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祭拜生母 乱点鸳鸯
四月初十清晨, 岳君购买了了香烛、纸钱、素酒等祭拜物品,准备上山为母亲扫墓。
岳君来到百里香房间,输送完真气后,岳君说:“难得来大漠一次,可惜不能带你转转,看看风景。”
百里香捂着自己的伤口,神色暗淡:“你马上就要离开了?”
岳君从昨晚一直都现在都没有告诉百里香问家里人讨要生命之浆的结果,百里香已经猜到多半是被拒,依岳君的性格,不可能再呆在家里。
岳君有时候觉得百里香太聪明了,自己一点点表现或什么都不用说她就能把事情猜个七七八八。
岳君实在是束手无策,对百里香言道:“如果你有什么办法,请告诉我,我一定照做,只要能把你治好!”
百里香摇摇头,她的确有办法从岳家夺取生命之浆,甚至能让岳雨心甘情愿拿出来为她治伤,可是她不能说,那样伤害太大,她不愿自己和岳君在将来后悔。
“我没有办法。”百里香低下眼眸,“这种结果早就应该预料到,没什么大不了的。生死有命,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岳君怕她伤心过度,转移话题:“今天我去祭拜我的母亲,你一起去吗?”
百里香挣扎着坐起:“当然!有机会拜祭伯母,我自然是要去,说不定你母亲在天有灵,保佑我能度过此劫呢!”
岳君把百里香扶起,吩咐李管家拿好纸钱等物品,叫下人抬轿上山。
在路上,岳君又问百里香:“你一向聪明,真的没有办法取得生命之浆?”
百里香说:“你不要问了,就算有办法我也不会告诉你。”
岳君怨恨自己太笨,百里香都能想到办法,而他却怎么也想不出。
一炷香后,埋葬岳君母亲的树林到了,最后一点点路,岳君和百里香下轿,举步上山。
山坡上,岳君母亲坟前,岳君跪立叩首,亲自插上香烛,斟满素酒,燃烧纸钱,口中祈祷,泪水湿落脸庞。
百里香亦是行礼祭拜,眼神里都是感伤。
岳珩、岳雨依次停留拜祭,其余岳家人皆有行礼。
众人皆拜过,岳君仍不肯走,岳珩吩咐岳雨带着族人先回去,自己与李管家、百里香陪岳君。
岳君泪雨滂沱,在母亲的坟前趴伏着,低言诉说,哽咽难平。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看上去铁骨铮铮的汉子,清朗洒脱,没想到有如此伤心欲绝的时候。
岳君爷爷在旁看着,忍不住老泪纵横,百里香亦是默默地陪老爷子洒了不少泪水。
岳珩走至百里香身边,言道:“姑娘不但救过岳君的命,这份感情亦是发自肺腑,真是难得!”
百里香说:“岳君三岁到八义庄,我也差不多,我们自小便一块玩耍,一块长大,我也是从小没有母亲,岳君哥哥就如同我的亲哥哥一般。”
岳珩考虑再三,试着问:“就只是如此吗?你们是否有些别的感觉?”
百里香已经不小了,自然懂得老爷子所指何事,她本想告诉他岳君与皇甫冰早已经玄我庄主和岳君三叔岳雷指定成婚,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岳珩以为百里香面皮薄,不好意思,他轻笑道:“果然被老朽猜中!儿女之事本是天经地义,岳家也不是不开明的家族,犯不着遮遮掩掩——如果真是男女间的那种关系,姑娘也算是半个岳家的人,服用生命之浆未尝不可。”
百里香遥望一眼岳君,垂下头细声说:“这个要看岳君的意思——”
岳珩捋捋长须,笑着离开。
待岳君一行人回到岳家,已是正午。百里香回房休息,岳君亲自为她端来饭食菜果,看着她吃下去。
百里香见到岳君那如画般的面容,眼眸里是沧桑和潇洒的交融,他那么直直地望着自己,像是要把她收入眼底一样。
百里香想起岳珩的话,直觉心猿意马,渐渐面红耳赤。
她拉住岳君过来收碗筷的手,唤他:“君哥哥!”
