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岚想了想，轻声问道：“华青姐，那我问问你，这要是以后我妈过了，房子留给我，他不也是有份儿的吗？”
“让你妈写个遗嘱，遗嘱上指名只给你，跟他没关系不就好了。”
“开什么玩笑？那不是等着离婚吗？”夏依岚摇了摇头，“华青姐，这事儿其实我再三想过了，要是照你说的做，到时候税要交一大笔不说，夫妻情分估计也没了。可要是以后让我妈以买卖的形式给我，要他放弃房产就得公证，你说，他会愿意去公证吗？我妈分的那一套房子，就算这里房价便宜，也能值个一百二三十万的呢。说真的，没房子的时候我倒不愁，横竖以后自己买呗。这有了房子了反而发愁，怎么弄都行不通，怎么结了婚就这么麻烦？”
夏依岚这一通抱怨，倒让杜华青笑了：“后悔结婚了？那你离婚呗。像我当年那样，离婚还能赚一套房子，有什么不好？”
夏依岚没想到杜华青还能现身说法，怔了一下，才尴尬笑道：“华青姐，我没你那么大的魄力啊，要不然也不至于带老妈出去走走都那么为难了。”
杜华青深深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牵了一下嘴角，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座位上。
下午下班的时候，戴永江在公司门口呆立了许久，终于还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告诉哥哥戴永清，晚上去他家吃饭。戴永清也不在意，问清楚了是他一个人过来，答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戴永江这才心情好了一点，骑上电瓶车，朝戴永清家驶去了。
这里戴永清放下电话，朝厨房里喊了一声：“阿江过来吃饭，你把冰箱里的那条鲳鱼拿出来吧，跟土豆一起烧了。”
“阿江过来吃饭？为什么啊？”戴永清眼里的小事，在范雅丽看来可不是小事，她连忙走出了厨房，着急问道，“那岚岚呢？岚岚来不来？带没带囡囡来？”
“都不来，就阿江一个人，你再添一个菜就可以了，问这么多！”戴永清不耐烦地避开范雅丽，走到冰箱边，打开冰箱，拿出了一条鲳鱼。
范雅丽却是不依不饶：“那你问没问清楚，阿江怎么就一个人过来吃饭？是不是跟岚岚吵架了？为什么啊？他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费心思想着讨好老婆丈母娘，还吵架，他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是不是你爸妈那边又有什么事情，你知不知道？”
“吃一餐饭，你怎么那么多废话？阿江又不是没来家里吃过饭。”戴永清头大如斗，他完全不清楚妻子的脑回路，不明白很小的一件事情，为什么妻子每次都可以推理成一部狗血连续剧。当然，他更不明白的是，妻子每一次的推理竟然都会变成现实，他觉得范雅丽可以去试试算命这个行当，说不定自己发家致富就靠这一招了。
而今天也是如此，在范雅丽持之以恒的追问下，戴永江终于承认了和夏依岚的吵架，以及吵架的起因，再追根溯源往上推个三五年的，果然就不是小事了。
“啧啧啧，多小的一件事，这都能吵起来，阿江啊，你这人活了三十多岁了，脑子才三岁吧？”范雅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算咱妈没空来看孩子，你把囡囡送我家来不就行了吗？你丈母娘都给你看了三四年的孩子了，岚岚带她出去玩玩那就是应该的，怎么你非得跟她唱对台戏啊？你俩这是夫妻吗？依我看就跟阶级敌人也差不多了。”
说着，见戴永江还愣神呢，拿起手机就往他手上塞，“赶紧的，给岚岚打电话，就说让她们母女放心去玩，囡囡你会照顾好的，保证她们走的时候是啥样，回来还是那样儿。”
戴永江拿着手机，心中却是感慨万分。结婚五年了，家里亲戚说起兄弟俩的老婆，总是羡慕他的人多。觉得夏依岚有工作，收入高，人聪明，结婚不要彩礼，生孩子丈母娘带着，想想就惬意，那范雅丽拿什么比啊？唯一能比的也就是家务做得比夏依岚好吧。
可戴永江是真心的羡慕大哥，最羡慕的一点就是，范雅丽是真心爱着大哥的，为了大哥，她愿意讨好公婆，愿意善待亲友，愿意和睦妯娌，愿意勤俭持家。可夏依岚呢？不就仗着有工作有收入吗？她什么时候把自己放在眼里过了？
