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回答后,单于舆会心一笑,我发誓,从他笑容里我看了真诚,无比的真诚,回想几分钟前他还口口声声的要将我撕碎,现在又是一口一句安达,又是真诚微笑的,这让我有些起鸡皮疙瘩。
“安达,可否稍微起身,我要掏出腰间长鞭。”
不知为何,听到腰间长鞭时我内心突然出现一丝杂念,果然终究我是一个世俗之人。
我双手撑住他的肩膀,两脚踮在他的大腿处,做出一个俯卧撑的撑起,在他的腰间腾出一个空位,单于舆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始解腰带。
我内心冉冉升起一丝不安,一幕幕虎狼般的画面在大脑中闪过,“老兄,你这是......”
“安达你再坚持片刻,我很快便好。”
看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截长鞭后,我心中的不安才彻底放下。眼前的的确确是一根长鞭,果然还是我的低俗让我对单于舆“另眼相待”。
一根两米长的长鞭出现在我面前赫然让我回过神来,平日里很简单的动作,现在看来都是那么的吃力,我能想象到单于舆平日里从腰间抽出长鞭的干净利落,他也能看出我平日里做俯卧撑的游刃有余,彼此心照不宣,因为此时保命要紧。
“安达,你抓紧这头,先行爬到岩壁树根处如何?”
单于舆将鞭子的一截递给我,我抓住长鞭的一头,按照他的指引,小心翼翼地朝着峭壁边缘的岩树根处挪动。
这根岩树估计也是历经了风吹雨打,才在这坚硬的峭壁上活下来,感叹生命顽强的同时,我内心真诚祈祷着岩树别提前夭折。
听着树干吱嘎作响,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我终于到了峭壁处,一口深呼吸是我对此行艰难的最大反馈。
“安达,您瞧瞧峭壁之上可有凸起或凹缝,可将长鞭卡住即可。”
单于舆的态度让我有些不习惯,安达的称呼都算了,现在竟然还用上敬词“您”,可想而知,人的求生欲能让一个人心态有多大的变化,说不定,这时候我让单于舆叫我爹,他或许都能做得出,生命在任何时代、任何地点都是最宝贵的,面子什么的,不存在的,弃之污染环境,要之何用?
按照单于舆的指挥,我将长鞭的一头卡在了一处峭壁的岩缝内,用力扯了扯,还算稳固。
“可以了,接下来如何?”
“好的安达,在下,献丑了!嘿...”
随着单于舆的一个语气助词“嘿”发出,整个人如同一根卸了力的弹簧,径直飞起,依靠长鞭的拉扯,整个人如圆规般,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弧线,最终稳稳落到我的正下方不远处的峭壁上。
我吃惊于单于舆的身体素质,这人像个猴子,不对,应该是金刚,体型硕大的同时还能保持完美的灵活性。
单于舆嘿嘿一笑道:“安达,这回可轮到你了,可敢一试呀!”
男人与男人之间最忌讳的就是挑衅,为什么东北的汉子之间不能直视,因为有时一句“你瞅啥?”,就会诱发男人内心那股不服输的狠劲儿,此刻亦是如此,问我敢不敢,这不是在赤裸裸地打我脸吗!
头脑发热的我没有一句废话,将长鞭从岩缝中取出,然后在手中缠绕两圈,纵身一跃,潇洒地朝下方自由落体。
经过单于舆身边时我还使了一个不屑的白眼,让自己重回男人巅峰。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声‘哐嘡’的清脆响动,手中的长鞭顿了一下我整个人随即又往下掉了一截,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我差点尿都给吓了出来,手在峭壁上胡乱的扒拉着,最终稳固了身形。
当我抬头望去,赫然发现,原来是单于舆一只手闹闹的攥住鞭子,他竟然救了我一次!
为什么强壮的男人总能给人以安全感,此刻便是最写实的写照,突然我发现自己板正的身躯,竟有一丝佝偻的迹象,我奋力的摇着头停止我这种不要脸的想法。
冷静片刻仔细思量,其实此刻的他也是需要我帮助的,除非他能变作一只小小鸟,插翅高飞,否则我一旦掉下去,他无异于等死。
“安达,切记勿要径直下跳,须要迂回而下,否者此岩壁断不能承载你威武虎躯。”
“好,我懂、懂了。”我还没从刚才的心悸中回过神。
刚才为了装逼,失去应有的理智,险些导致我原地去世。其实在他第一次示范时,我就应该发现,用荡秋千的方式往下落,才能有效控制下坠的速度,也能保证岩石不会被突然的强大下坠之势扯断。
就这样,我和单于舆像两个被抖起的空竹似的,在峭壁上循环交替下坠,只是一个空竹稍大,一个空竹小巧。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我才依稀看到身下泛着莹光的戈壁滩。
实际上大部分时间是我休息导致的,对于我来说,若不是情况所致,攀岩绝对不在我的锻炼列表中。此时更佳庆幸的是,好在没从上面掉下来,否则不被摔死,也得被乱石插得满身窟窿当场暴毙。
距离隔壁越近,让我内心越是慌乱,因为并没有发现胖子他们的身影,难道因为等了许久没见我下来,所以脚底抹油开溜了?
