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凤凰特战中队代理中队长杨春风很心塞。本来拎了一罐上好茶叶去龙大队那里想请几天假，龙大队却扔给了她一个任务，立刻从凤凰中队挑九名队员去G市配合公安机关抓捕她退役将近一年的战友：前凤凰特战队队员桑柔。
杨春风叹息着把人选翻来覆去的调换了几遍，最终还是排出了一个最能克制桑柔，最利于完成任务的组合。
马上召集人员开了个动员会。
“桑柔案的资料都发给大家了，为什么让我们执行这个任务的理由也和大家说了，有想退出的举手，我都能理解！”
没有人举手。
“马上去准备，20分钟后在操场集合！散会！”
“生死不论，活要人死要尸，务必完成任务！”临行前，龙大队下达指示的声音一如既往果敢坚决，终是难掩眼底一抹痛苦。
“是，坚决完成任务！”队员们立定敬礼，大声回答，然后鱼惯上了早己在身后等待的直升飞机，动作一如既往矫健利落，只是一路沉默，再无人说笑。
2
挟持人质躲在一栋商务楼里的桑柔通过望远镜看到杨春风，就知道自己的行动要提前结束了。她开始分批释放人质。一批5个人，20分钟释放一次。
到第三批的时候，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左臂受了伤，血汨汨地流，几个护士抬着担架过来把他送上早候在一旁的救护车。大喇叭传来桑柔冷厉的声音，“这是对你们搞花样的一个警告！再有下次就不是打手臂了。”
坐在警方指挥车的杨春风脸色铁青，对旁边的警方行动总指挥G市公安局方政委沉声道，“听她的，先停止一切行动，等她释放完人质再说。”
又释放了三批人质后，警方指挥车通讯台传来桑柔清冷的声音，“最后一个人质可值钱的很啊，通知李大老板，再不按我说的做，两个小时后就来给他儿子收尸吧！”
方政委皱着眉头吩附下属：“小黄，再去问一下李老板，桑柔到底要他做什么？要是他再不说实话，他儿子被撕票了我顶多背个处分，他儿子的命可只有一条！”
十分钟后，小黄向方政委报告：“方政委，桑柔让李老板发放三千多万拖欠工人的工资，已经开始发放了。”
方政委苦笑：“这又关她什么事？”
杨春风淡淡道：“估计是顺便。”
方政委拿起对讲机：“桑柔，我要确定人质安全。”
警方指挥车通讯台又传出桑柔略带嘲讽的声音：“我让人质给你们说几句话。照着字念，错一个字我就在你这张小白脸上划一刀！”
李公子颤颤巍巍地念道：“我父亲李仁贵是个贪财好色，见利忘义，作恶多端的老混蛋，我是个稀里糊涂，不辨是非的小混蛋，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做个好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杨春风忍俊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方政委横了杨春风一眼，“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人质安全。”
“桑柔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她前面可是干了几桩灭门案，还伤了我们十几个同志！”
杨春风直直盯着方政委眼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桑柔干下那几桩灭门案的动机，她现在并没有杀死这个人质的动机。况且……”杨春风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您不会看不出桑柔对咱们保持了极大的克制吧，否则您的同事就不仅仅都是轻伤了。”
“都是轻伤？我们有些同志起码要休养半年才能恢愎！”
杨春风一笑，“抱歉，我一时忘了，拿我们凤凰特战队的标准来套了。”
方政委长叹一声，眼里掠过几秒悲凉，复又恢复冷静坚定。
3
两个小时后。“方政委，我是小黄，李老板的拖欠的最后一笔工资已支付完毕。”
警方指挥车通讯台再次传出桑柔清冷的声音，“你们听好了，我现在要下楼离开这里了。人质被我绑在房间，身上绑着摇控炸弹，如果我的心脏停止跳动，或者心率超过一定范围，人质身上的炸弹会马上爆炸。我知道你们埋伏有很多狙击手，不怕人质跟我一起死的话就尽管开枪。明白？”
方政委小声问杨春风，“你们现在有几分把握？”
杨春风道：“击毙她有十成的把握，击毙她的同时保证人质安全只有十分之一把握。我们出发前我们领导给我们的指示是，生死不论，活要人死要尸，只要方政委你敢冒这个险，我们马上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方政委气得喉咙冒烟，心想，“废话！”