想着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戴永江将手机重重地拍在饭桌上，只管低头扒饭。范雅丽急了，低头凑在戴永江的耳边劝道：“你看你，怎么不听人劝呢？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丈母娘那个房子都已经装修好了，下半年就搬了吧？那房产证，最多再给拖上半年十个月的，明年无论如何也要办出来了。这个时候你跟岚岚赌气，你这是跟岚岚赌气吗？你这是跟房子在赌气啊。你也不想想，我和你哥为了买房子，背了三十年的债啊。你这是运气好，遇上岚岚，都不用你买房子。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啊，你让我怎么说你？！”
“我受不了那个气，时时处处拿着彩礼房子说事儿，好像她跟我结婚是给了我天大的恩赐一样，什么毛病！”戴永江说着，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夹了一个肉圆，狠狠地塞进了嘴里，像是要把满肚子的怨气堵回去的一般。
“受气？受什么气？自己老婆的气那能叫气吗？”范雅丽横了戴永江一眼，“再说了，就算是受气，那又怎么样？受两年的气，换一百多平的一套房子，这种气，我想受还没地方受呢。你满世界打听打听，这种好事有几个人遇得到？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戴永江还在犹豫着，戴永清也开口了：“雅丽说的没错，阿江，你就打个电话吧，告诉岚岚，我们帮你一起照顾囡囡，没事的。”
见戴永江依然不吭声，范雅丽急了，拿起手机逼着戴永江开了锁，然后找到夏依岚的号码按下拨出键，就塞到了戴永江的手里。
夏依岚是在路上接到戴永江电话的。
旅游的事情她已经跟老妈说好了，所以实在不行的话，她宁可多花点钱，把囡囡一起带着，也不可能取消这次行程。但是杜华青分析得也有道理，很多事情，自己觉得是理所当然，看在婆家的眼中，也许就是大逆不道，或者像戴永江说的，是居心叵测。
因此想了一个下午，她决定不再跟戴永江纠缠了，免得破坏了老妈的心情。于是快下班的时候，她给闺蜜任妍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的难处，请她帮忙。任妍倒是很干脆，一口就答应了，顺便还把她埋怨了一通：“囡囡才多大，你带着去旅游，想得出来的，钱多了烧的啊？也没见我结婚你多送点人情嘛。再说了，带着囡囡，这一路上，你是管女儿呢？还是陪老妈？你这是去旅游吗？那不成了受罪了？”
夏依岚叹气道：“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要有其他办法，我能想出这下下策？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把你这么重要的一个坚强靠山给忘了。不过，你跟你公婆住一起，囡囡带过去方便吗？你家谢智远没意见吗？”
夏依岚说得再婉转，任妍也知道，她担心的不是谢智远，而是自己的公婆。虽然自己和谢智远是相亲认识的，但是结婚两年多了，谢智远对她怎么样，就算她不说，夏依岚也是看得到的。至于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还不是因为最近一年多来，自己一直在吵着谢智远买房子，要跟公婆分开住的缘故啦。
“谢智远有啥意见？他最好你把囡囡送给我们，就更开心了，就没见过像他这样喜欢小孩子的。”任妍说着，压低了声音，带了几分好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公婆，放心啦，肯定没问题。你知道吗？为了我的最后通牒，谢智远跟他妈撒谎说，我俩在做检查。所以我婆婆最近特别盼望着有小孩子到家里来，说是来子生子。所以我要是把囡囡带回去，那就是一个大大的吉兆，祥瑞，她还不一定开心成啥样呢。”
“你还给谢智远下最后通牒？”夏依岚有些哭笑不得：“你也真是的，你又不打算做丁克，你们谢智远又那么喜欢孩子，你婆婆让你早点生怎么了？早点生，对你自己也有好处不是？至少年轻恢复得快啊！”