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其他人我信,但胖子,在没见到我本人之前,他肯定不会弃我不顾,可眼前的事实还是没能给我一个答案。
不一会,我和单于舆纷纷落地,再次踏上陆地的感觉,让我获得前所未有的解脱,双腿都在止不住的打摆子。
环顾四周,除了静悄悄的水面和白花花的乱石,戈壁滩上还静静的躺着一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有山魈的,也有匈奴士兵的。
单于舆拍打着身上褶皱的皮草,就像没有看到这些尸体似的,自顾自朝河边走去,“安达,快来喝些水,解解渴,绝境逢生必当庆贺一番呀!哈哈哈......”
单于舆的笑声回荡在四周,我依旧能感受到他对我的那种杀意,果然,狼永远是狼,改不杀戮的本性。
我刻意与之保持五米开外的距离,虽然我深知若是他诚心杀我,这点距离也就是为我争取一些喘气的时间罢了。不过源自求生欲的需求,我还是决定不能离他太近,我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腰间的军刀是我唯一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
奇怪的是,他也没有去拾取匈奴士兵身上的刀,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另有打算,难不成,他想用那根鞭子活活抽死我?
我与他同时蹲伏在河边,余光一直观察着他的动向,慢慢地用双手划了划水面的杂质,舀起一捧水小心翼翼地凑到嘴边喝着,河水回味甘甜、冰凉沁脾。
在悬崖上荡了无数次的我,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可此刻我依然不能放松警惕,身边的人可是追了我一天一夜、杀人如麻的草原狼,若是一个不慎,被他暗算,那可就真是十死无生了。
咕嘟咕嘟......
不知何时,面前的水面泛起了几个断断续续的水泡,在静静的河面上绽放、爆破,随即一股浓烈的臭味钻入我的鼻息,瞬间让我泪水在眼珠里打转。
我发誓,这绝对不是天然的沼气,沼气主要成分是甲烷。
总所周知,甲烷是无色无味的,自然界中沼气虽然会伴随着一些臭味,那也是动、植物机体腐烂后产生的少量氨气所致。
甲烷的化学特性,以至于很多家用的天然气里,还需要人为地添加少量的二氧化硫,充当指示气体,以防止天然气在泄露时,不易于为人所察觉,发生天然气中毒。
可再怎么臭也不应该是这种味道,何况是从流动的河水里冒出来的,这种味道多嗅闻几次,甚至还有一些似曾相似的感觉。
哗啦啦......
正当我还在纠结这个气体是什么的时候,身边单于舆面前的水面里,突然窜出十几个人,手中还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长管子,类似芦苇可又不完全是。
十几名壮汉皆是孔武有力之辈,体型和单于舆不相上下,单于舆显然也是一脸懵逼,万万没想到水里竟然会冒出十几条大汉。二话没说,十几人便如叠罗汉般,将单于舆死死压在戈壁滩上动弹不得。
我甚至能看见单于舆的嘴角冒着液体,也许刚刚下肚的水被挤了出来,表情苦不堪言。
这个画面像极了《动物世界》里的鳄鱼捕食,鳄鱼通常也是袭击路过饮水的动物,事实证明,任何口干舌燥的动物在喝水的情况下都是最懈怠的。
如果不是那股味道的出现,我甚至都不会发现水里有人,因为此刻胖子正赤裸裸地站在我面前的水中,一脸贱兮兮的朝我笑着。
合着,刚才闻到的是他丫放的连环狗屁,我竟然为了确定是什么味道还多吸了几口,现在回想起来,肠子都要悔青。
“嘿嘿,羊崽子,胖爷这招‘出水芙蓉’可是防不胜防呀!”胖子竖着大拇指,摇头晃脑的显摆着。
“我觉得你丫刚才的连环屁,才是真的触不及防。”
我没好气的说着,没再理会胖子。此时,李邑一行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已经聚拢到单于舆周围,等我凑上前去,单于舆已经被几名壮汉架起。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单于舆竟然出奇的平静,神态自若、不卑不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