杨春风对她的特战小组下令：“二组撤销行动，一组队迅速向我靠拢，准备执行第三方案。”
方政委可以不管桑柔死活，但是他很怕人质死，毕竟人质他爹是带三块表的，他揉了揉眉心，拿起对讲机，“桑柔，你要怎样才肯放弃引爆炸弹？”
“我要借你们一辆车离开这里。现在你们的人通通放下武器，禁止行动，在我驾车离开十分钟后，你们的人才可以进楼解救人质。只要你们三个小时内不追捕我，三个小时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引爆炸弹。”
“好，我答应你！”方政委通过大喇叭下达命令，“全体都有，狙击手放弃狙击，其余人员全体待命，不得擅自行动！”
杨春风也给她的行动小组下了命令：“二组，立刻执行第三方案！”
现场五辆警车后备箱立刻被打开，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迅速跃入后备箱，又迅速关上后备箱门，全程不超过30秒。
杨春风笑了笑，关闭指挥车的通讯台，侧头对方政委道：“桑柔绰号小狐狸，狡猾的很。赌一把。你这辆车的底盘很高，藏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方政委急道：“太危险了！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杨春风道：“我必须这样做！小组全体都有，如果第三方案失败，立刻启动第四方案，上级给我们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完成任务！”
杨春风跳下指挥车，就地一扑、一翻、一滑，就进了车底。
她默念一个咒语，一个小袋子就凭空出现，她从袋子里拿出两块麻 将牌大小的玉一样的牌子，左右向地上各拍了一颗，她的身体就缓缓的上升起来，悬在空中，这是结界把她轻盈地托住了。
她又从袋子里拿出四颗水晶似的小圆珠，两颗分别弹进自己的膝盖，另外两颗分别拍进自己的手掌心。手臂半张，手心向上在头部的位置，然后她轻轻吐出一个粘字，她的身体就紧紧的粘住了车子的底盘。
由于有结界托着，她也并不觉得如何难受，就是颈部没有枕头垫着，有些不太舒服。心念才动，就觉得有一股气流流向颈部，像枕头一样垫着她的颈脖。杨春风再一次深深的感谢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舅舅给她留下的许多外挂。
4
桑柔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的注视下，她一步一步走出商务楼的大门。
桑柔，人如其名，虽然穿着作战迷彩，拿着枪，却难掩她的楚楚风姿。她苍白清丽的脸庞，忧伤清冷的眼眸，苗条娇柔的身段无一不勾人怜惜，半点也不像杀了十几个人，把G市搅得天翻地覆的犯罪分子。
方政委盯着桑柔，眼里有深深的痛惜和无奈。下了车，眼神又恢复坚定冷静，“桑柔，你必须给我证明人质还活着！”
桑柔从地面滑过去一个手机，“这个手机开通了微信视频，正给你们做现场直播。”
方政委捡起手机一看，人质被关在一间狭窄的房间里，被捆绑在一张靠着门椅子上，胸口上绑着炸弹，嘴巴被胶布封着，脸色惨白，目光惊恐，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方政委对着手机道：“李公子，我是市公安局的方政委，也是这次解救人质行动的总指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要是能听到的话眨三下眼睛。”
视频里的李公子脸色激动起来，眼里浮现出几分欣喜，连忙眨了三下眼睛。
方政委柔声安抚人质：“李公子，你不要乱动，也不要紧张，你耐心等待，我们一定很他就能救你出来。”
李公子又拼命眨了三下眼睛。
方政委转头对桑柔道：“你看中那辆车都可以马上开走。”
桑柔勾唇一笑：“我就看中你这辆。”却不立即上车，而是走到车子尾部，敲了两下后备箱，大声喊道：“里面的人给我出来，我现在开始倒数，数到1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后备箱打开，一个矫健的身影跃了出来，这个特战队员是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孩。
“小柔姐，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你看见了？”