“打住，打住，赶紧打住！”任妍打断了夏依岚的话，“我知道你接下去要说什么了，你不跟婆婆住一块儿，所以我的悲伤你永远不懂，也不要在我面前做好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赚钱，好好攒钱，然后等我买房子的时候，借钱给我。至于什么时候还，暂时还不在计划中。实在还不出的话，我就努力生个儿子，娶了你家囡囡吧！”
任妍说完，就是乐不可支，夏依岚笑骂了一句：“去你的！”然后说道，“那你跟你家谢智远说一声，我晚上过来跟你详聊啊。”
电话在任妍的笑声中挂断了，夏依岚回想了一下，也觉得好笑。这时，戴永江的电话进来了：“岚岚，我在我哥这里……雅丽姐这里有新鲜的滑皮虾，让我拿点回家。”
按照范雅丽教的话，戴永江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就卡在了那里。急得范雅丽恨不得把手机抢过来替他说了，又怕夏依岚见怪，只好一个劲儿地比口型，说着“囡囡、囡囡”。
戴永江终于开窍了，接着说道：“岚岚，中午是我态度不好。其实吧，你带老妈去旅游完全是应该的，不要说机会难得，就是没这个机会，我们也该让老妈出去走走的。毕竟这么多年了，老妈一直帮着我们，要不是有老妈看着囡囡，我们哪能安安心心地上班，是吧？”
夏依岚捏着手机不说话，从戴永江告诉她他在戴永清家里吃饭，她就知道这些话是谁的主意了。说实话，她也承认结婚以后，婆家这么多人里面，范雅丽算得上是对她非常热心非常客气的了。范雅丽的哥哥是在捕虾船上做事的，所以每年开捕期的新鲜虾，禁渔期的虾干虾米，夏依岚家里从来都没有断过。
范雅丽说吃虾补钙，说她家跃跃就是因为吃虾，所以长得比同龄的孩子高，因此囡囡这里也不能委屈了她。可是夏依岚总是忘不了坐月子的时候她说过的那些话，有时候她也在反思，是不是像戴永江说的，自己想多了呢？
因此她想了想，才说道：“其实你中午提出来的问题，我也想过了。让你一个人又是上班又是带孩子的，也确实不现实。要是你妈真的不方便帮忙的话，你就休年休吧。我算过了，这次带妈出去后，今年就不再去外面玩了，等囡囡大点再说。你那年休假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就趁这个机会休了算了，你看呢？”
“……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年留着年休是要回家看爸妈的。”戴永江大概没料到夏依岚会提出这个解决方案，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反正你想出去你就出去，囡囡我会管的就行了。我自己的女儿，你还怕我把她卖了啊？”
“我倒是不怕你把她给卖了，我是怕你被别人给卖了。”夏依岚平静地说道，“既然你不方便年休，那我把囡囡托付给任妍吧。反正她就在幼儿园上班，接送囡囡挺方便的。她又是老师，本来就是管小孩子的，囡囡跟她也熟悉，也喜欢和她一起玩，这样挺好。”
手机里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传来了范雅丽的声音，估计是嫌弃戴永江烂泥扶不上墙，所以自己亲自出马了，“岚岚啊，我知道任妍跟你是好姐妹，可是你也不想想，她是跟公婆住一起的，她乐意带囡囡，她公婆未必愿意有别人家的小孩来自己家啊。既然你们是好姐妹，难道你不用替她着想？”
这就是夏依岚最佩服范雅丽的地方，她就是设陷阱，也会设得道貌岸然，面面俱到，让你挑不出毛病来。因此她笑了笑，“雅丽姐，你放心，任妍的婆婆现在正盼着任妍生孩子呢，巴不得任妍多带些小孩子回家，好让她也能早点抱孙子。”
范雅丽愣住了，夏依岚不想多说，最后叮咛了一句，“吃完饭你让戴永江早点回家吧，我得告诉他家里米缸油瓶在哪里，省得我们走了他找不到米油没饭吃。”
“不用，不用，他一个人烧什么饭，就在我家吃好了。”范雅丽似乎才回过神来，正要转头跟戴永江交代一句，手机里传出了盲音，夏依岚已经挂了电话。
“你啊你啊！”范雅丽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这才说道，“跟你说了岚岚就这脾气，你就算看在房子的份上，你让她一点怎么了？对了，你家新房都装修完了，什么时候去办房产证岚岚有跟你提起过吗？新房子你有去看过吗？”
“提过一次，说是最快也要等到年底，开发商那边材料还不齐。”戴永江也没有心思吃饭了，拿过一个食品盒，把烤熟的虾小心地倒进盒子里，“新房那边我丈母娘照看着，我哪有时间管这些，最近三个基站同时上，天天跑工地。”
