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进来后,琪琪头也没抬,只是埋头吸着烟,并未和小婉打招呼。
小婉诧异地看着琪琪,一声没吭。
我轻轻地拍着小婉的肩,示意她别为琪琪的冷漠而介意。
我说:“小婉,坐吧。”
小婉没坐,两眼直冲冲地瞪着我,眼里冒着一股寒光,她怒不可遏地质问我:“姓梁的,昨晚你就在这里过的夜?”
我说:“是的。”
小婉冷冷地一笑,说:“你还真是条汉子,敢做敢当啊。”
我说:“小婉,你别误会,你听我说……”
小婉打断了我的话,挖苦道:“怎么,难道你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琪琪站了起来,走到小婉身旁,亲切地拉起小婉的手。
小婉狠狠地甩开琪琪的手,阴阳怪气地说:“好、好、好啊,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好戏连台,高潮迭起啊!热闹,热闹,太热闹了!”
琪琪说:“小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你进家门后,我因情绪不好,没和你打招呼,我失礼了,请你多多原谅。来,请坐请坐。”
琪琪又亲切地拉起了小婉的手,小婉狠狠地甩开了琪琪的手,怒吼道:“你俩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来的吗?你俩想洗耳恭听吗?”
我和琪琪异口同声:“请讲。”
小婉冲我吼道:“姓梁的,你先把你昨晚在这过夜的事如实地交代清楚。”
我把昨晚的事详细地讲给了小婉。
小婉问琪琪:“阿姨,是这样的吗?”
琪琪流着泪,伤心地点着头。
小婉拉起了琪琪的手,说:“阿姨,我告你件事,你可一定要坚强,坚强啊!”
琪琪说:“小婉,你说吧,我会挺得住的。”
小婉说:“昨晚,吴导在宾馆嫖娼,嫖的是个外国来的妓女,被我公安局的警察当场抓获。警察对吴导做出罚款、拘留的处分决定。”
我听了,破口大骂:“妈的,吴导这个王八蛋!”
琪琪听了,既没哭,也没闹,而是发出一连串的冷笑。
那天,我和小婉日夜守护着琪琪,生怕她想不开出什么意外,我俩和风细雨地劝导宽慰着她。
琪琪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先是不吃不喝,在我们的耐心劝导下,她才开始进食。
渐渐,琪琪的心态平缓了下来,理性地面对和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
吴导被公安局罚款、拘留后放出的那天,我和小婉去接他,吴导低着头慢慢地走到我们跟前,他两眼泪汪汪地望着我们,我朝吴导的脸上重重地便打了他个耳光,吴导惭愧地低着头,痛哭了起来。
我拉起吴导的手,说:“走吧,回家。”
吴导哭着说:“回家,我、我还有家吗?”
我说:“亡羊补牢。以后你一定要痛改前非,加倍地对琪琪好。”
小婉也拉起了吴导的另一只手,说:“阿姨在家等着你呢。走,咱们回家。”
吴导紧紧地握着我和小婉的手,泣不成声地说:“我、我清楚,我、我清楚,要、要不是你、你俩,琪琪非闹出人命不可啊!要、要不是你、你俩,我这次定、定会家破人亡啊!”
我说:“你要感谢就感谢琪琪吧,感谢琪琪的宽宏大量吧。”
吴导奋力挣脱开我和小婉的手,他朝天空展开双臂,使出全身的力拼命地喊道:“琪琪!琪琪!琪琪!”
我离京那天,吴导和琪琪将我送到火车站。
小婉还没来,吴导看着手表着急地说:“怎么小婉还不来。”
琪琪说:“小婉有了手机,给小婉打个电话。”
吴导正要掏手机,我说:“不用打了,小婉总是有事,被缠住了。”
我们等了一会,小婉还没来。
开始检票了,吴导生气地说:“这丫头怎么搞得,办事也不分个轻重,就是来不了也该给我来个电话。”
我说:“她总是忙得脱不了身。咱们进站吧。”
吴导和琪琪买的是站台票。
我们检票进了站。
在站台上,我和吴导、琪琪紧紧地握手告别后,我上了车,我的座位号靠着窗,我朝窗外望去,站台上,吴导一手揽着琪琪的肩,琪琪的脸上绽放出甜蜜的笑容。
我真为他两口子能破镜重圆而感到无比的高兴!
车开了,我和吴导、琪琪相互挥手告别。
临别时没见到小婉,我的心里感到非常凄凉!
车开了一会后,我更加心烦意乱,很想吸烟,我走到车厢的对接处,一下子惊呆了,呀!小婉在车上。
我惊喜地问:“小婉,你、你、你怎么在车上?”
小婉调皮地朝我吐了下舌头,笑着说:“我就是要给你个惊喜。我这几天没事,跟你去晋阳玩。”
这时,小婉的手机响了,她一边接电话,脸上露出惊慌、着急、忧虑的神色。
她的电话收线后,我赶紧问她:“怎么了?怎么了?”
她惊魂未定,慌乱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说:“别急别急,出什么事了?”
小婉含着泪说:“妈咪剧院的一个同事给我打来的电话,说妈咪在排练剧目时突然晕倒在了舞台上,他们正把妈咪往医院送呢。梁兄,我在下一站下车,再乘北京到上海的火车赶往苏州。”
我说:“我和你一块去苏州。”
小婉望着我,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火车到了良乡站,我和小婉下了车。
我们出站后便往售票厅赶,买了去苏州的火车票。
北京到上海的火车晚九点十一分到达良乡站。
我俩在候车室得等两个多小时。
在候车室的长椅上,我和小婉坐着,小婉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不住地抽泣,我拉着她的手,心里也在落泪……
火车来了,我俩上了火车,我俩买的是无座位的火车票,火车上人很多,我和小婉只能在车厢的对接处站着。
我和小婉在火车上站了一整夜,累得腰酸腿疼,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架。
火车终于到达了苏州站,我和小婉相互搀扶着,吃力地下了火车。
我站在苏州的大地上,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放声呼喊着:婉儿,我们来了!我们来了!我们来看你、看你来了!
我和小婉打出租车赶到医院,飞奔到了婉儿的病房,婉儿的同事轻轻地对小婉说婉儿基本上还处于昏迷状态,只是偶尔清醒,医生的检查报告还没出来。
小婉轻轻地走到病床前,轻轻地拉起了她母亲的手,轻轻地喊着:“妈咪!妈咪!”
婉儿似乎听到了女儿的呼唤,她那只被小婉拉着的手微微地动了一下,然而,婉儿并没睁开眼。
小婉又轻轻地说:“妈咪,梁老师也来看你来了,梁老师也来看你来了。”
婉儿没有任何反应,过了一会,婉儿虽没睁开眼,但泪水从她的眼角慢慢地渗了出来,晶莹的泪花在她的脸上流淌……
啊!婉儿!我轻轻地上前轻轻地拉起了婉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