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皇后轻声道:“近些年来,陛下与张放过从甚密,二人常同榻而眠,本宫疑心......疑心陛下近年来有龙阳之好,故而与后妃那个时,根本成不了事,任谁也......”
许谒听后神情尴尬,似笑非笑道:“只要陛下仍会选娘娘侍寝,便有机会。城外道观中新来了一位云游道人,异常灵验,明日我便为娘娘烧香求符,定能保娘娘怀上龙种。”
许皇后惨然苦笑道:“云游道士?太过虚妄罢!”
许皇后不知,赵合德早在皇后宫中安插眼线,此番谈话早有宫女报与赵氏姊妹知晓。
赵合德嘴角微微一笑,对赵飞燕道:“姐姐,此乃天赐良机呀!妹妹正愁没机会扳倒皇后呢,却不曾想许谒这个蠢货送上门来。”
赵合德吩咐眼线紧盯皇后,见许谒再次进宫时,立即禀报。三日后,赵合德哭哭啼啼至太后宫中哭诉:“太后,妾自入宫以来,自惭出身卑微,又恐见识浅薄,侍奉太后不周,不敢常来叩安。可今日听闻一件大事,关系社稷安危,不敢隐瞒,冒死禀奏,乞太后恕罪!”
王政君素来不喜赵氏姐妹,可此时见赵合德言之凿凿,只好勉强回应道:“既然关乎社稷安危,且说来听听。”
赵合德下跪道:“请太后恕妾死罪。今日妾欲向皇后请安,行至娘娘殿外,正巧听见皇后娘娘与其姐姐对话,妾模模糊糊听到皇后娘娘的姐姐说,请甚云游道士写了道符,做压胜之用。妾凑近仔细一听,其竟然说此符可咒怀有身孕的王美人堕胎。妾心里寻思,如此大事,妾舍得一身剐,也要如实禀告太后。”
皇上一直无有子嗣,本就是王政君的心结,赵合德此番话,显然已戳中其软肋,王政君怒不可遏,拍案道:“大胆!此事倘若属实,皇后罪无可恕;倘若是你胆敢诬告皇后,那也严惩不怠。”
赵合德假意抹眼泪哭道:“妾所言句句属实,千真万确。请太后明察。”
“好。”王政君气得气血上涌:“叫皇上速至长乐宫来。”
赵合德计策已成,又心生另一计,来个一箭双雕,又补充道:“臣妾还听皇后说,此乃班婕妤出的主意。”
刘骜匆忙赶到,王政君命皇帝下令彻查。刘骜本不相信知书达理的许皇后会如此行事,但赵合德口口声声说亲耳所闻,只好命众宦官至皇后宫中搜查。
一炷香功夫后,许皇后、班婕妤皆至长乐宫跪下。
宦官来报,在皇后宫中搜出一道符并一个木人偶。呈与刘骜和王政君看过后,太后大发雷霆,刘骜亦又惊又怒。
刘骜怒道:“皇后啊皇后,你一向知书达理,岂不闻武帝时巫蛊之祸乎?彼时牵连数十万人,血流成河。自那之后,宫中再不敢有人行压胜之术,汝独无惧乎?”
许皇后一脸诧异:“臣妾冤枉!臣妾只求了一道平安符,何来人偶?更不曾行巫蛊之术。”
“那这从皇后宫中搜出的刻有王美人生辰八字的木人偶如何解释?”王政君怒道。
“禀太后!”许皇后惊慌失措,“臣妾从未见过此物,恐有人栽赃嫁祸吧,望太后、皇上明察。”
“人证、物证俱在,皇后还要狡辩么?”王政君道。
“人证?”许皇后尚不知就里,“何来人证?”
赵合德装腔作势道:“妾今晨欲至皇后宫中请安,正巧听到娘娘与姐姐对话,此事关乎大汉社稷江山,妾不得不禀告太后,望娘娘恕罪。”
许皇后此时方恍然大悟,原来是赵合德设计陷害,骂道:“原来是你这个狐媚女子陷害于我,肯请太后、陛下明察!”
刘骜心想她二人各执一词,不知孰是孰非,不如将城外道观中的云游道士抓来审问,于是一面命人速去城外抓人,一面继续审问班婕妤:“听说此事乃班婕妤出的主意?”
班婕妤叩头道:“妾闻死主有命,富贵在天。修正尚未蒙福,为邪欲以何望?使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诉;如其无知,诉之何益,故不为也。”
“好!说得好!”刘骜道,“班婕妤起来回话,朕知爱妃贤良淑德,定与此事无关。”
闹了半日功夫,侍卫回报,云游道士不知所踪。赵合德暗笑:“要扳倒皇后,自然得天衣无缝,怎会留下把柄。”
王政君大怒,命刘骜严惩皇后。刘骜心想:“自王凤去世以来,许氏外戚一家独大,威胁皇权,此事虽仍有疑点,不过借机打压打压许氏外戚嚣张气焰也不为过。”
于是刘骜下令处死许谒,许氏外戚皆迁回封邑,废黜许皇后为贵人,退居长定宫,称长定贵人。
班婕妤惧赵氏姊妹之威,恐其日后加害,自请移居长乐宫侍奉太后,刘骜准其请。班婕妤移居后,深居简出,不争不显不露,尝吟诗作赋自伤,有《团扇歌》一首传世: 新制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意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自此以后,赵氏姊妹宠冠后宫,刘骜有意立赵飞燕为皇后,可太后王政君嫌赵氏出身卑微,断然不允,成帝闷闷不乐。
张放善揣摩圣意,对刘骜道:“万岁登基前,但有要事,子鸿、巨君常与陛下分忧,皇上何不令子鸿、巨君随驾行猎,一来外出散心,二来也好问问他二人之见,圣上以为如何?”
刘骜准奏,三日后便摆驾骊山行猎,张放、淳于长、王莽随驾而行。只见刘骜一行,备了百十匹马,带了弓箭旗枪,驾了鹰雕,牵着猎狗,往潼关外行去。
圣驾至骊山,安营扎寨,张放出言暗示:“陛下至骊山田猎,依礼当与皇后同行,如今皇后之位空缺,此次出行,无后宫佳丽随驾,皇上未免寂寞。巨君表弟,依你之见,若要选一名后妃随驾,何人可当此任?”
王莽拱了拱手,毫不顾忌天子喜好,直言进谏:“班婕妤出身名门,出口成章,每进见上疏,依则古礼。太后赞曰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百善孝为先,班婕妤近来侍奉太后,尽善尽孝,日后自可母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