“那你有没有探探岚岚的口风，确定下来产权证写谁的名字了吗？”范雅丽这才问出了她一直以来就想问的这句话，“按说，房子虽然是你丈母娘的，但要是趁这个机会写成岚岚的名字，以后就不用转来转去了，还省钱呢。你跟岚岚是夫妻关系，写她的名字没道理不带上你的。对了，你就问名字是写她妈的还是写她的就好了，别的不要多问。我看岚岚就是个多心的，问得多了，反而难看。”
其实戴永江心里知道，夏依岚不是多心，而是察觉出了范雅丽的目的。戴永江也不是不知道范雅丽的打算，只是他觉得，既然是兄弟，那就是一家人，互相帮衬着点怎么了？何况范雅丽说的也在理，既然国家政策都规定了，一套房子可以让两个小孩上学，跃跃和囡囡又差着六七年，让他挂一下户口读个好学校怎么了？对囡囡没有任何影响，还能帮到哥嫂，怎么说也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啊。
因此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将盒子装进袋子里，决定听范雅丽的话，赶紧回家请罪去。就算没法说服夏依岚把囡囡送来哥嫂家，也要在丈母娘面前表表孝心。就像范雅丽说的，这房子从目前来说，还算是丈母娘的呢。
不想戴永江回到家里，夏依岚却不在，夏妈妈说她去任妍家里了。囡囡还在沙发上滚来滚去不肯洗澡，非要等妈妈回家给她洗。戴永江就把盛虾的盒子放在餐桌上，招呼女儿说：“既然还没洗澡，那就过来吃几个虾吧。大嬢嬢家里拿来的，新鲜着呢，给你解解馋。”
没想到一向爱吃虾的囡囡，这会儿却是理都不理他，只管继续滚着嘴里叫妈妈。戴永江奇怪了，走过去问道：“怎么了？不爱吃虾了？大嬢嬢还特意挑了大的给你吃呢。你要是真不吃，那爸爸可就都吃完了？”
囡囡噘着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戴永江突然有些愧疚，是的，女儿都已经五岁了，可是他陪女儿玩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也难怪女儿跟他不亲近。说实话，这要是一个星期让他和女儿在一起，不要说还得上班，就算不上班，他估计也要手忙脚乱了。因此他讪讪地问夏妈妈：“囡囡不爱吃虾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呢。”
“你别理她，没有的事。”夏妈妈一边给囡囡换睡衣，一边说道，“她不吃是因为妈妈不在，没人给她剥。就岚岚老是惯着她，这么大孩子了，连个虾都不会剥，在幼儿园还不给老师添麻烦啊。以后要吃就让她自己剥，出了家门，谁是她爸妈啊？”
“谁说的，我没麻烦老师。幼儿园里的虾都是死的，我才不吃呢。”囡囡不屑道。
戴永江倒笑了：“煮熟了当然是死的，你见过有做成菜了还活着的虾吗？”
“你笨不笨啊？”囡囡一脸的鄙视，“我是说幼儿园里的虾在还没有做成菜之前就死了，不是做成了菜才死的。那种叫做不新鲜，吃了肚子里会长虫子的。”
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戴永江有些恍惚了。还是夏妈妈一指囡囡的鼻子，佯嗔道：“懒就是懒，不会剥就是不会剥，还给自己找借口，跟谁学的？”
“妈妈告诉我的，掉了脑袋的虾都是不新鲜的，吃了肚子里会生虫子的。”囡囡双手环住夏妈妈，挂在她脖子上套裤子，一边得意地说道，“幼儿园里的虾都是没有脑袋的，所以肯定不新鲜，我才不吃呢。”
夏妈妈顺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佯嗔道：“你妈话说半句，你也就听了半句。你妈说的那是菜场里卖的虾，掉了脑袋不新鲜了。幼儿园里是老师怕你们被虾头的刺刺到，所以都是摘了虾头给你们吃的，哪有不新鲜了？”
囡囡傻眼了：“真的？那我少吃了好多的虾呢，不行，我要补回来。”说着，她大咧咧地使唤戴永江，“爸爸，你帮我把虾头摘了拿过来，我会自己剥虾吃的。”
谢智远的家不是商品房，是私房。原本是两层半的楼房，二楼那里搭了一个杂物间，就是趁前些年加楼容易，批出来以后占个地的。谢智远结婚的时候，谢家父母就把杂物间拆了，齐齐整整造了一层新房，给儿子当婚房。
夏依岚到谢家的时候，他们才吃过晚饭。谢智远照例是不在家的，国家电网最近几年的建设力度实在大，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一线员工出差频率的无限扩大。所以基本上夏依岚去谢家，遇到谢智远的机会都可以用千载难逢来形容了。
