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讲台上站这的不是老师，是一个个夜叉。他们一个个瞪着双眼，单眼皮睁成双眼皮，不长且有些稀疏的眉毛上夹杂着粉笔的灰迹。
何淑惠，年28，女，初中4班班主任。平时喜欢身穿职业黑西服，带着红框眼睛，估摸这应该有个600多度的样子。
也不清楚她到底是多久当上班主任的，班上的兄弟们觉得她应该是新班主任吧。推理原因就是她太凶了。
常年别个红色的小蜜蜂扩音器，上课拿着小话筒讲话。她声音沙哑，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血色，眼睛可精神。
脸上涂着一些化妆品，粉打的挺厚，白是白，但不太精神。右耳边，还有小蜜蜂扩音器勒出的一到印记。老母亲的目光，里面总是有很多东西。4班兄弟无一人看清她那深邃眼中里的世界，女人心海底针。
升学来临之际，何淑惠老师的目光更加犀利，战斗力直接满级。无一人感挑衅她的威严。除了她心爱弟子，也就是四班老大“宗清”。
“你们当中有一些人，是闭着眼睛就可以考上五中的。有些人，不一定考得上。还有些同学努努力还是可以上一个不错的高中的。”，何淑惠嘴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念着，来来回回的也就那几句，听也听腻了。
手上数着一张张卷子，手动的极慢极慢。有的卷子还掐出来印子。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宗清看着何老师，有些难过。初三要毕业了，时间过得好快呀。何老师看着宗清，觉得她一副得瑟的样子就有点生气。目光交汇处竟然出现了火花，这是宗清想不到的。
何老师有些气，也好像是有点骄傲的感觉，让人难得把握，只道：“在这里考试的，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那些聪明的人都在五中坐着。”“留一半人在这考，剩下的拿上卷子去隔壁做。老规矩办。”，语罢，卷子就发下来了。
宗清扫了一眼卷子，眼神瞬间轻蔑起来。什么题，太没有挑战了。想不到，第7个选择不会。一时间，小姑娘的内心收到了来自宇宙的恶意。不会吧，这个位置都是送分题呀，我不可能不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宗清还是没有想出来。心里也越来越慌，不可能，这个题有问题吧。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宗清的思绪。赵艺妍在踢宗清的凳子，宗清的位置上发出了哒哒的声音。何老师听见了，道：“不要影响别的同学做题。”
赵艺妍好像意识到了这个事，倒也安静了一会。一分一秒过去了，宗清还是没有想出来。她越想越觉得是题有错，却也不敢确定。但别的同学做的如此顺利，不科学啊。
“第十二题选什么？”，赵艺妍又开始踢宗清的凳子了。烦死了，题错了吧。宗清有些气，道：“你再踢试试看，自己做。”“咚”的一声。宗清直接从位置上摔出去了，屁股还有点疼。
赵艺妍直接用脚把宗清从位置上踹了下去。宗清摔坐地上，很是尴尬。班上的同学一些在做卷子，一些同学悄悄瞥了她一眼。
何老师走近，问道：“你怎么了，做个题这么激动。”宗清其实也没太在意自己是怎么摔下来的，好像是赵艺妍这个脑残踢的。算了，不和她计较。
那个题到底是为什么呀!想着也没出什么大事，宗清便道：“我摇凳子玩，意外意外。”轰的一声，全班都笑起来了。
宗清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感觉会不会是题看错了。也没管他们，继续做卷子去了。回去再看一眼，好家伙！真是题看错了，这个真是无语了。
不一会，大家七七八八的交卷了。赵艺妍磨磨蹭蹭的交卷了。眼角有些红，面色僵硬，似乎有点僵硬的神色。
大家也散了，考完一科放松一下，教室里也没剩多少人了。赵艺妍在教室里来回踱步。渐渐把头低了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宗清也在自己位置上坐着，演算一下刚刚考过的数学。
万一哪个算错了，多可惜。也没有去理赵艺妍。赵艺妍突然站起来，去推宗清的背。力道挺大，还扯宗清的衣服。
一时间，一股火气从宗清的内心冒出来，她慢慢站起来转身看着赵艺妍。笑了，看着赵艺妍笑了。宗清清秀白净的脸上眼神平淡，或者说尽是轻蔑。嘴微微咧开，笑出一种丑陋的弧度。
赵艺妍看着宗清的笑，一时间愣住了。“我给你说过了，让你自己做。自己做。你有什么事去找老师。”，宗清用自己最嘲讽的语气讲出这段话。
气死你，我要气死你。“我不会……”，赵艺妍像斗败的公鸡，美瞳里有许多许多的泪水涌出来，手还在扯宗清的衣服，没了之前的力道。
一时间，同学们聚了过来，探寻的看着赵艺妍。女同学也三三两两的聚过来，三句两句的想打听发生了什么。