“猜的！但是如果你不出来的话，我肯定会开枪的。”
女孩幽怨地看了桑柔一眼，委屈地道：“从前你对我那么好，还帮我挡子弹，现在却这样狠心，要向我开枪！”
桑柔心中一痛，神色黯然，“小雨，此一时彼一时，你退一边去。”
小雨却不动，用撒娇的语气又道：“小柔姐，我现在如你所愿去养猪了呢，你想不想吃我养的猪肉做的饺子？”
桑柔朝天开了一枪，又立马调转枪口指着小雨：“滚！”
小雨眼里泪花闪动，退到一边。
另外四辆警车后备箱里的特战队员也从打开警车后备箱出来，一个个喊道：小柔……小柔……小柔……小柔……
桑柔明白，每一声呼喊都包含着深深的战友情谊，但这也是她们对她的攻心战。立在原地深深呼吸两下，强压下激动的情绪，桑柔冷冷扫了这些昔日战场上同生共死的战友一眼，语寒似冰：“若是再见，便是生死之敌，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桑柔跳上她看中的那辆警方指挥车，面不改色朝车头的通讯台打了几枪，彻底瘫痪了它的功能，从容不迫地开着车走了。
5
凤凰特战小组的雨副组长，就是方才对桑柔撒娇的那个女孩，对方政委道，“方政委，所谓第四套方案就是一句话，死活不论，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所以桑柔随时有可能会死，我们是不会管人质死活的，请你们尽快拆除人质身上的炸弹。”
又对着自己的头盔蓝牙道，“各队员注意，按原计划分成三组，自己找车，想方设法跟上桑柔的车。尽量抓活的。立刻行动！”
手一挥，特战队员们风一样闪了。
“小黄，立刻联系消防队来帮忙开门，小李，通知拆弹小组马上到位。”方政委狠狠的揉着眉心，低声骂道，“这个桑柔实在是太可恨了，要是抓住了，一定要用探照灯照着她三天三夜不许睡觉。”
手机里突然传来桑柔嘲讽又带着几分疲惫的声音，“你放心，你肯定没有这个机会了。再见，再也不见！”
原来桑柔给他的那个手机开了多人聊天视频。
方政委气极反笑，“你这个小狐狸，你破家灭门那么久，肯定掌握有那些毒贩的重要情报，这是可以争取重大立功表现的。”
桑柔斩钉截铁地答道：“我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你们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
方政委一声叹息，只觉心里堵的慌。很多关键的毒贩情报，都是桑柔用暴力血腥的方法引导他们警方去搜得的。本以为她自己也会留着那么一些关键的情报，来换取宽大的机会。没想到她竟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6
桑柔把车开上高速公路飙了一会，又转到了一条已经撤销了收费站的很少车行驶的二级国道，约一个小时后再转入一条乡村小道，然后在路边一家小商店门口停了下来。
桑柔明白，她劫持的这辆警车不被动手脚是不可能的，定位器、窃听器之类肯定会有的。所以现在她要换车。
桑柔身着迷彩手持微冲，神色自若地走进商店。这家商店挺宽敞的，屋檐下还摆了一个牌摊，一帮人在打牌。门前还停了七八辆电车和摩托车。
也许是桑柔开的警车的关系，居然没人害怕。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还企图上前去摸她的冲锋枪。桑柔轻轻的格开他，柔声道：“小朋友，你不能动这个，危险。”
柜台里的美少 妇老板娘笑道：“妹子，你关上枪保险，让孩子摸一下嘛，有什么关系。”
桑柔温柔浅笑，“对不起姐姐，我们有纪律。”
桑柔买了一瓶水，两块面包，一边吃一边和老板娘聊天。桑柔长相柔美，又兼具极强的亲和力，三言两语就让商店众人相信她是正在执行城市反恐演习任务的战士，现在她需要借一辆摩托车，才能顺利完成演习任务。
老板娘很痛快的掏出自家的电车钥匙给他，还装了一大包吃的喝的硬塞给桑柔并且表示不要钱。
桑柔推托不过，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道：“姐姐，你不收钱我不能要你的东西，违返纪律是要受处分的。”
老板娘就心软了，收了桑柔3100块钱，3000块钱是车子的押金，100块算是买东西的钱。
桑柔把老板娘硬塞给她的一包吃的喝的东西，塞进电车后尾箱，笑着老板娘说了声谢谢，跨上电车开走了。
桑柔心里无限歉意，如果时间足够，她宁愿去买一辆新车。但是没有时间了，她已经从一直放在车头的手机的微信视频里看到，人质身上的炸弹已经被安全拆除了。
7
老板娘目送桑柔的背影绝尘而去，唇角含笑道，“这个兵妹妹这么爱哭，真上了战场怎么办？”
