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季越的归来是件喜事的话,张博夫妇就不知道是不是喜事了。周蕊大姨妈好长时间没来,她以为自己更年期早了,一点没往心里去,最近总是犯呕心,以为是肠胃炎,还自己去药店买了胃药吃,吃了好几天没效果,反而更严重了,去医院一看,结果是,她怀孕了。
外婆气疯了,冲着周蕊好一阵数落。奶奶则追着张博打,张博也不敢躲,乖乖让奶奶发泄。爷爷和外公假装有事,躲了开去,老艾抱着艾张年生不知所措,艾谨言和季越傻傻地看着,爱生和艾慎行分别行动,才拉下了愤怒的奶奶和外婆。
季越很是不解,问艾谨言:“怀孕不是件喜事吗?外婆和奶奶为什么要发脾气?”
艾谨言也很不解,问老艾,老艾小声说:“大概是喜极而气吧!”老艾也觉得挺好的,张博和周蕊又不是很老。
周蕊和张博都很心虚,任由俩老太打骂,俩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周蕊怀爱生的时候就是这样,七个个月了,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她还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变得很能吃,还发胖了,拼命控制自己的食欲不让自己吃,还各种运动减肥。张博也是傻,还一个劲安慰周蕊,胖就胖了,反正他又不介意。等到放假回家被外婆和奶奶看到,送到医院检查,爱生已经在妈妈肚子里七个月了。现在好吧,一发现这孩子又已经四个月了。她连孕期反应都比别人慢。
艾慎行很是同情爱生:“爱生啊,你能健康长大也不容易!你这小小生命力也够顽强的!”
外婆和奶奶商量,既然已经四个月了,不如索性生下来。外婆和奶奶就来征求爱生和艾慎行的意见,艾慎行赶紧表示他没有任何意见,爱生也不介意,说:“只要妈妈身体健康,有个弟弟或者妹妹给年生作伴也不错。”
然而,张博和周蕊却跟悄悄生下爱生一样,又悄悄把孩子给流掉了。这下外婆和奶奶更生气了,连打骂都省了,直接把张博和周蕊“逐出家门”。
爱生想劝劝外婆和奶奶,偏偏季越什么都不懂,还说在国外堕胎是违法的。艾谨言赶紧把季越拖走,老艾和爷爷外公三人都躲得远远地,不想引火烧身。艾慎行也把爱生弄走,爱生担心爸妈,说:“ 其实爸爸妈妈年纪不小了,生孩子风险很高的。妈妈刚刚做了手术,需要人照顾,爸爸什么都不会做。”
艾慎行悄悄带爱生去看张博和周蕊。张博很明智,知道自己不会照顾人,直接把周蕊送进了月子中心养护,自己也跟着一起住进去。周蕊看见爱生来,立刻眼里就冒出了泪花,艾慎行一见,赶紧跟着岳父走到外面。张博解释道:“小蕊在这里很孤单,没有人来看她,又不好意思告诉朋友。她这是看见你们激动的。”
爱生连忙上前抱住妈妈,给周蕊擦眼泪,周蕊一边哭一边说:“满满,妈妈这次不是冲动,生你的时候我的确什么都不懂,但是现在妈妈年纪大了,不敢冒险了。我跟你爸去检查过,虽然目前胎儿是正常的,但是高龄产妇……”
“妈,我知道,我理解你。你怕万一生个不正常的孩子,反而让这个孩子来世间受苦。”
周蕊也抱住爱生,索性放声哭了。她这辈子,总是在不该怀孕的时候怀孕。“对不起,满满,把你生得太早,这个孩子又来得太晚……”
在外面的张博和艾慎行听见哭声都进来了,见母女俩抱在一起,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走了出去。
张博说:“小艾,生满满的时候,其实我和小蕊是不想要孩子的,但是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医生说这么大的孩子打掉是活的,小蕊当时就哭了,担心满满会不健康,因为她以为自己发胖了,一直拼命控制食欲,还拼命的运动。满满出生的时候个子很小,才五斤多一点,满脸皱纹,我和小蕊都以为长不大,但是满满很顽强,不仅长大了,还长得很好。我和小蕊一直都不是好父母,生了满满,小蕊还要继续完成学业,满满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后来满满奶奶和外婆来帮忙,把满满接回家,满满才算过上了正常的生活。我和小蕊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满满,后来也就没有再生,想着这辈子不能让满满受苦,一个满满我们都照顾不好,也不能再生了。生了满满后,我们一直很注意,直到你们结婚,我们也觉得自己老了,就没再注意,谁知道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们问过医生,医生说小蕊年纪大了,风险很高,我不想冒险。我也不会照顾人,我父母年纪也大了,你看,我也只能把小蕊送到这里来。”
艾慎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岳父,更不知道那母女俩在里面哭什么,只好说:“我和爱生也不想再生了,爱生这么喜欢画画,我想让她多些时间画画。再说,我也很忙,能照顾爱生的时间也少。”
张博倒是比较理解他们,说:“我和小蕊不会干涉你们,这个随你们自由。”
爱生抱着妈妈,安慰道:“妈妈,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好!”
