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游牧民族,反应之迅猛乃常人所不能及,单于舆能在那么极短的一瞬抓住我,是我始料未及的,脚踝处传来一股极大的握力,能感觉脚指头都在不自觉地往里蜷缩着。
空中,单于舆一边将我当做绳子般爬到我腰间,一边嘴里喷射着肉眼可见的唾沫星子,大喊道:“呃!今日本单于定将汝撕成碎片!”
手中的刀在单于舆的束缚下紧紧地裹挟在腰间无法动弹,只能一个劲地挣扎、扭动,感觉前列腺都快被勒爆了。
砰......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动,只感觉下坠之势戛然而止,脑袋磕到单于舆的下颚,疼得我眼泪翻滚,待我反应过来,腰间的那股猛劲也随之消散。
此时,我才发现我和单于舆被挂在了半空,一刻岩树托起单于舆的后背,我则背靠着单于舆躺在他的怀中,鼻息中还能闻到一股毛皮袍子的膻味。
而单于舆已经被我坚硬的天灵盖击晕、不省人事,我捂着脑瓜久久不能平静,很明显感觉脑袋上肿起一个大包。
从前看过的电视剧里也不乏类似的桥段,而我没想到的是,配合我我演出的人是一个粗旷的男人,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命运的捉弄,亦或是我时运不济。不过此刻已经不再重要,至少现在还活着,回想刚才挥刀砍断藤蔓的勇气,不知是不是肾上腺素迷失了我的理智,若再来一次我宁愿被抓住,至少苟活也是活。
“小子,现在可将恶念蚩尤传承尽数拿去,要否?”脑海中传来蚩尤的声音:“不过此刻要与不要都无妨,此去下方十丈便是峭壁,你已无法安落水中,掉下也是粉身碎骨。”
我好奇问道:“你咋知道?”
“若我说是我猜的,你可信?”蚩尤反问道。
“那要你那传承有何用?还有,你传承在哪?”
“传承便在你身下,他是恶念蚩尤在此间最后一道残存,若收之,你便可得恶念蚩尤传承大成。”
“你们上古的人是不是修道的?动不动就传承,道家难道在上古就已经兴起了?”
“道是何物我不知晓,但我是用你的语言习惯与小子你讲述,若谈高深,我担心以小子你的文化程度不方便你理解。”
我:......
对于蚩尤的调侃我现在多少摸清了一些门道,若是较真容易被气出病来,“要吧,说说怎么做!”
我想都没想便表示肯定,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掉下去都是死,还不如找些事情分散对死亡恐惧的注意力,毕竟生死是普通人这一生最大的执念,要做到看破生死何其困难。
善念蚩尤缓缓道:“你将自己的双唇与他的嘴聚合便可,剩下的交给我足以。”
“我聚合你妹啊!”我有些怒不可遏:“我可是个正经八百的爷们儿!你以为我是弯的吗?”
“倒是还有另一种方式,不知你可敢一试?”
“试!”
“不再考虑考虑,聚合可是最简单的。”
“别哔哔,干脆点!”我有些不耐烦,对于一个直男,这种羞涩的事情断然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
“得令!小子果敢,本君佩服!另一种方式便是需要你与之血脉融合,方得其法,简单来说就是你和他各自给自己一刀,然后伤口对伤口便可。”
我扭头看了看单于舆肥厚的嘴唇,时不时地闻到一股羊膻味,不自觉的吞咽着口水,单手持刀在手掌上割了一处浅浅的伤口,随后在单于的手掌上如法炮制,最后握住单于舆的手掌。
手心中传来一阵刺痛,不知是单于舆手汗太大的原因,还是伤口带来的撕裂感,疼痛感让人不自觉的颤抖,随后意识被黑暗笼罩,一切感官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
“你!竟然联合他一起!愚蠢、懦夫!你,且如蝼蚁般苟且别拉着我!”
“你应该放弃、释怀,此间不再需要你的蛮荒统治,没有你的存在,世人依旧活得很好,放下执念,便是放过自己。”
通过两段风格迥异、态度极端的对话可以清晰分辨谁是恶念、谁是善念,并且以我的语言习惯方式进行。
“放过自己!若能放过自己,当初怎会挥刀自缢!”
“那时是为了放过她,同时给自己以解脱罢了。”
“你这种蝼蚁,就不该与本君同在!你,本就不该出现!”