在商店屋檐下打牌的一个中年大叔回道，“人家上战场也不会哭啊，明明是被你弄哭的，你要让人家犯纪律啊。我当兵那会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也被驻地老乡弄哭过两次。”
老板娘正想说大叔你有什么故事就说出来呗，却突然看见桑柔停在商店门口的那辆警车车底下突然又滑出来一个全副武装的当兵的，忍不住惊呼一声，天哪！
杨春风全身散架似的疼。如果没有结界的保护，她的后背现在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了。
桑柔警觉性极高。杨春风也怕桑柔再次劫持人质伤及无辜，所以等桑柔开走电车，她才撤销结界和消除粘咒，从车底滑出来。
杨春风走到柜台前，笑容灿烂： “姐姐也借我一辆摩托车用用呗。”
老板娘好奇的问道，“你和刚才那个兵妹妹是不是一伙的？”
“他是红军，我是蓝军，我们在搞对抗演习。”杨春风说起谎来也是眼都不眨的。
老板娘俏皮的哼哼笑了两声，“不借！”
“为啥？都是人民子弟兵，怎么待遇那么不一样？”
“你们蓝军的装备太逆天了，每次都靠着逆天的装备可着欺负红军，这次我就要帮着红军妹妹赢你一次！”
杨春风实在理解不了老板娘神奇的脑回路，也不再争论，只道：“那我买两瓶水总可以吧？”
“买东西可以，渴着你兵弟弟，姐姐我也心疼”
杨春风很无语，这个姐姐不但脑回路不正常，眼神耳朵都有问题。
“姐姐，我没有现金，微信付款可好？”
老板娘指着贴在墙上的微信付款码，“扫码。4元。”
杨春风直接转了8004元钱过去，完了把手机屏幕给老板娘一看，“姐姐我付款了呀。”
“喂，你怎么付了8004元那么多？”
“我是蓝军嘛，当然会用一些非常手段了，那是借摩托车的押金。”
杨春风径直走到她早看中的，商店门前一架高大帅气摩托车旁，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铁丝，插进摩托车头的锁眼里，摆弄了几下，就开了锁。
“喂，兵弟弟，那不是我的车。”老板娘急道。
“任务紧急，姐姐帮我跟车主解释一下，谢谢啦。”
杨春风一骑绝尘。
“哎，红军妹妹看来是打不过他的。”老板娘叹息地道。
“小伙子真不错，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前辈也放心了！”刚才那个打牌的大叔，又笑着赞道。
杨春风若是听见大概要吐血。她明明长得也挺美的呀，不过就是为了跟自己舅舅呕气剪了个板寸头嘛。
8
杨春风开足马力，十几分钟后就看见了桑柔的背影。
桑柔也从电车的后视镜看到了身后一个全副武装，骑着摩托车追来的人影。虽然看不清面孔，但她一猜就猜中此人必是杨春风。
桑柔此时非常后悔在商店时太顾及军人形象，没有强行借走杨春风现在开的那辆摩托车。她也立刻猜到杨春风是藏身在那辆警车车底一路跟来的。杨春风一直都是艺高人胆大，她不该低估她。
桑柔知道自已是逃脱不了杨春风的追捕了。就算是凤凰特战中队的前队长越芳菲，这种情况下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杨春风，何况是现在的桑柔？这些想法说起来话长，其实只在心念电转一瞬间。
要是当时自己借走的是杨春风现在骑的那辆高档摩托车就好了，杨春风肯定追不上。悔亦无用，桑柔迅速做了决定。她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住、转身、拿起微冲，对准杨春风扣动板机……
杨春风也几乎是同时急刹车、停车、拿起枪，对准桑柔扣动板机……
刹时杨春风的胸口像被一把锤子狠狠捶了一下，一阵剧痛，然后她就看见桑柔的胸口溅出一朵血花，向后仰到在地。
凤凰特战中队每次出任务都会穿上最高等级的防弹衣。
桑柔先发制人，自己是被迫反应，她扣动板机的速度比自己快上零点几妙。
桑柔是神枪手，眉心，头颈 ，人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她指哪打哪，可她偏偏对准自已的胸口。
桑柔说，若再见面，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可她还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杨春风心中大恸，跑到桑柔身旁，跌坐在地，把桑柔扶起，抱在自己怀里，点了桑柔胸口几处穴位给她止血，右手手掌抵住桑柔后背心，源源不断地输入内力，护住她的心脉。
9
