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见到我开心不已,而我与阿奴的女儿和孙女依旧是那样的平淡,不能说她们是白眼狼,毕竟都不是我养大的,陪伴的缺失,冲淡了所有的亲情。
阿木尔从始至终都是面纱遮面,我想她即使不是我的阿奴,但她应该可以感受到面前两个女孩,与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毕竟她是阿奴的映射。
一行人来到一处大帐内,就我们是否能够平安离开大漠和单于舆进行洽谈,参会的人有我和胖子、阿木尔、李邑、皓月,以及单于舆。
单于舆率先开口:“若是你们这一万之众想有一线生机也未尝不可,方法有二,可任选之。”
众人未言语。
胖子最先耐不住寂寞,怒道:“你丫能不能别大喘气,一口气说完行不!”
单于舆笑了笑道:“其一,你等归顺我东胡,从此自家兄弟,皆大欢喜,我定以诚相待。”
李邑怒道:“痴心妄想!我等宁可战死也绝不做汉奸走狗!”
“无妨,不强求,还有一个方法便是,你等自行离去,我必不阻挠。”单于舆依旧面带笑容,转头看向我道:“可你与宁胡阏氏得留下,否则我没有放过你们的理由。”
宁胡阏氏指的就是皓月,这时王昭君出塞后,取的匈奴名字。
单于舆这一言几乎属于摊牌了,皓月按道理本就属于匈奴,而此刻我脸上的长生天的图腾是他统一草原最好的筹码。
我心中暗暗咒骂:红屁股的猴子这坑爹玩意儿,这就是你它妈说的,最珍贵的敬意?我敬你祖宗十八代漂全家漂拖鞋。
大帐内众人沉默不语。
片刻后李邑转身朝皓月一礼:“女君,我等愿随你杀出重围,哪怕战至一兵一卒!”
“对,干这些狗娘养的!”胖子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附和着。
单于舆扭头盯着胖子:“这位兄台,言语可否少些粗鄙之词,我还在这儿坐着呢。”
现在李邑作为统帅已经提前表明了决心,最终的结果只在于皓月一言,说实话,相较而言,我临愿选择后者,至少可以保全这些远走他乡的士兵和皓月完好。
此刻我想起了阿木尔之前所说的那句话,“事与愿违之事,需要有人去做,否则便会置其他人于危险。”
也理解单于舆牺牲那十人组成的敢死队的心态,有些时候,选择未必有对错,而是必须要去做的,一人得失与众人得失,孰失?
这是样的问题对于此时此刻的我来说是永远不会选择让任何一方作出牺牲的,即使伤亡再大,内心的坚守不能被击垮。
我们的革命先辈如是,他们不会因为敌强我弱而屈服于敌人提出的条件,即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战意不能倒,纵使青山埋忠骨,也护江山万年青!
这不并不是单纯的选择题,这是人性与利益的角逐。
“我可以留下,放过他们!”,我看着单于舆的眼睛,试图将他看穿。
“爷,万万不可!皓月愿陪侍奉您左右!”,皓月在一旁眼睛红润了。
李邑也拱手道:“爷,不可啊!小婿誓与您共存亡!”
胖子听我这样说,立马也不干了,在一旁暴跳而起,怒道:“卧槽,羊崽子,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落在这群瘪犊子手上有啥好果子吃?”
“咳咳...”一旁的单于舆轻声咳嗽了两声,。
胖子朝单于舆落座处凑去,抬手指着他叫骂道:“咳你妹啊!老子说的就是你,瘪犊子玩意儿!”
我立马拦住胖子,朝单于舆问道:“怎样?我觉得一个女人在你手上未必有我的作用大,不是吗?”
单于舆埋头思索着空气安静到落针可闻,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一万多人的生死只在眼前这个男人的一言。
我手攥成拳紧握,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先暴揍他一顿,反正都得死,不如先出口恶气。
片刻后单于舆抬头道:“可!当给长生天你面子,你说得也在理,毕竟,你的面子对我用处很大呢。”
听到单于舆的答案,攥紧的拳头也松弛下来。
“不过...”,单于舆故意拖长了音,继续道:“宁胡阏氏得与我回东胡,举行阏氏禅位礼,方可自由离去。”
阏氏是单于王后的意思,对于这样的要求其实合情合理,不过不担心肯定是假的,万一他反悔还不放人,这事就完蛋了,大新女君被抓走,这大新军队不得束手就擒。
“怎么?担心我会反悔不成?”单于舆看着我问道。
从他的眼神中我之看到了真诚,如果这蚩尤传承不坑爹,说明他不会有诈,但此时只能赌一把。
“可以,但你得先放走这一万大新士兵,否则这事没法谈。”
“可!我答应你!”
