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菲儿走在长廊里,看着两边的大方框有些迷惑。她走向北面的一个方框,用手轻拭其表面灰尘,那方框内的事物立马现出原形,原来是一面镜子。镜子里,她看到一个面容丑陋,鸡皮鹤发的老妪。她一看之下,呼吸一窒,惊叫着连连后退,结果却撞到了南面的镜子。
她转过身来,镜子被她这么一撞,又一抺,一下子把灰尘都抺去了一大半。她连忙一脸嫌弃地拍打身上的灰尘。但她很快停下了动作,因为此时镜子里出现了一名小女孩。
小女孩面黄肌瘦,衣衫破破烂烂的,还光着小脚丫。一个穿着同样破烂,头上裹着褪色的蓝头巾妇人弯腰抱住小女孩,有些泣不成声。
“我可怜的菲儿呀,你今后要跟隔壁婆婆住,要乖乖听她的话啊。”
“娘,我不要你走!”
“不成啊!娘还年轻,你爹爹又走得早,扔下娘俩无依无靠的……这就是命啊!”
小女孩还要说什么,妇人一狠心,将小女孩猛地一推,推进一个老婆婆怀里;她自己则头也不回地上了牛车。小女孩哭着叫着拼命挣扎着,从老婆婆怀里挣脱出来,一路追着牛车。
妇人坐在牛车后面,看到小女孩追来,狠心撇过头,只是她的眼中泪光闪动。
“娘,不要走!”小女孩不慎踩到一泡牛粪,滑了一跤,把手与膝盖都蹭破了。眼见牛车远去,没有半分停下的意思,小女孩无助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那老婆婆连忙小跑过来,一把搂住小女孩不住地安慰。
“菲儿乖,菲儿以后跟婆婆过,婆婆待你就像自己亲闺女一样!”
“不!我要娘!”
镜面一阵荡漾,映出艾菲儿寒霜般的脸庞。她眼睛一眯,眼神变得更加冰冷。然后,她走向南面第二面镜子。
镜子里盘着两个螺髻的少女,正坐在破木床边不住抽泣。床上躺着老婆婆,她想挣扎着坐起身来,少女连忙扶起她。
她望着窗外的摇摆的梧桐树枝,神情平静。那枯黄的落叶片片飘落,有几片落到那积了灰尘与泥垢的窗台上,被夕阳一照,就像罩上了一层红纱。她那浑浊的眸子好像绽放出某种炫丽的光芒,如同冬夜里跳动的篝火。她吃力地抬起枯藤般的手,指向窗外。
“菲儿,你知道吗?人走后,魂魄会化作鸟儿,迎着太阳,飞到天上去。”老婆婆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头一歪,软倒在少女怀里。少女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这时,一辆马车在院子外面停下。一位贵妇人在仆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循声而来。
那妇人衣着鲜亮,一脸富态,眼眉似柳叶;虽然眼角已经爬上细纹,但风韵犹存。她看了看屋内的情形,顿时明白了几分。
“可怜的孩子,不如今后你就来我们和硕衷亲王府当丫鬟,来,在这契约上按上手印,这些钱就是你的。拿着这些钱,给婆婆买口上好的棺材,再请几个道公做法事,送婆婆最后一程,你说对吗?”说着,她命人取来契约。
少女止住哭泣,睁着洁净无邪的大眼睛有些迷惑地看着那贵妇人。贵妇亲切地抚着她的头说道:“真是个水灵灵的孩子!”
那贵妇身后有一名尖嘴猴腮的小厮从贵妇身后探出头来,尖声道:“还不快谢谢王管家!我们王管家可是王府的大管家,王爷身边的红人,王管家看上你,是你十世修来的福份!”
少女想了想,还是一咬牙,点头同意。这时,立马有仆役打扮的人忙碌着从马车上搬下桌椅。贵妇扭着腰肢,踩着小碎步来到院里的梧桐树下。仆役们早支起了大伞,并摆好桌椅。贵妇款款落座,如笋尖般的右手五指提起笔,左手执袖,一旁自有丫鬟帮他磨墨。
村长被仆役请来,他代少女签了名,再由少女按下手印。
“进了我们王爷府,以后你不再是菲儿,你以后就叫迎春,你可记住了?”
少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艾菲儿闭上眼,不住地叹气,她用力晃了晃脑袋,好像要把刚刚看到的东西全甩掉一般。她走向南面第三面镜子。
镜子里的青年女子的个子比之前的少女高了一截,身材也更加匀称结实。她脸红扑扑的,正挥汗如雨地在大院子里练着拳,这时,一名衣着华丽、瘦脸细眼的的青年男子正好路过,看到女子,他眼睛不由一亮。
“你是叫迎春对吗?”
“见过世子!”女子一见来人,慌忙停止练习,给来人行大礼。那位被称为“世子”的男子连忙扶起少女,但手上并不老实,他一手摸向女子的皓腕,另一手掏出手帕。
“哎约,小娘子,你出这么多汗,快擦擦。来,我帮你擦!”
女子一惊,连忙推开男子:“世子请自重!”
男子冷不防被推倒在地,他一倒地马上大呼小叫:“哎呀,我摔坏了!骨头都摔断了!”
女子连忙过去搀扶他,并不住道歉,哪知男子一把搂住她,嘴直接亲上她耳垂。女子身子如同触电般,先是一颤,继而她反应过来,推开男子反手就是一耳光。
“啪!”
男子一手捂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另一手不住指指点点:“你这贱婢,竟敢动手打我!”
“啪!”
又是一耳光,将男子打懵。
“好你个贱人,你等着!”