杨春风七岁的时候，在她舅舅的安排下，跟一个无名老道学了十年的道家功夫，后又有学究天人的舅舅指点帮助，一身武学修为足可傲视当代一流高手。
她要救桑柔，哪怕耗尽内力。
“桑柔，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死的。我马上给你呼叫救护车。”
杨春风拿出手机拨号，桑柔艰难地抬起手，扯住她的衣袖，“春风，你要我上刑场再受一枪，再死一次吗？求你，不要……”一口血喷出，胸膛起伏不定，显是心情激荡。
“桑柔，你未必不可将功折罪，争取宽大处理，我们都会帮你！”
“我犯下大罪，国法难容，不死何为？几家灭门案，我若不死，置法律于何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高教导和小武的仇，法律迟早会还他们公道！你为什么要搭上自己一条命？”杨春风流泪问道。
桑柔淡淡一笑，唇边又流出一缕鲜血，“法律会灭那些杂碎满门吗？他们连高天一岁的孩子都不放过。有时矫枉必过正，恶人还需恶人磨！我不悔，能死在你手里，是我最好的结果了。”
杨春风默念咒语，小袋子凭空出现。她拿出一粒晶莹的丹药，“我不要你死！”
桑柔轻叹：“春风，我知道你有些玄妙的道行，但是你也知道，国法如山军纪如铁！让我安静地走吧。”
杨春风心中痛极，她有灵丹妙药，可起死回生，却救不了桑柔。收好小乾坤袋，她沉声问道，“桑柔，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两滴清泪缓缓流过桑柔苍白的脸颊，“有空多去看看我妈。我的事，能瞒多久瞒多久，能瞒多少瞒多少。”
杨春风含泪郑重应道，“你放心，以后你妈就是我妈！”
桑柔唇角浮起笑意，“春风，不要浪费你的元气了，唱一首歌送我上路吧！就唱你平时最喜欢唱的《想家的时候》。”
“好，我唱。”杨春风解下头盔，轻启朱唇深情唱道，“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想家的时候很甜蜜，家乡月就抚摸我的头，想家的时候很美好，家乡柳就拉着我的手，想家的时候有泪水，泪水却伴着那微笑流。 想家的时候啊更想为家做点事，哪怕离家这么遥远这么久……
桑柔，好听吗？”
“好听。”
”我再唱一遍给你听。可好？”
“好。”
当杨春风把《想家的时候》唱到第三遍，警笛声远远地呼啸而来，逼进视线。
“春风，送我一程。”
杨春风停止歌唱，含泪道：“桑柔，好走。”
“春风，保重。”
杨春风一咬牙，手掌撤回输入桑柔体内的内力，桑柔的呼吸立刻困难起来，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惨白灰败，眉头紧皱，仿佛每一秒都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杨春风掌心凝聚内力，再次击入桑柔体内，桑柔浑身轻轻一震，闭上眼睛断了气。
正是黄昏，夕阳如血，彩霞满天。
10
当晚。凤凰特战队行动小组临时驻地。队员都在，一室寂静，满屋沉痛。杨春风用加密军事卫星电话给龙大队汇报，“队长，桑柔死了。对不起，抓不到活的。”
“死了？”龙大队声音撕哑，“谁干的？”
“我。”杨春风带着哭腔。
“好！很好！”龙大队的声音阴沉沉的，仿佛随时会从谁的头顶上滚过几道惊雷。
杨春风痛苦地闭上眼睛。一阵难堪的沉默后，又道，“队长，我请求特战小组多留几天，配合G市警方扫荡G市的毒犯！”
“我同意！我允许你们不要俘虏，但是也不能乱伤无辜。”龙大队低吼，声音嘶哑干涩，似着火冒烟的石头。
“明白！坚决完成任务！”
警方的扫毒行动雷霆万钧，杨春风的特战小组也在行动中立下汗马功劳，几个大毒枭的落网和制毒保垒村的攻破，特战队更是起到极关键的作用。他们凶悍的战斗力和杀伐冷酷的作风，想必会给当地警方和黑恶势力都留下极为深刻长久的印象。
扫毒行动胜利结束，在表彰会庆功会之前，先开了追悼会。不仅仅是追悼在这次行动中牺牲的警察。G市历年来牺牲的缉毒警察的遗照，也出现在追悼会的现场，摆了长长几排，大多数是年轻的面庞。悼念的人们一一走过，向他们致以崇高敬意。
G市缉毒警队前副队长，也是凤凰特战中队前教导员高天的遗像右边，放着一个没有人像的镜框，镜柜里是一颗手绘的鲜红火热的赤子之心，旁边还提有铁勾银划的两行字：一片丹心报桑梓，铁血柔情真英雄！
凤凰特战小队队员们眼含热泪，在杨春风口令指挥下，齐刷刷地向牺牲的缉毒英烈们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又向前来悼念的人们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