宗清也记不得到底有几个人，反正是有好多人，她们问“你们怎么了?她为什么哭了？”那些人看宗清的眼神是那么奇怪，好像是在说“你干了什么，你是仗着自己考的高了不起吗？”宗清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事根本说不清。
过了一会，赵艺妍在同学们的安慰下不哭了。宗清最后干巴巴的挤出去一句“对不起”作罢。
宗清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好像没有错。明明是她先惹我的，为什么最后我道歉。她自己不会想吗？但好像这个事情后，宗清就没有什么朋友了。
也没有女同学叫宗清一起去上厕所了。赵艺妍也不会和宗清一起吃饭了。赵艺妍是宗清在班上最好的朋友。赵艺妍有了新朋友，宗清也有了新朋友。
能上五中的同学自觉的待在了一起成了好朋友。可以本校直升的同学待在一起成了好朋友。也许可以考上高中的人待在一起成了的好朋友。
考不上高中的同学聚在一起讨论着要去哪一个职高，去学“机修”还是“美发”。所有要升学的同学们都会参加一场本校直升考试。若是考的好，就可以直接读本校。
宗清不想读，高分段同学都不想读本校。宗清要读五中——西南片区最好的中学。本校直升的考试就是初三下半学期的半期考试。半天时间，成绩出来了。
宗清被叫道老师办公室谈话了。宗清考的很好，数学考了148分。在各科老师聚集的办公室里，何老师拿着一支笔转呀转呀，指甲里夹着粉笔灰，有的指甲有些开裂的样子。何老师看着宗清道：“你想读本校吗？你现在就可以签本校。签了以后你中考考多少都行，当然你现在签了也不用参加半期考试了。”宗清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嘴巴干干的。
其他老师闻言也看向宗清，眼神殷切。一时间，好安静。手和脚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摆了，就扯这自己的袖子。早上给赵艺妍扯皱了，线头还扯松了。
看宗清不说话，何老师也就自顾自的说下去了，“你是还有些聪明，但是你自己也清楚有些题还是不会的。这还只是初中吧，高中的难度会更大。留在七中，你就是七中顶尖的学生。老师会重点培养你。去五中那种地方，老师看的都是那些冲击状元的同学。”
宗清看着何老师，讪讪的，道：“我回家征求一下我父母的意见。我还没有想过要去读哪里的中学。。”“那行。发一下卷子。”，说罢，她就拿着教案去教室了，要上课了。像何老师这样的学习监督机，从来不会少上一分钟的课。
用她话讲“拖堂，你们一个个表情就像坐牢一样。课堂四十分钟，一分钟都不能少。”宗清一个人一个人的发卷子，没有太在意别人的分数，除了赵艺妍的分数。
那次，赵艺妍没有及格。宗清没有认真听讲，也没在意何老师到底讲了什么。她悄悄看了赵艺妍，看她有没有认真听课。
果然，不出所料，她没有。但好在，没哭，没哭就行。她为什么不会也不听，不听怎么会做？这四十分钟简直度秒如年。
下课了，宗清面前出现了三两个同学。他们在问宗清问题，但是那些人里没有赵艺妍了。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考试一次又一次的来了。
每一次宗清都发着卷子，但每一次赵艺妍的数学都没有考上100分。赵艺妍开始和她的新朋友讨论着，要学什么。是去学护理？还是去学幼师？在宗清背后，讲着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
她说，反正都考不上了，还不如找点工作，早点上班赚钱。班上好多男同学去学机修了，也有的去学护理了。因为，他们觉得学护理的男生在找工作的时候更吃香。
记得，有一天。宗清在位置上坐着，梅子建走过来。他道：“你想读哪所中学啊？”一时间，小姑娘的内心百感交集。
难道，我也有桃花。不会吧，我在做梦吧。想多了，他应该是来刺探军情的吧。好烦啊，我作业还没有写完。宗清看了看他说：“不知道。”他在那儿站了一会，也不走，也不说话。
宗清在位置上，不说话，也不看他，看题。毕竟，作业是天字第一号要紧事。赵艺妍都不和我说话了，我都道歉了。生活好复杂，她要气到什么时候。上课了，梅子健走了。宗清也上课了。
她在想，为什么他不用课间时间好好学习呢？那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啊？我是不是浪费时间走神了呀。果然，万般皆下品，唯有做题高。其实，好多题，宗清也不会。
宗清觉得自己应该坚持一下，最后就会了。好多时间在指缝中溜走，悄悄的，留不住任何痕迹。时间留下的东西，就像一次次考试的排名一样。
留不下多少，留下的就是每一次多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