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我随即打消了这个想法，先不说昨晚的折腾，他还有没有精力去恶搞我，脸上这些颜料他也不可能随身携带啊。
仔细看了看水中的倒影，一根粗壮的红线自鼻梁往上直直插进我的美人尖，左脸三条酷似阿迪logo的红杠，斜斜挂在脸庞，右脸画着一个杂乱的图案，像是一个图腾，图腾是三把火，比哈士奇脑袋上的三把火要精致许多，然后便是满脸稀稀拉拉地刻着红色丝线般的点缀，一直延伸到脖颈以下，类似于丧尸中毒那样血管凸显的形象。
这明显不可能是胖子的“画作”，我深知“哆啦A梦”是他的极限。
随即我便锁定了第二嫌疑人，不对，是第二嫌疑“猴”，那只临走前，言之凿凿赠与我最珍贵的敬意的红屁股“马脸猴”山魈。
这尼玛是什么狗屁操作！
这猴子怕不是有什么病吧？在别人脸上涂鸦还美其名曰“赠与”，这礼物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难怪周围的士兵像看傻逼似的看着我，别说他们，我看到自己这副尊容的那一刻，都感觉自己不太聪明的样子。
没有多想，将炊饼放置一旁，双手捧起清澈的河水便开始往脸上疯狂招呼。
带着这张鬼脸进食，实在有些影像我的食欲，搞不好还会倒别人的胃口。
经过三下五除二的揉搓、拍打和按摩后，内心的“郁闷”也被洗去大半。
然而事与愿违，河水再度恢复平静之时，我再度目瞪口呆看着的自己，依旧是那副鬼脸。
搞什么飞机！
难道古代还有防水妆不成！
我绝望了，脸上的纹路就像深深烙印在脸上一样，水洗不了，手搓不掉，这哪里是画上去的，分明就是长上去的呀！
这让我想起了来自开挂的某度国的“海娜手绘”。
那是一种古老的纹身技术，通常印度的新娘，在结婚当日，新娘着艳装、戴金银珠宝的同时，还需要在身体、手脚画满图案，向真主、神祈求幸福。
而这种身体的装饰绘画，是通过使用一些特殊的有色涂料，在人体上绘出图案，图案不惧怕水和油脂，能保持数周之久。
此刻，我内心深处想起了那句至理名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对的，只要自己刚得住，也就没啥大不了的。
我拿起一旁的炊饼，一边咀嚼，一边手捧河水喝着，劲量表现得怡然自得，不亦乐乎。
本应该甘露般的河水，也少了些许滋味；而本该回味香甜炊饼，也如同嚼蜡一般。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慢慢走到我身旁蹲下，余光可以看到是个熟悉的身影。
“羊崽子，你丫是咋想滴呀？”胖子上下大量着我，继续道：“胖爷咋没瞧出来你好这口？以前让你丫陪我去漫展，你死活都不去，现在居然亲自上手了，嘿，来来来，让胖爷给你评判评判。”
说着，胖子双手卡主我的耳朵，强扭着我的脑袋朝他转去。有时候强扭的瓜未必甜，重点在于扭的过程，我的脸如泥团般在他手中走样、变形，当我与他目光交汇在一起时，我俩皆是破涕大笑。
他笑我的妆容浮夸，而我却笑他，见到我正脸时第一个惊讶到合不拢嘴的鬼畜表情。
口中炊饼残渣如散弹枪子弹般朝他的脸上呼啸覆盖，脸上、嘴里均是我火力覆盖范围，这一幕让我更加肆无忌惮的捧腹大笑，他则是一边笑着一般吐着嘴的炊饼。
周围的大新士兵见到此情此景，也是笑得合不拢嘴，有时候男人的快乐就是那么的朴实无华，即使这一切的根源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片刻后，众人皆是笑到岔气，原地瘫倒，人群中有两人从始至终一直盯着我，没有丝毫反应。
阿木尔和单于舆走向我，眼睛一刻都未从我脸上离开。
“大巫医，你可识得此图腾？”，先说话的是单于舆。
阿木尔道：“单于，您可别告诉我你不知。”
随后两人相视一眼，彼此不再言语。
通过两人的状态大致可以得出两个信息，其一，我这个图腾在他们游牧民族里是一个特殊的象征，其二，我这种图腾最早应该追溯到上古时代文明到当前，因为阿木尔和单于舆应该都知道，而阿木尔是有上古放牧女的部分记忆的。
“二位，敢问我这个纹身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我直接问出心中疑问。
阿木尔道：“此乃游牧民族主神，长生天之图腾。”
“还真有长生天...”