周蕊心情低落,说:“满满,你和小艾要是还想生,就早些规划好,不要像妈妈这样,总是没有规划。”
“妈,你知道你这么大还能自然怀孕说明你很健康,你要高兴才对。我们俩不管去哪里,人家都把我们当姐妹,你别难过了。”
“可是你奶奶还有外婆很生气。”
“奶奶和外婆不会气很久的,他们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却忘了你已经是外婆了,她们肯定能很快想通的。妈,你别再哭了,奶奶说过,女人坐月子不能哭,你生我的时候没好好坐月子,这是老天爷安排让你好好做一次月子。所以,你要开开心心享受,不然,你看爸爸多可怜!”
爱生絮絮叨叨安慰着周蕊,总算把周蕊哄高兴了,艾慎行带着岳父岳母出去吃晚饭,看着张博默不作声的给周蕊倒茶,爱生忽然好奇,问:“爸,你和妈到底多大开始谈恋爱的?”
张博脸就红了,周蕊看着张博,说:“满满都已经做妈妈了,有什么好瞒着的。”
张博喃喃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周蕊说:“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不是知道我跟你爸从小就认识吗,一块儿上学,一块儿玩耍,所以,长大了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你们小时候有没有吵过架?”
张博和周蕊互相看了一眼,一齐说:“没有。”
“生我也没有吵架吗?”
“为什么要吵啊?”周蕊问爱生,“我跟你爸互相喜欢才会生你,只是生得早了些而已。”
“可是耽误你们学习了,你们不会互相埋怨吗?”
“不会,只觉得对不起你。我们年轻,一时没注意,那时精力有限,白天要轮流去上课,学习,完成作业,晚上有时你还没睡,我们反而累得睡着了,幸好你小时候乖,不怎么哭,也很好哄,只要我或者你爸抱着你就没事了。”
“你们带我去上过课?”爱生惊奇地问。
“是啊,那时课程太难了,我们原先计划一人去上课,一人带小孩,但是这样时间不够用,干脆就抱你进去了,反正你也不出声,不是睡觉就是安静的看着周围。”
“现在也是个乖宝宝!”艾慎行补充。
“是啊,我们真幸运,满满很乖,后来我妈他们又愿意帮忙,我们就一心学习做实验,只是错过了满满学说话学走路以及上幼儿园前的那些时光。”
“满满,对不起啊!”张博说。
“爸!”爱生掐了一下艾慎行,忍住要掉出来的眼泪。艾慎行莫名其妙,他招谁惹谁了?他正剥着虾呢。
“没有其他人爱慕你们吗?”爱生换了话题问,不想被张博夫妇煽情得要哭起来。
“没有啊,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一对。”周蕊说。
是有人爱慕他们也视而不见吧!艾慎行觉得她的岳父岳母简直是神仙眷侣。
“那你们正式公布关系是什么时候?”
“需要公布吗?”张博问周蕊。周蕊也很茫然。
“你们真幸福,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艾慎行。”爱生瞟了一眼艾慎行。艾慎行立刻说:“我比你大几岁,应该不会一起上学。爸妈他们这样的没法羡慕。”
“那要是你也从小就认识我,你会喜欢我吗?”
“会。”艾慎行可一点没敷衍,他是认真的,那个李宇就一直喜欢爱生,只是爱生不喜欢他而已。
爱生勾住艾慎行胳膊,说:“那你老了也要使劲的健康的活着,多陪我几年。”
“我尽力。”艾慎行说。
被爱生猜着了,奶奶和外婆也没生几天气,就去把周蕊从月子中心接回家了,原因很简单,朋友圈里不知道谁发的,身边两个大龄父母生了二胎,一个有自闭症,一个总是不说话。奶奶和外婆又听涂敏之说大龄女人生养会有很多风险,听得奶奶和外婆心惊胆战,觉得错怪张博和周蕊了。于是张博和周蕊就这么回来了。
张博悄悄告诉艾慎行,他们住在月子中心可别扭了,人家都有小孩,就他们没有,还一大把年纪。又没法带周蕊出去住,因为他什么都不会做,更别提伺候周蕊住月子了。艾慎行安慰了岳父,回头看看只顾着画画的爱生,心生愧疚,爱生生孩子,他也什么都没做,一是他没时间,而是奶奶和外婆把所有该他做的事情都做了。要是余荷还在,一定会很喜欢爱生这样的儿媳妇,因为爱生从来不埋怨,有事说事,没事画画,日子简单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