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婚期
如墨阁
筱竹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小姐，夜小姐来了。”
沈静书正在看筱柔将水蜜桃切成小块：“她怎么突然又跑过来了。”
筱竹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夜明月哭丧着脸跑进来，一头栽到了沈静书的肩膀上。
她抽噎了两声，终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沈静书朝筱柔筱竹看了一眼，两人退了下去。
跟着夜明月跑来的小丫鬟也退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沈静书拍着她的肩膀：“出什么事儿了？”
夜明月眼睛红红地看着她：“轻言姐姐，她没了。”
“什么！她不是都定亲了吗？怎么会……”上次参加她生日宴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那个温婉如玉的少女怎么就……
“就是因为他。”
——
半月前
“夫人，御史夫人来了。”方夫人正在女儿房里看她绣着香囊，德言容功，是世人对女子的要求，御史家家教甚严，为了女儿嫁过去少受婆婆磋磨，在娘家时就得多教教她。
“你继续绣，我去前头看看。”方夫人拍拍女儿的手，带着丫鬟婆子过去了。
御史夫人年约四十，只保养的不错，看着像是三十出头的华贵夫人，然而这会儿的脸色不大好看。虽然是方家高攀了御史府，但是她即将要说的事情毕竟是自家理亏。
方夫人看着她阴晴不明的脸色，内心有些忐忑不安。
“亲家，”周夫人先开的口：“今日前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下孩子们的婚事的。”
“三书”指在“六礼”过程中所用的文书，包括聘书、 礼书 和迎书。其中六礼指从议婚至完婚过程中的六种礼节：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两家只订了亲交换了信物，还未正式派媒人上门提亲。
“婚事？”方夫人心里一咯噔。
按照正常的走六礼大概要大半年的时间，她的意思是……
“昨儿个我和老爷去城南菩萨庙上香，碰到一云游高人，他看着我儿的面相，直接算出了他的生辰八字，那高人是京城有名的神算手，一手测算之术极为高超。”
方夫人看着她，心想她不会要说那高人算出两个孩子并非良配吧。
“高人将我们两家二女的八字测算了一下，结果是天定良缘，佳偶天成。”
方夫人被她的前半句说得心惊，听到后半句才放下心来。
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周夫人接着往下说：“高人说两家孩子虽是命定姻缘，但天妒良缘，这婚事宜早不宜迟，我和老爷又在菩萨庙求了一卦，卦象显示大吉，却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征兆。今日来也是和亲家商量看看，这婚事能否提前些日子？”
方夫人：“不知夫人说的提前是何意？”
周夫人看到方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继续往下说：“庙里的师傅说了，下月二十是良辰吉日，宜嫁娶。”
方夫人不用估算也知道到下月二十大概还有多少天日子，她下意识就想反驳，想到眼前之人的身份又硬生生压住即将冲口而出的话。
“轻言这丫头聪慧懂事，我和老爷都很喜欢，我们家也不是那些重视门第嫁妆的人家，只要轻言过了门，定会好好待她。”
将原本大半年的六礼流程压缩成一个月，还口口声声说不会亏待自己女儿，方夫人是一点都不信的，这事定有蹊跷。
“我和老爷统共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事儿我得跟老爷商量商量。”
周夫人强颜欢笑：“应当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刚走出大厅门口身后的嬷嬷就走至她的身边：“夫人，方夫人应当是怀疑了。”
周夫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气：“换作是我也会怀疑亲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乱子，她也是掌家夫人，三媒六聘能不知道？”
“若是方家不同意怎么办？”
“由不得他们，大不了方轻言进门我待她好点就是了。”
“若方家执意退婚呢？”
“决不能答应，否则我儿的事就人尽皆知了。”
只能委屈方轻言吃这个哑巴亏了。
一个婆子跑过来：“夫人，少爷也跟过来了。”
周夫人的额角青筋直跳：“他跟过来做什么，他人呢？”
婆子一掀开轿帘，就见一年轻男子坐在里面把玩着一个玉镯。
不是她那不成器的小儿子又是谁。
她强自压下火气，总不能在方家的门口发火，一行人匆匆离去了。
此时从拐角处走出一个小丫头，扔下手里的扫帚直往后院跑去。
待一行人走远后轿子里的周夫人才一把拎过儿子的耳朵：“你个不省心的东西跑来做什么？”
“哎呦娘，疼，放手。”
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的小儿子，御史夫人听他喊疼就下意识松了手。
看着他没个正经的样子又怒上心头：“还不是为了你，你说你，好好的成个亲，非要弄出这出乱子，是嫌你娘我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吗？”
周二公子周放揉着耳朵：“是爹娘非要为我选这么亲事，我心中只有表妹。”
“表妹表妹，你一天到晚只会护着你那表妹，”纵然是自家的娘家侄女，周夫人这会儿也生气了：“你爹有侧室，也有庶子庶女，我只盼着你娶一位对你有帮衬的妻子，你表妹家有什么，一个不入流的小官。”
“那还不是爹娘你们不帮衬，只要你们愿意帮舅父，舅父升官、表哥想得个一官半职都轻而易举。”
“你懂什么！”周夫人看着他，除了长得还算俊秀的一张脸，脑子是一点都不长：“你爹是御史，风闻奏事，若是帮妻族走关系被发现，惩罚只会更重。”
“我只想娶表妹。”
“又不是不让你娶。”
周放拉着周夫人的袖子：“还是娘最疼我了。”
周夫人揉着额角：“我只想你少给我惹点事就好了，方家还没答应呢。”
周放浑不在意：“不就是一商户之女，能嫁到我周家已是高攀，还想提要求不成？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他们肯定会牢牢地巴着我们周家，而我们又不是只有他们家可选。”
“你脑子被门夹了不成，方家等得起，你等得起吗？哪个人家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早有心上人的你，你心里没点数吗？一进门就纳妾，是在打儿媳妇的脸，就因为你，我今天都差点抬不起头来。我告诉你，方轻言进门后你给我好好待她，敢做出宠妾灭妻的事，不用你爹动手，我直接打断你的腿。”
“知道啦，不就是一个女人么，我稍微哄哄她不就成了，”周放不在乎地摆摆手：“对了娘，这事可不能被爹知道，他会打断我的腿的。”
“你以为你爹不知道吗？我来找方家谈论婚期，是事先问过你爹的。”
“那我回去可惨了。”
周大人的确知道，正因为知道才愁的头都秃了。
他平日里最重规矩，偏偏自己的嫡子做出了这等伤风败俗的事。
父母就是来还儿女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