“不可!”说话的是李邑,他大步走到我身边,贴着我的耳旁轻声道:“此中定有诈,若他以女君与您为质,我等岂不被动?”
“李邑,你想想你的媳妇和女儿,你并非是一个人,你不仅是一个军人,你还是一个丈夫、一个爷,你可曾想过你誓死报我等,这四处战乱,她们又当如何?”
听完我的话,李邑低头不语,他也意识到了我所说的问题。
我接着道:“接下来记住我说的所有话,你带着你的所有人回到中原后,若是还想有所作为,全部改头换面、更名换姓,抛弃王莽大新军队的番号。现在的中原正是群雄割据的阶段,你们得跟着‘刘秀’混,他会带领你们开创一个新的天地,你只要记住这些,等你稳定下来,到时我会想办法将皓月带回中原。有我在,她不会有事,放心!”
刘秀作为东汉的开国皇帝肯定是首选,刘秀和更始帝分裂后肯定是用人之际,李邑他们的到来,对他而言便是雪中送炭。
虽然我对李邑无感,但李君和李念儿毕竟和我有血缘关系,我不能看着她们明珠暗投而不顾,这算是帮他们开挂吧,反正也影像不了历史进程。
“好了,单于,现在兑现诺言吧!”
单于舆站起道:“好,爽快!带上你们的人跟着我走吧!”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李邑召集了大军,朝着日落的方位开拔,巨君长眠之地就在身后的大山之中,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我们这些人,大新士兵如果想继续混世,断然也不敢轻易告诉外界,那样只会招来杀生之祸,这个道理三岁小孩都懂。
再见了,那个小孩,你可以安息了!
临到分叉路口,皓月与李念儿、李君两母女洒泪道别后,大家便分道扬镳了。
留下来的人除了我和皓月,少不了胖子,这兄弟没办法,离了我肯定是不乐意的,让我没想到的是阿木尔竟然也留了下来,难道她不担心单于舆知道他身份后,将她弄死?我想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我,毕竟她救过我,我不会置她于不顾,这女人太聪明。
大军一路南下,我们则在原地等待。
来时,我仔细观察、细细盘算过,匈奴在大漠周围设置了三道关卡,只要李邑平安走出三道关卡,尽人事,之后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致等到了日落时分,一道刺耳的叫声划破长空,天空传来了一声鹰唳[lì],随后一个黑影钻入我们中间,稳稳落在单于舆的肩膀,脚踝处一个小竹筒被单于取下递给了我。
我接过竹筒,将筒塞拔出,抖出一块布条,布条在手中缓缓展开。
“爷,见字如面,安危无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等在中原静候爷携女君,归来!”
好一个青山不改,好一个绿水长流,我第一次感受到分别有一种有内往外的豪放,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不会懂得,曾经和自己并肩战斗的人在分别时并没有多余的伤感,内心莫名还有一种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通透。
从此分道扬镳,各自珍重。
“大巫医,此刻,你意如何?”单于舆突然道。
这句话的意思恐怕是单于舆要对阿木尔兴师问罪啊,看来这单于舆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扭头看向身后的单于舆和阿木尔,单于正盯着阿木尔。
阿木耳缓缓道:“容我片刻可好?”
单于舆默默点了点头,从腰间拔出一柄弯刀,一道寒芒乍现,让我神经突然紧绷了起来。
“老兄!能再给我个面子不,阿木尔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要是对他出手,我就死给你看,你信不!”,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子,我突然说出一长段那么牛逼的话,果然,英雄救美无论何时都会让理智迷失。
胖子在一旁帮腔道:“对对对,我证明她是他的女人。”
阿木尔一边缓步朝我走来,一边慢慢取下了脸上的黑纱。
“阿奴!真的是你吗阿奴!”皓月在一旁惊讶道。
我也惊讶了,按照我的理解,眼前的女人不过是带着放牧女映射的普通女人而已,我断然也不会相信世界上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是我不信邪,而是基因不允许,即使是双胞胎也是会有细微差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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