“该与不该并非我能决定,母君生吾初衷本就止杀戮、造福祉。”
“可笑!母君诞吾只为让世间生灵臣服!”
“你错了,不信可亲自下去询问母君本人。”
“你大错特错!不信你亦可亲至询问之,卑贱的蝼蚁!”
“好!那就看谁先行前去。”
言罢,脑中传出一阵轰鸣,随后一声咆哮响彻识海。
“呃......卑贱蝼蚁!你竟敢......住手!呃......我诅咒你......”
慢慢地,恶念蚩尤在一阵咆哮中,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散。
莫名其妙地听完一段对话后,识海中再度恢复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突然,我的脑袋一阵晕眩,意识里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噪音,就如上学时,老师用粉笔书写黑板那样的吱嘎声,但明显要较之大了无数倍。
我感觉自己快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弄失心疯了,整个人如同发烧一般,时而漂浮,时而下坠,意识一点点恍惚起来。
眼前慢慢浮现出李家老宅的画面,天空中零星的鸽子,夹带着响彻天际的鸽哨飞过;
门外不知是谁在摆弄唤头,时不时的会发出几声调皮的节奏。
“酸甜豆汁儿......”,院外男人谁扯着嗓子叫喊着。
这些是我儿时生活最熟悉的画面,定睛一看,院子的摇椅上背对着我躺着一个黑衣人,摇椅在缓缓的摇晃着,可以想象此人是如此的悠哉。
“这就是你生活的地方?”摇椅上的人突然问道,可声音确实一个熟悉的人。
“这里是我小时候以及我现在住的地方,这是咋回事儿?蚩尤老哥,你丫不是记忆片段吗?怎么会出现了?”我好奇地问道。
黑衣蚩尤背对我,随后转身,一张更为熟悉的脸出现,这分明就是我自己。虽然有时候我照镜子也会怀疑镜子里的人不是我,但我可以万分确定,眼前的这张脸就是镜子里的那张脸。
蚩尤微笑道:“这里比起我不落的住处明显要精致许多呢,怎么是不是有好多疑问,没关系,以后你会有很多疑问,现在无须多言。现在我又突然不想死了,你先出去把自己救活再说吧,等我再享受享受。”
我有些郁闷道:“你知道私闯民宅是啥罪名不?要不我给你普法一下?”
“哈哈...”蚩尤发出一阵微笑,接着右手一挥,随后我两眼一黑。
当我再度睁开双眼,意识已经回到现实,身下依旧是昏迷的单于舆,我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杀意,但杀意并非来自于仇恨与愤怒,很奇怪的感觉。
渐渐的我能感觉到身下数十丈的地方是一处断壁,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善念蚩尤可以知道我掉不了水中,这是也许就是蚩尤的天赋,那是不是可以证明蚩尤会超声波定位呢?
一霎时,眼睛出现一阵白芒,脑袋一阵晕眩,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具体来说是一种运动过量,活着长时间水下憋气导致大脑缺氧的感觉。
躺在单于舆的怀里,小憩了几分钟才得到一丝缓解,我好奇刚才的感觉,心中默念:“蚩尤老哥,这就是你的传承对吗?”
“正是,如何,可是很厉害?”
“厉害是厉害,可为何我会有缺氧头晕的感觉?还有,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那些问题呢?对了,你咋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啊?”
“小子,你的问题太多,我先回答你第一个吧。此传承可感知万物生灵,不过此能力需要强健的体魄和过人的意志方可支撑,你......”善念蚩尤犹豫片刻继续道:“你要加强锻炼,在此之前,尽量少用,按照你们的话术解释,多用则容易脑溢血。”
我满脸黑线,感觉有被他坑到,埋怨道:“那你不早说,刚才我差点没死在这儿。”
“你不试一试,又怎会听信我只言片语?”蚩尤缓缓道。
我怒道:“你说得可真他娘的有道理!”
“呃......疼!”
突然,身下的单于舆醒来。
“大哥!你别乱动,树断掉咱俩都得玉石俱焚!”
“是你!”单于舆惊讶道。
“咋了!你他娘的追了我一天一夜,现在造成这局面翻脸装失忆了?”
“这位安达,我觉得我们得谈谈,你意下如何?”
我问道:“谈谈就谈谈,说吧,你想如何谈?”
“安达协助我离开,你我恩怨一笔勾销,怎样?”
“我觉得你此言很有建设性!成交!”,虽然不知单于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此刻只有合作,别无他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