岳君轻声说:“我在!”
百里香眼睛里像是装着一潭清水,让人想捧在手心里好好怜惜。
“我……”百里香欲语还休,欲言又止。
岳君问:“有事儿吗?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百里香摇摇头,她想说又不敢说:是我的心口儿疼了。
午时刚刚过去,百里香又陷入了昏睡,可能是上午折腾劳累,百里香睡得很沉,岳君过去看了两次,百里香嘴角上扬,睡梦中居然露出笑容。
哎,事到如今,她还梦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吗?真是心大!
岳君也猜不到百里香的心事,由她深深睡着,自己心烦意乱,问李管家要了两壶好酒,就着晚膳的烤羊,独个儿喝酒吃肉。
心事重重,无以言表,不知不觉间岳君已经吃了五斤羊肉,两壶美酒也喝得一滴不剩,眼色迷离,脸上也尽是酡红。
尽管醉意侵袭,岳君仍不忘去看顾百里香。他东倒西歪沿着长廊走去,晚间凉风袭来,岳君醉意更加深沉,喉咙里渐渐有要呕吐之感。
岳君勉力支撑,踉跄行至百里香门外,失了分寸,推门力度很大,门哐当一声,百里香从睡梦中惊醒。
百里香直起身子,掌烛点灯,岳君瘫软在地,呼吸沉重,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百里香伸手探他鼻息,又观察了他的脸色,和丫鬟将他扶至椅子上,关闭门窗,给他熬一碗姜汤,还从衣橱中取了一件自己的裘衣给他盖上。
“怎么喝这么多酒?”百里香坐在岳君边上手托着杏腮,“他家里人本就对他不满,还是不要宣张,就让他在房间把酒醒了再回住处!”
百里香从自己私房钱里掏出一点散碎银两,塞入丫鬟手中,嘱咐她不可往外言说。
岳君醉态可掬,倒也没有完全不省人事,喝过姜茶之后,略微清醒,见外面天色已暗,问百里香:“已经亥时了吗?”
“把酒红尘空自饮,横琴俗世向谁弹?阑干十二闲拍遍,始信人生行路难!”百里香边用毛巾擦他额头冷汗边说:“岳君哥哥,你有什么苦处,就对百里香说,犯不着一人饮酒醉,醉了伤身体。”
岳君红着双眼:“百里香,生命之浆的事……”
“那件事,岳珩爷爷给我讲了。”百里香还是说了出来,“今天扫墓时,他说他有办法,只要……”
岳君一骨碌站起,抓住百里香手臂:“爷爷同意啦!只要什么?”
百里香支支吾吾,不肯说出。
岳君急了:“百里香,你以前不是这么不利索的人,话说一半又吞回去。”
百里香不管不顾了:“只要我们成亲!”
岳君呆住,张口结舌。
“爷爷的意思是,我若是你们岳家的人,那用生命之浆就是理所当然,面对先人也可交代。”
这个岳君心里能想明白,可是皇甫冰怎么办?再说,他虽然喜欢百里香,可是仅仅限于兄妹之情,并没有爱意。
还有方羽飞,整个八义庄的人都知道,方羽飞可是一直对百里香一往情深的。
爷爷啊爷爷,怎么可以乱点鸳鸯谱呢!
岳君再一次犯难,挝耳揉腮,捂着自己的额头——他的头更疼了。
百里香用眼睛余光瞟向岳君,观察他的神色,斟酌着说:“在山上我来不及向爷爷言明,要不,我们先都别说出来,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先假冒一下,等我身体恢复,再向你家里人请罪。”
岳君思考了一番:“可是这样既委屈了你,又欺骗了爷爷他们……”
百里香不待他说完:“我就是胡诌,这本来也是个笨主意,你当作没听见。”
说完百里香趴到床上,侧身睡着,把背影留给岳君。
岳君来来回回在房间踱步,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带好门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