点了点头。
“其实，严格来说，我们每一个人，不都是在等另一个人吗？”
“但乔夏她不一样。”
“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对吗？”我坐了下来。
“我觉得有些事情，你还是事先知道的好。”
桃子跟我讲了一些关于乔夏的故事，之前我对她最大的印象可能就是那块签名版上的恶魔涂鸦和她那一身朋克装扮，我觉得最多也就是一个叛逆的少女罢了。
可等我听完桃子的讲述，我发现，我真的是低估了这个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