任妍在厨房切着水果，谢妈妈在洗碗，谢爸爸正打算出门散散步。夏依岚顶头碰上，赶紧问好。谢爸爸也知道她跟自己儿媳的关系，热心地打了个招呼就让她进去了。
夏依岚刚进门，任妍就扬声道：“你这腿长的，我还没洗好你就等着了，也不知道买点过来请我吃。”说着，捧着一盆草莓出来，一眼看见夏依岚放在桌上的一大盒椒盐小核桃，眼珠一转，笑道，“过年时候公司发的？吃不完送过来了？”
夏依岚气得拿起盒子作势要往她头上砸：“你什么时候能说一句好听的啊？真不知道你们谢智远怎么受得了你！”
任妍还没有说话，听到动静的谢妈妈出来赶紧说：“没有没有，小妍就是开个玩笑，她在家里挺好的，从来不乱说话。”
本来任妍和夏依岚近二十年的小姐妹，玩笑是开惯了的，被谢妈妈这么一解释，反而两个人都不好意思了，面面相觑的。谢妈妈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说道：“啊哟，看起来是我话多余了。那行，你们自己聊，我出去跟他爸一起散散步去。”
说着，将围裙解了，就走出门去了。
任妍朝夏依岚扮了一个鬼脸，夏依岚白了她一眼：“你公婆不是也挺好，怎么你就非要分开住呢？还最后通牒。你看你现在下班回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有啥不舒服的？”
任妍叹了口气，收敛起笑容无精打采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们的矛盾。给了八万彩礼，才二个月就要回去了五万，说是给谢智远买车欠了债，当时借得急了些，利息高了，让我帮着还了。你说就千岛市这么个地方，谢智远又是个三百六十天出差的忙人，我们要什么车子，还不是他爸妈自己要面子？”
“那又怎么样？最后车子还不是让你妹妹给开走了？”夏依岚横了任妍一眼，挑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你公公种的？味道不错啊。”
“对啊，就是因为车子被任婧开走了，所以公婆看见我就更难看了。”任妍也拿起一颗咬了一口，“要不是谢智远一口咬定是他的主意，我婆婆估计能把我给唠叨死了。”
“所以你就赖着不生孩子来报复你婆婆？你啥心态啊？”夏依岚斜着眼睛打量着任妍，“真不知道谢智远看上你啥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知不知道？”
任妍正吃着草莓呢，险些没一口噎住，她一拳打在夏依岚身上，笑得前仰后合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夏依岚，你咋想出来的？我怎么觉得你可以给谢智远当奶奶了呢？”
夏依岚啐道：“别没事就糟蹋你们谢智远，要当奶奶，你给他当去！”说着，却是自己也忍不住好笑。于是两个人傻乎乎地笑了半天，夏依岚才说道：“说正经的，你真打算另外买房子跟公婆分开住啊？那以后有孩子了怎么办？让你妈来帮你带？”
“我妈帮我？”任妍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我跟她一说买房子的事情，她就说我瞎折腾，让我有钱还不如想着支助一下任婧呢，吓得我都不敢跟她说这事儿。让她帮我带孩子，我有这福气？还不知道得问我要多少钱呢。”
“这不结了？到时候你公婆给你带孩子，还不是得住到一起？”夏依岚看着任妍，“对了，你公婆没说不给带孩子吧？”
“那倒没有。”任妍笑眯眯的，“我听我婆婆的意思，我要是一胎能生十个，她也乐意都带着，人家管这个叫多子多福。”
“一胎十个？那也太少了吧？你咋不说你是属鱼的呢，一次能放籽几万条？”夏依岚忍不住去捏任妍的脸，“少胡说八道啊！这样说来，你公婆不是挺好啊。”
“我没说他们不好啊，我只是说，他们对我有看法，认为我亏待了他们的儿子。你是不能体会这种感觉了，反正说话做事都得小心翼翼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偏偏谢智远又是个不在家的，就算在家也没用，人家亲子关系融洽着呢，只是我不在这层关系里面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