单于舆答道：“安达此言不虚，长生天自草原部落形成之时便有之，每一个草原人都知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此前我们为何想拉拢你了吧。”
阿木尔继续道：“不仅仅是依照祖训，唤起传说中的蚩尤大帝，而是你若真是长生天，你便是一个象征，对于一个草原势力来说，可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一统草原之用。”
我偷偷看了看单于舆，又看了眼阿木尔，两人表情平淡如常，没有丝毫波动。
“安达不必想得太过复杂，现在你就算说自己不是长生天，恐怕也很难让人信服。”
“咔嗒咔嗒......”，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扭头望去，一队人马朝我们奔来，大概也就百八十号人。
不一会，领头的匈奴士兵便到了我跟前，所有人都万分戒备，当领头的士兵看到我的脸时，先是一愣，随后做跪拜礼。
士兵高呼：“长生天佑我！”
“安达，我之言，可有虚言？此刻，你便是长生天。哈哈哈...”单于舆满意地笑道。
正在此时，从峭壁上突然冲出一群山魈，数量没有一千也有八佰，密密麻麻的都是红黑相间的身影。
身边的大新士兵和匈奴骑兵一字排开，筑起一道围墙，护在我们前方，等到密密麻麻的山魈纷纷落地后，猴群中我一眼便找到了红屁股山魈，此刻它沉默不语。
片刻后，几十具山魈的尸体从山魈群投入进场中，细细数了一下，大概有三十几具。
“这是啥意思啊？羊崽。”，胖子悄悄地问着。
还没等我回答，场中又扔出几十具匈奴士兵的尸体，皆是血肉模糊，加上昨晚从山崖下掉落的部分，两边死伤情况高下立判。
“小哥，劳烦告知那兽皮男人，昨日两族开战，我族死去三十六位兄弟，而他族只死伤二十六人，这比血债，若是他今日了结，从此我族定给你面子，不再造杀戮，否则......”，红屁股山魈缓缓道。
俗话说得好“宁遇豺狼，不碰山魈”，山魈这种东西，不仅通人性，喜欢模仿人的样子，还特别记仇，在《山海经》和很多古代文献中，对这一物种的描绘都是如出一辙，像鬼魅般可怕、难缠是对它们最好的诠释。
不过，在强大的兵器前，伶牙和利爪也是浮云。
“它们比匈奴人多死了十个，现在要匈奴血债血偿，否则就要干我们。”，我悄悄地回到胖子道。
一旁的单于舆听到了我和胖子的窃窃私语，转头惊讶道：“安达能与之沟通？”
我不知如何解释我的这个特异功能，思索片刻道：“假使我说，我曾学过猴语，你信吗？”
单于舆点头道：“信！请安达代为转述，我东胡愿交出十人，但我东胡兵宁愿战死，也不会苟活，若那猴子能答应，我匈奴士兵赤手空拳可与之堂堂正正单挑。”
我将单于的想法告诉了红屁股山魈，随即得到了红屁股山魈肯定的答复。
单于舆点点头，转身朝人群中高喊：“家中独子者出列！”
听到单于的话后，有人立即站出了队列。
“上有老，下有小者出列！”，他继续扯着嗓子叫喊道。
没一会儿，又有几人出列。
“年岁不过二十者出列！”
就这样，经过层层筛选剩下十几人，皆是身强力壮的青壮年。
“今日我东胡受到猴子挑战，谁能忍气吞声......”
单于舆一通鼓舞士气，大致意思就是，对方一群猴子说他们扔掉武器，啥玩意儿也不是，为了赢回颜面，需要那十几人放下手中武器，与这些猴子徒手格斗之类的话。
没过一会，由匈奴士兵组成的十人敢死队便应运而生，而他们的对手是一群有尖牙利爪山魈。
十人卸下武器，走入场中，单于则带着我们一群人先行离开，不知是担心山魈反悔，还是不忍看这场面。
“你就不管他们了？”，虽然是匈奴的士兵，但我依旧好奇单于舆弃之不顾的狠心。
单于舆沉默。
阿木尔道：“事与愿违之事，需要有人去做，否则便会置其他人于危险，你，得记住。”
“我干嘛需要记住，我不会为了就其他人而将无辜的人置于危险，生命皆平等！即使是大家同仇敌忾，最后能活下来几个都是天意，至少大家都拼尽力了。”
阿木耳沉默不语。
虽然走得很远，我依旧能听到身后匈奴士兵的嘶吼和山魈的啸叫，结局是早已注定了的，没有武器的人类，终究不可能是山魈的对手，何况以山魈的数量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的屠杀罢了。
不知为何，单于舆虽然将自己战士送去任山魈屠宰，但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忍以及对其他人的担当，难道是，因为我将恶念蚩尤从他体内抽离的原因？
如果此前他杀我是恶念蚩尤作祟，使得此刻他想杀我之心变得纯粹，一切的一切仿佛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我们在草原上行进了两天两夜，一路上都能看到匈奴的驻防军队，此时我才感受到匈奴的实力并非浪得虚名的，至少他们若是诚心想要消灭大新的那一万士兵，即使我们有火药，被屠杀也只是弹指一挥间。
第三天一早，我们终于回到了命运开始的地方，大漠，单于舆随着我们深入腹地，他当然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就如同我分析的那样，若是他死，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